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老蒋,一个年近八旬、走遍大江南北的特殊渔民,个头不高,走起路来年轻人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几十年来拖家带口傍水而居,房子始终是临时的,隔三差五就要挪窝。他在水上作业60年来,除了捕鱼,还练就了一身本领:救人。
救了多少人?太多,老人记不清了。但打捞那些失足落水的、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尸体,老人记得很清楚:307个。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名气
老蒋是一个渔民,全名蒋新文,今年79岁,老家在河南省西平县。
最近,老蒋又出名了。原因是,有人落水遇难了,遗体怎么也找不到,请专业打捞队依然没有捞上来,请他出马后,死者的遗体很快找到了。
事情得从2009年12月24日说起,当天下午,平顶山市白龟山水库发生一起学生落水事件——30多名水上训练学校的学生在水库中训练时,突然刮起了大风,学生全部落水,最后4名学生失踪。
事发后,当地政府全力搜救,甚至花重金从上海请来了专业打捞队,可最终只找到了其中一名遇难学生的遗体。住在白龟山水库附近的老蒋得知消息后,驾着自己的渔船,带着女婿,用自制的捕鱼工具将另外3名遇难学生的遗体打捞上岸。
利用声纳探测仪、带着专业潜水设备的专业打捞队办不到的事情,在老蒋手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当地人都说,老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名气。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老蒋是个穷人,靠在水库边打鱼为生,没有房子、没有车子,甚至连本地的户口都没有。但就是这样一个老蒋,在河南、浙江、江苏、安徽、湖北、湖南,乃至东北三省一些渔民心中,却是一个英雄传奇人物。
当年用渔船帮银行运现钞
48年前,身为西平县渔业公社(后改名为“西平县渔业公司”)水面作业人员的老蒋,带着20多人到平顶山市白龟山水库,协助当地渔业部门搞捕捞。
没到平顶山前,因为水上捕捞经验丰富,蒋新文已被任命为西平县渔业公社的治安主任。蒋新文的这个治安主任头衔可不一般,因为他不但要负责单位的治安管理,还要定期在西平县、新蔡县用伪装的渔船运送银行的现钞。
采访中,老蒋提起往事很骄傲:“那可是满满一船的现钞啊,都装在普通的袋子里,上面再盖上渔网、破布之类的杂物掩饰一下。船上除了一个穿便装、负责押运的解放军外,就是我了。党信任我啊,我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
这份开着渔船不打鱼的工作干了几年后,恰逢平顶山市白龟山水库需要协助搞捕捞,当时还是小蒋的蒋新文被委以重任,带着老婆孩子以及单位的20多人来到了平顶山。
失业后成了真正的渔民
老蒋,在平顶山待了将近20年之后,却突然“失落”了。“失落”的原因很简单,他在的西平县渔业公社撤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蒋陌生的名字:西平县渔业公司。渔业公司成立后不久,当地的河道越来越窄,甚至连渔船也行不了,进入了实质上的倒闭状态。这就意味着,老蒋和跟随老蒋来的这些同事失业了。
很快,一些同事返回了西平老家,另外一些辗转去了黄河边自谋生路。老蒋和弟弟,以及长大了的儿子、女儿、侄子最终留了下来。于是,在这座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水库边,老蒋和弟弟,以及儿子、女儿、侄子共20多口人搭起了十几间简陋的平房住了下来,过起了真正的渔民生活。
晚上下网,早晨收网,上午带着收获的鱼虾赶集,闲暇时接送孙子、外孙上学放学,老蒋说,尽管日子很苦,可自己很满足。
曾经一个月救了27人
生活在水边,工作在水上,老蒋的救人行动是从一次目睹别人落水却无力援手后开始的。
那是老蒋19岁那年的一个初春,一天上午10时许,刚到西平县渔民公社上班没多久的他准备去县城里买些东西,行至当地一条俗称为“老河”的岸边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
快速赶到河边,他发现水面上一条小船倾翻,水中一男一女正拼命挣扎。来不及脱衣服,他一头扎进冰凉刺骨的水中,遗憾的是,等他赶到翻船落水的地点后,那一男一女已经失去了踪迹。湿漉漉地上岸后,老蒋和另外两位船民再次驾船赶到了那一男一女落水的地方。两个小时后,两具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
“那是我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人在我面前死了,我却没能救上来,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老蒋说。
来到平顶山市白龟山水库落脚之后,救援落水者成了老蒋的另外一份“工作”。从失足落水的,到因家事、情事想不开的,老蒋自己都记不清在白龟山水库救过多少人了。
可老蒋的女婿老冯却记得这么一个数字:27。那是1994年7月,他和岳父老蒋一个月内救上来的人数总和。
“我跟着老爷子打鱼的这几年来,粗略计算了一下,救上来的人绝对不下200个。”老冯。
60年打捞了307具尸体
老蒋老了,可老了的老蒋却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做一件事情:救人。
老蒋这60年打捞了多少遇难者遗体?没想到他脱口而出一个准确的数字:307人。
“具体年月日有些不记得了,但地点、人数、打捞时的情况全在这里。”老蒋憨笑着用手点了点自己头说,“每一个尸体都是一家或者好几家人的伤心事啊,我想忘了都忘不了。”据《东方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