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9版:好书快读
3上一版  下一版4  
PDF 版
· 来北京两年多还只熟悉两个地方
· 被炒作出来的神话符号
收藏 打印 推荐  更多功能  
     
     
     
     
  2010 年 2 月 5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上一期  下一期  
 
下一篇4  
    论坛 博客 推荐  
来北京两年多还只熟悉两个地方
  [内容简介]

  “蚁族”,是对“大学毕业生聚居群体”的典型概括。该群体高知、弱小、聚居,是继三大弱势群体(农民、农民工、下岗职工)之后的第四大弱势群体;他们受过高等教育,主要从事保险推销、电子器材销售、广告营销等临时性工作,有的甚至处于失业半失业状态;他们主要聚居于城乡接合部或近郊农村,形成独特的“聚居村”。他们是有如蚂蚁般的“弱小强者”,他们是鲜为人知的庞大群体。

  [上期回顾]

  时间对于“蚁族”郑章军来说,无比珍贵。所以他看不起那些在小月河里“虚度光阴”的房客……

  

  洪建修,男,1983年生,内蒙古牙克石人。原名洪健修,“修”从辈分,“健”取健康之意;登记户口簿时漏写了单立人,遂成“建修”,常因此被误认为是搞建筑的。东北林业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通信工程专业,本科四年级曾在哈尔滨新东方软件班学习。2006年7月毕业后来到北京,现供职于一家软件测试公司。

  大学毕业快三年了,洪建修攒了六万块钱。他独自住在北京西北角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每天朝八晚六地上下班。没有女朋友,家中父母还不需要照料。存钱做什么?买房。可区区六万块,顶多买个北京的卫生间——能买着也行啊,人家还不单卖。

  等有了女朋友,肯定不住这三百五一个月的村屋,可是往哪里搬呢?还不知道。总得要涨了工资再搬。可是看起来不跳槽就很难涨工资,往哪里跳呢?也不知道。想出去玩,但有时间没钱;想学英语,但基础实在差。看看书上上网打打游戏,这日子也就过去了。苦是有些,可,暂时过得还好。

  那就先这样过吧。

  2006年7月,23岁的洪建修正式告别大学生活,坐火车进京找工作。

  背个大书包,揣一张余额1200元的银行卡,同几个朋友一块儿,坐了9个小时硬座,洪建修到了北京站。

  到京时已是深夜,朋友的朋友到车站接人,把他们领到知春路去找临时住处。他们找到一间地下室,屋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别无他物。过道很窄,一个人走也要侧身。这个房间一宿40块。“真黑啊”,两年半以后,洪建修还记忆犹新。

  没法不“犹新”。那个晚上,他一宿都没睡。可能火车上吃得不对劲,他整晚都在拉肚子,不停地往公共厕所跑,耳边还不时有蚊子嗡嗡地叫唤。

  这是洪建修的北京第一夜,在繁华的北京城地下,他和一个男人挤在一张双人床上等待天明。不过,地下室也有一样好处——“凉快”。

  那位朋友的朋友已经替他租好了房。房子就在唐家岭。

  一宿没怎么睡的洪建修,在人群中疲惫地挤来挤去。他一大早被领上城铁,往北坐了两站,在西二旗下车换乘公交,到目的地时,已是中午。

  到站下车,他清醒了:“那哪里是北京啊,真是脏乱差!”他看到狭小的街道上,车辆来回穿梭,裹起一团团的尘土,笼罩着一旁各种各样的小店,有的店招牌已经挂了很久,来一阵风便摇摇欲坠。租房的小广告贴满了电线杆和目力所及的墙壁。没走几步路,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一个白色塑料袋缠在了脚底。

  跟着别人在蜿蜒的小巷子里绕了五分钟,来到他未来的屋子里,洪建修一下就愣住了——房里只有一张硬板床。空荡荡的屋子里,什么别的摆设都没有。这样的一间房,二百八十块一个月,他和一个同来北京的朋友合住。

  洪建修买了一床薄被子,拿了随身带着的几本计算机专业书当枕头,就在这硬板床上,睡了一个月。

  屋里没有卫生间,他每天都不得不去一个公共厕所——“熏死人不偿命”,洪建修说,在里面待五分钟再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就知道什么叫做幸福。“没想到北京,也有这么垃圾的地方。”北京的夏天热,他怕热。三十多度的气温,他花四十块买了个电风扇,“呼呼呼”吹出的都是热风。他给电扇定了时,每晚只开一小时。

  可洗澡是个难题。楼里没法洗,外面的浴室又远又贵,要四块钱一次。他平时就随便拿凉水冲冲,直到房东在卫生间弄了个公共浴室,才能“凑合着洗洗”。洪建修每天都要洗澡,怕出汗,洗完了就躺在床上不动,可还是热得睡不着觉。

  最可气的是他的同屋,每天倒头就睡,还爱打呼噜。烦啊,洪建修“直想踹他”。可哪能真踹,白天还要和他一起出去找工作。

  七月的北京,到处都是招聘会。洪建修每天七点多起床,简单吃些油条包子,跟朋友一块出门。九点左右到会场,走走看看投简历,买两个煎饼果子当午饭,下午再回唐家岭。回到屋里只想上床睡觉,一睁眼又是大同小异的新一天。

  同来北京的哥们,最快的一个三天就找到了工作,请他们在唐家岭相当体面的一家餐馆“庆祝”。四个人围坐一桌,一人一瓶燕京啤酒。

  洪建修想,这是个好的开始。可渐渐地,大家都找到工作了,只剩下他。

  远在内蒙古的家人,也让洪建修很烦,爸总是说,找不着就回去吧。洪建修每次都是嘴上答应,“家是个小城镇,回去干啥呢?”再说,回去的话就错过了最好的时间,那时北京的招聘机会最多。

  “如果我没坚持住,回去了,现在你还能在北京看见我吗?在家里待着,时间长了,心气会变,学的东西也就忘了。”他说。

  整整一个月,洪建修至少投了四百份简历,全都石沉大海。

  他一心想找软件研发方面的工作,但最后,一个做软件测试的公司挑中了他。过程出奇的顺利——周四投简历,周五面试,周一体检,周二就去上班了。

  找到了工作,洪建修决定搬家。他找了一个单间,带独立的卫生间,三百五一个月。两年后,他又搬到了更偏远的土井村。

  土井村是982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洪建修工作单位在软件园广场,982路直达,即便在早高峰,二十分钟也足够了。

  房子是同事介绍的,同样是每月三百五的房租,条件好多了。二十多平方米的屋子,自带一个小间,夏天很凉快,洪建修准备到时就搬到里面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洪建修还会搬家。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明天住在旁边的是什么人,当然也不确定明天一早自己会在同样的地方醒来。

  洪建修的工作却出奇的稳定。他一直没换过工作。

  洪建修加过一次薪,每月多了一千块。可是就只涨了这一次。

  他一直都很节省,从不乱花钱,除了每月吃饭、抽烟、房租、水、电、上网费,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五,六万块就是这么攒起来的。

  可原来的同学不停地跳槽,工资涨了好多。洪建修“天天都想跳槽”,但是同类公司待遇都差不多,除非到外企。外企对英语要求很高,偏偏洪建修是学俄语的。现在俄语都忘光了,英语还没学会。

  他最大的担心就是钱。觉得俗吗?社会就这么现实。他有个学土木工程的同学,过年的时候抱怨说,老板真抠,年终奖只发了一万五。洪建修不说话,心里埋怨朋友炫耀——自己的年终奖,最多的那次才五千块。

  也许要换行才行。洪建修很难想象,自己到了三十岁的时候,还在做个小小的软件测试员。

  现在,他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不到八点出门,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午餐在单位吃自助,有肉有菜有水果,每人一个大盘子,他每次都装得满满的:“到了晚上也不会觉得很饿。”晚上煮两包泡面,或者在外面的小餐馆里吃个盖饭。吃完饭大概七点多。其余时间,他就上网打游戏,要不就看看新闻。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来北京两年多,洪建修仍然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单位和他所住的村庄。

下一篇4  
收藏 打印 推荐    
 
友情链接
 
现代快报版权所有 版权声明  | 投稿信箱 | 联系方式 | 网管信箱 | 广告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