第A8版:柒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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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恐归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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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 年 2 月 7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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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恐归族”
  常言道: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然而,看看羞涩的钱袋,算计算计必须的花费,很多在外拼搏的人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来回路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回一趟家孝敬长辈的钱是必须的,小辈们的压岁钱不给脸上总不好看……过春节本来是件欢庆的事,可是对于收入不高的人,却成了心头不可承受之重。当然,没钱并非回家的唯一绊脚石。采访中记者发现,一些人不回家,是因为他们正在融入这个城市,留下来是为了感受这座城市的脉动。

  恐归    事业刚起步

  之

  怕顾客流失,过年要守店

  别看董勇才23岁,却是个很有雄心的小老板!从2007年7月份开第一家“亮宝美鞋”店开始,他用2年半时间,扩展到4家连锁店。如今,他月入数万元。

  换作一般人,春节该选择荣归故里了。董勇却说,最近两年他肯定都不会回家过年。

  19岁那年,董勇高考失利。带着一份不服输的精神,他义无反顾勇闯“上海滩”。

  “当时,我身上一共只有200元。”董勇深知,这笔钱一定要省着花,于是应聘到一家小饭店,没提任何工资待遇,只要求老板包吃住。

  这家饭店人手少,生意倒挺好,董勇每天凌晨6点就起床忙碌,一直到夜里11点才能休息,一天要干17个小时的活。老板看他人挺勤快,善心大发给了他700元工资。有了这笔钱,他心里踏实多了,交了400元中介费,他重新找工作。

  新工作是在上海大不同鞋厂做流水工,负责刷胶、装鞋底。这比做服务员要轻松一些,收入也略高一些,董勇干了整一年,存了8000元钱。

  不少娴熟技工,干了几年之后,就回家盖了一幢小洋楼。但董勇不想把青春年华全部献给鞋厂。

  在做流水工时,他又交学费学习了喷艺、尖头改圆头、断面修复等技术。学有所成之后,他跳槽去金碧擦鞋店,当了一名技师。当时,收入大大提高了,月薪2000元外加提成!

  2007年初,董勇转战南京,在江宁一家鞋店帮人擦鞋。老板平时极少露面,只在月底才去店里收款。“我替他算了一下,刨掉房租、工资等开支,他一个店每月至少净挣6000元。”董勇感叹,当老板太舒服了!

  “为什么我不能开店?”董勇分析一下,他与老板相比,输在创业资金不足上,但优势也相当明显,自己好歹技术很过硬!

  凑巧的是,有个朋友一心想开店,对方有钱没技术。两人一拍即合,当年7月份在大阳沟御河农贸市场附近开了一家擦鞋店。

  “人家月入6000,我打个对折挣3000,应该是小意思了!”董勇本以为擦鞋这行,稳赚不赔。直到亲身体验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做生意也是一种赌博,有人赚钱也肯定有人亏钱。

  “天气热,大家都穿凉鞋,哪有人来擦鞋呀。”董勇说,开业头两个月,一天难得有一两笔生意。生意伙伴失望至极,撑到第二个月就要求关门歇业了。董勇很坚持,他把对方股份拿了下来,并协议分期还对方钱。

  这个店,究竟能否起死回生,董勇并不知道。不过,他很坚持、很用心。在他眼里,每一位踏进店门的人都有可能是他的“救星”。所以,他总是用笑脸迎接每一位客人,即使对方不修鞋,他也会热情给对方做讲解,把对方当作潜在客户。其他店铺晚上七八点就关门打烊了,他一定要守到夜里十一点。他希望尽量多抓住一些顾客。

  即使这样,他每个月还是入不敷出。为了兑现承诺,每月还给之前合作伙伴1000元钱,董勇省吃俭用,一天三顿不是吃挂面就是吃方便面,一个大小伙快吃成了一根“面条”,瘦得只剩100斤出头。

  撑到第四个月,董勇终于盼来了转机!天气转凉后,穿皮鞋的人多了,擦鞋、修鞋的人自然就多了。

  上了生意,营业额直线上升。月底,他测算了一下,挣的还不止6000元。但他并不知足。

  附近美容店、理发店、饭店等,都在办卡、发展会员,董勇也抓住机遇,搞起了营销,发展起会员来。这一招,不仅能牢牢锁住顾客,还能提前收取一笔资金。用这笔钱,他招兵买马,继续扩大自己的事业。

  去年3月份,他在五老村附近开了第二家店,同年7月14日、11月29日,第三家、第四家连锁店也分别开业。目前,前三家店全部赢利,第四家店保本,董勇成了月入几万元的小老板!

  除了擦鞋、修鞋,他还揽到了很多清洗皮包和真皮沙发的活。不管活多活少,他都是又当老板又当技师,亲自上阵为客人服务。

  只身在外奋斗,他格外留恋老家过年的那种氛围。大年三十,他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烧旺火”、祭祖、放鞭炮,最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妈妈包的大肉饺子。那种感觉,他做梦都希望再次拥有。

  想归想,董勇却没有付出任何行动。“擦鞋店属于服务行业,休息一定不能太久,否则顾客必然会流失。”此外,不少顾客送来的皮包都十分名贵,丢掉一款几百元甚至几千元钱就飞啦。董勇担心钱包受损,更害怕顾客会对自己的店失去信任。

  怎么办呢?忍忍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董勇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恐归    挣钱不够多

  之

  多赚点钱,再回家讨老婆

  别看王朋年纪小,出来打拼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的老家在安徽蒙城县农村,初中还没毕业,就自己闯荡,在村里做瓦工,一个月能挣上一千两百块钱,有个哥哥在温州打工,妈妈在家种地,爸爸在老家打零工,在老家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不过,王朋并不满足于此。他发现,每年过年,从南京打工回家的乡亲都很风光,于是2008年初刚过,王朋跟着几个老乡一起也到了南京,“我想好好学门手艺!”

  “还是城里好!”王朋一踏进南京,就喜欢上了这座城市。经朋友介绍,他很快在一家大酒店落脚,做学徒工,外加烧员工餐,一个月挣1000块钱。虽然还没家里挣得多,但是王朋还是决定留在南京,“等学徒学出来就好了!”

  不过,学了一年,王朋对每天在灶台前的生活开始厌烦,于是临近春节时给自己放了个假。他带着在南京挣的几千块钱回家。回家的路上,王朋特意给妈妈买了一件棉袄,这是他第一次帮妈妈买东西,“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回去,我想妈妈了。”而妈妈看到那件衣服,更是激动,一个劲地说:“在外面呆一年,我儿子懂事了。”

  2009年春节过后,王朋又回到南京,这一次他碰了壁。想用学到的厨艺找一份工作谈何容易?就连切菜工别人都不招,他只能在饭店当服务员,王朋这才知道挫折的滋味。

  但是,这小伙子头脑很灵活。他每天从饭店回在鲁迅园租的房子时,都会路过一间废品收购站,他跟老板一聊,发现这个行当挺赚钱,于是三个月前拿出所有积蓄,以一年三万块钱租了家门面房,虽然房租还没一次交清,但是王朋信心满满。

  跟别人拖车出去收购不同,他大多数时间就在店里等生意。原来,他去菜场发展过客户了,给不少人都发了名片,然后附近小区的居民口口相传,收购站的生意很红火。记者进他店面后的储藏间一瞧,里面堆满了报纸、瓶子、纸盒、铁条,“我现在只卖了铁条,但是肯定比过去挣得多。”

  现如今,王朋的日子已经有了起色。过去吃馒头稀饭,现在每天他还能去菜场,靠学的厨艺自己烧饭吃,一个菜一个汤,挺惬意,不过生意太忙的时候,他也只能啃啃萝卜干。

  得知儿子在南京的生活稳定,妈妈操心起了他的终身大事,隔三差五地就打来电话:“你哥的孩子都一岁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但是每回王朋不听劝,心里头还有了鬼主意。

  一个月前,王朋回家了一趟。他嘴上跟妈妈说想她了回来看看,其实他心里已经暗自做决定,这一趟回去,过年他就不再回去了。“我怕我妈过年的时候逼婚……”王朋有点欲言又止,他说老家的习惯就是要在当地讨一个媳妇,他怕妈妈万一给他相中一个,可就麻烦了。即使妈妈暂时不采取行动,大过年的整天念叨,再发动亲戚们一起施压,王朋估计自己也受不了,他因此也成了恐归族。 是想自己做主,找个城里的媳妇吗?王朋否认了,“我只是觉得手里有点钱,结婚才更好点。”王朋说,他并不贪恋南京的繁华,总有一天会回家听父母之命娶个他们中意的媳妇,“但不是现在,我还得再苦个两年。”

  恐归    春运太可怕

  之

  过完年,买张卧铺躺回去

  邱小凯已到了不惑之年,但是至今走在路上还有人把他当成大学生,这大概跟他的书生气有关。 他是一个典型的理科男,学的是IT工程。老家在山西大同,大学毕业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在老家找了份专业还算对口的工作,工资不算高,但日子清闲。“我不想在老家混了,没什么意思。”三十岁那年,小凯做了一个决定。

  小凯想去深圳闯一闯。他其实也犹豫了很久,“要不然早出来了,外面压力大啊。”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挑战自己。

  尽管他预先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这个快节奏的城市还是让他吃不消。当时,他带着5000块积蓄过去,“找不到工作就意味着呆不下去,因为积蓄只够花三四个月的。”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IT公司的工作,又发现收入和开销相比对,比在家时的积蓄更少,“但是已经出来了,就要扛。”

  第一个从深圳回大同的春节,小凯记忆犹新。“排队买票排了一夜,”那是小凯第一次体验“春运”,但在当时的他看来,并不觉得苦,“太想家了,所以一定要回去!”虽然在深圳过得并不风光,但是在家人看来,千里迢迢回家过年就是衣锦还乡,走亲访友的时候,小凯必会被要求说深圳的见闻,在老家人看来,那近乎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在深圳打拼了几年以后,2005年小凯有了来南京工作的机会,“以前出差也来过,南京的生活节奏要慢一点,我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过来了。”但是来了以后,小凯发现,仍然不能停下脚步,“别的不说,就说房租吧,噌噌地涨。”他租住在公司旁边的房子,从800涨到了1200,也想着拿这些年的积蓄买个房,可是每次一犹豫,房价就又噌噌直涨。

  “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在外面不好混。”小凯叹了口气。想过再回老家吗?小凯摇摇头:“毕竟大城市信息量大,就业机会多,创业机会也多。”这么多年闯荡,他始终是抱着当初离开家乡时的梦想——好好干一番事业。

  不过,每年过年回家就成了一件头疼事。“说实话,我都有点怕回家。”小凯说,自己如今成了“恐归族”,是被春运吓退了。

  “我只买到过两次卧铺,每次都是坐着回去。最恐怖的一次,车厢里站满了人,混杂了各种难闻的味道,冬天窗户又不能开,我真的快要窒息了。”小凯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那一回,十八个小时的旅程,他一次厕所都没去,“根本走不过去。”他说,印象中只有2008年的春节,火车票好买,因为下大雪,票贩子都不敢屯票了。

  所以今年,小凯一早就有了不回家过年的打算,“年纪大了,实在是回不动了。”他预备错时过节,“赶着春运坐回去,不如过了节买张卧铺躺回去更有回家的感觉。”

  恐归    逼婚很强大

  之

  今年不会有人逼我相亲了

  春节前,一帮同样来自外地的好友们相约,在各自回老家前进行节前最后一次聚会。眼看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起回家的喜悦,刘晓馨却用沉默无言来抵制这个话题。有人惊讶,“晓馨,难道你不回家啊?”她无奈地撇撇嘴,“回去真受不了那狂轰滥炸。”

  来宁多年,从化工女硕士轻松变身高级翻译,刘晓馨不缺职场的干练与智慧。但来来往往这么些年,楞是没跟某人产生啥“交集”,她偶尔也会觉得困惑不解,“或许是缘分还没到吧。”她一直相信,缘分这种事是上天注定的,“等那个人出现了,就是他了。”所以对于爱情,她选择的是独自等待而非寻寻觅觅。一个人未免有些孤独,她便养了只可爱的加菲猫作伴。

  但这样的作法,在长辈们眼里简直是不可理喻,“你不主动找,等天上掉?”也难怪,想想当年的同学,现在差不多都结婚了,孩子最大的都上初中;家里的平辈们,除了一个念高中的表弟,也都有了伴儿。“就剩我还没找,他们不念叨我念叨谁?哎!”早些年回家,亲友们问问聊聊,她听着还觉得是“爱的唠叨”;但现在,这份关心已演变成沉重的包袱。

  每次回家进门不到三句,爸妈就迫不及待地试探:“馨儿啊,谈对象了没?”要是得不到满意答复,更直接的话便紧随其后,“还记得当初我家隔壁的姑娘,比你还小两岁,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啦!”面对如此的唠叨,要是她“胆敢”抗议,说出类似“让我清净会儿”的话,那接下来的情况更难以预料,配合默契的老爸老妈很可能会痛心疾首地对她进行轮番“教育”。“所以我后来学乖了,啥也不反驳,让他们说痛快了,就好了。”

  可相比起爸妈来,周围七大姑八大姨的关心和念叨更是让她措手不及。在老家,她每次出门都小心翼翼,生怕碰见熟人。就连小时候热爱的春节“串门”活动也被迫取消,“当然得取消啦,以前一进门就发糖吃,现在一进门就问‘谈’了没?”可不管怎么躲,免不了会有亲友上门来说亲。这时,那些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话,还是得硬着头皮再听几遍。更恐怖的是,这些热心肠的亲戚们还会给她安排一些“非去不可”的相亲,跟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男生,面对面讪笑一个下午。每次放假回南京,她都感觉自己身心俱疲。“你看,我平常难得有机会放大假,可这么难得的假期就被消耗在这些事上,能不郁闷吗?”

  这个春节,刘晓馨痛定思痛,索性决定不回老家过。她找出春节加班的藉口,成功说服了爸妈。虽说不回家未免有些冷清,但她也自有高招解决,“养猫养狗的朋友早把宝贝们托付给我了,加上我自己的猫女儿,总共三猫两狗!这个春节有得忙呢。”

  恐归    打拼第一位

  之

  爸妈,将来我会补偿你们!

  “妈,我不回家过春节了。”得知任娟的决定后,老家的长辈们并没有太惊讶,家里人都知道,从小这个女孩就很有主见。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作这个决定并不轻松,“出来闯的时间不短,事业却没太大起色。”比起那些衣锦还乡的同乡们,任娟觉得自己还得再拼一拼,“回家过年?还是等事业发展了再说吧。”

  任娟留着干脆利落的直发,穿着深色系职业装,一脸沉稳自信的笑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了许多。别看她年纪轻轻,已有一番走南闯北的“打拼史”。小时候,爸妈到外地打拼,她是被爷爷奶奶拉扯大的。或许是这个原因,她一直很懂事,也很要强,“我知道爸妈不在身边,是为了赚钱养活我。我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6年前初中毕业,任娟就决定早早走进社会,好自力更生。

  女儿不怕苦愿意闯,爸妈当然高兴不过。不过,任娟却作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不跟着爸妈干,而要“自立门户”学做美容,“要是跟着爸妈,永远只能是被照顾的小姑娘。”当时在老家扬州,还没什么像样的美容院。为了学到比较好的技术,她跟随表姐,来到南京。

  “一开始觉得太苦了,差点打退堂鼓。”头一个月的美容按摩学习,就让她吃够了苦头:整天拼命背人面部和身体上的各处穴位,还有不同的按摩手法,可就是记不住。“错了又错了!你这样怎么给顾客服务啊?”老师的严厉,让不服输的任娟下定决心要好好干:她每天比别人多练两三个钟头,不是自己琢磨教材,就是找来小姐妹做练习对象。3个月之后,她终于熟练掌握了按摩手法,从生涩新人变成了熟手。

  按理说这下该安稳下来了吧,可她自有想法,“趁着年轻,应该多闯闯,长长见识。”她干脆当了回“北漂”,在北京一家大型美容院落了脚。大店生意好,客人多,对美容师的要求也更严格。“每天都有老师专门给我们上课,教授系统的美容知识,真是太棒了!”任娟说自己懂得越多,就越充实,为客人服务时也自信多了。

  现在,她已经学成归来,是三牌楼和会街一家美容院的资深美容师,带出来的徒弟也有3个了,“希望将来,能自己有实力开家店。”但毕竟现在的行业不算景气,竞争也颇为激烈,这个想法要实现并不容易。

  以往每年过春节,她都要回家团聚。但今年,她却打算“豁”出去,索性不回家了,“过年前后,正好是美容院的旺季,这时候不能缺人。”她说自己留下来,好“成全”其他同事安心回家过年,也顺带多服务一些客人,积攒些人脉。说到这里,她感慨地说,“我现在事业第一位,希望爸妈能体谅,将来好好弥补他们。”

  □快报记者 钟晓敏 沈晓伟 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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