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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 年 1 月 13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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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顾氏过云楼往事记略(下)
  怡园画社

  以过云楼收藏为依托,在怡园开展的各种文化活动中,毕竟以书画活动最为主要,其对后世的影响也特别巨大。

  苏州是文化古城,书画艺术传统深厚,元、明、清以来,名家辈出。到了晚清,当时苏州最有影响的书画界精英常常在过云楼临画,在怡园聚会,逐渐孕育产生了画社的组织,称怡园画集或称怡园画社,两称均见诸文人笔下。这样订有章程规约的画社组织,在苏州历史上尚属首创。吴大澂被推举为怡园画社社长,光绪十四年(1888),他实授河道总督,加头品顶戴,后因母丧归故里。

  当时苏州有成就的代表性画家都汇聚于怡园画集,后来因为上海开埠,参加怡园画集的画家中的一些人到上海发展,成为海派画家,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吴昌硕,他成为海派画家的领袖人物。

  因为吴大澂、顾若波、任立凡、吴榖祥、金心兰等先后去世,吴昌硕移居上海,延至宣统元年(1909),怡园画集活动逐渐停顿。

  到了1918年,颜文樑、杨左匋等人发起举办“苏州画赛会”,联合展出中国画、西洋画,这也属画坛首创。第一次画展于1919年元旦在万寿宫(今苏州市人民文化宫市老年大学校址)展出。顾鹤逸四子顾公柔当然是中坚分子,负责组织国画作品参展,参展国画家有吴昌硕、顾鹤逸、刘临川、颜纯生、吴子深、顾公雄(顾鹤逸三子)、顾公柔、顾彦平(顾鹤逸之侄)、樊少云、陈伽仙等,西洋画家有:胡粹中、朱士杰、黄觉寺、陈涓隐等,书法家有余觉、朱梁任、张一麐、蒋吟秋等。

  画展获得成功,进而成立“苏州美术会”,作为常设机构。1937年,因日军进犯苏城,苏州美术会停止活动。

  1930年5月,顾鹤逸逝世,为纪念先人,顾彦平发起,重组怡园画社,时在1931年,参加者除顾氏后人:顾彦平(则正)、顾公雄(则扬)、顾公硕(则奐)、顾季文(笃宪)、顾荣木(笃瑾)外,还有徐澐秋、朱梅邨、丁惕予、吴诗初等20多人,其中不少是画坛新人。

  在此之前,还有成立于1930年初的“东方美术会”,主办者为吴辟疆、顾荣木(顾鹤逸长孙)等,参加者有樊伯炎、蔡震渊、王选青、潘博山,以及女画家樊颖初、樊诵芬、贝聿昭、彭萃英、殷绥贞、朱青薇等20多人,均为年在20岁左右的青年画家。

  顾彦平发起成立的怡园画社,晚于东方美术会,却为第二代,被称为小怡园画社,而东方美术会为第三代,则被称为小小怡园画社。

  这就是顾氏家族自清末至日军侵华战争以前,依托过云楼的收藏以及怡园这一活动场地,在苏州所展开的一系列以书画为中心内容的文化活动。

  过云楼藏品饱经磨难

  百余年来,中国战乱频仍,过云楼珍品命运多舛,饱经磨难。

  1937年抗战前夜,眼看战争要打响,顾家人紧急商讨对策,书画怎么办、人怎么办、家怎么办,逃难到哪里去?经反复研究,最后决定逃到上海租界。他们先把家藏书画中最精华部分存入上海租界的银行保险库,其余部分只能仍旧藏匿在家中。他们在朱家园住所的天井里挖了一个地窖,地窖有一人多高,面积有10多平方米,把一部分不能运往上海的书画密封在白铁皮箱中,藏入地窖。8月16日,日寇投向苏州的第一颗炸弹,炸毁了朱家园顾家大厅,顾公雄、顾公硕及家人连夜逃离苏城,分别暂时避居农村,然后通过亲友帮助,辗转到了上海租界。

  苏州沦陷后,顾公雄、顾公硕(顾鹤逸幼子)在朱家园的住所被日本兵搜索了7天,顾公柔所居的西津别墅则被搜查了整整15天,正所谓掘地三尺。等局势稍稍平静后,顾家人回苏州探视,发现自己的家被日寇践踏得满目疮痍,放在楼上书柜中不及带走的字画遭日寇翻箱倒柜抢掠,被搜出的字画卷轴堆积一地,而字画蕊子全被挖走;那些来不及带走沉在井里的铜器也全部不知去向。

  待抗战胜利,顾家人重返家园,发现地窖虽未被日寇发现,但却已进水,变成了水窖,白铁皮箱浸润在潮气中,箱体生锈,白铁皮箱中的书画霉变,损失惨重。

  终于盼来了新中国,顾公雄萌生了将书画收藏捐给国家的想法。1951年,他临终前对家人倾吐蕴藏心底的愿望——将书画捐赠给国家。他病逝后,顾公雄的夫人沈同樾及其子女顾笃瑄、顾榴、顾佛、顾笃璋、顾笃球,首次将所藏部分书画捐赠国家。1959年,沈同樾及其子女将余下的书画再次捐赠给上海博物馆。二次捐赠,共计393件书画、明刻善本和罕见稿本10多部。书画以宋元以来的著名文人画家为主,名家真迹不胜枚举。1959年3月30日,《人民日报》刊发消息《沈同樾献出一百多件珍贵书画给上海博物馆》。

  顾家捐赠的珍品极大丰富了上海博物馆的馆藏。上海博物馆自称正是苏州顾家的书画与潘家的鼎(军机大臣潘祖荫珍藏的大克鼎、大盂鼎,有天下三宝有其二之说,1951年潘家后人捐给上海博物馆),撑起上海博物馆的半壁江山。

  顾鹤逸的幼子顾公硕,对共产党早已有一定认识,抗战胜利后,他目睹国民党的腐败,常对友人说,中国人的希望在延安。1952年,他被聘为苏州市文联委员、市文联国画组组长、市文联第一至第三届执委、五届政协常委。1960年,苏州博物馆成立,他被任命为副馆长,2年后又兼任苏州市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

  苏州博物馆建立伊始,急需充实藏品,顾公硕带头踊跃捐献,将珍藏的元代王蒙,明代文徵明、唐寅、祝允明、董其昌等传世珍品和清代刺绣等文物124件无偿捐出。

  当时,台湾报纸也报道了顾家捐赠书画、古籍善本的消息,全文竟无攻击新中国的词句,这在当时实属罕见。究其原因无它,皆因保护祖国民族文化是海峡两岸炎黄子孙的共同愿望。

  1966年,文革风暴席卷苏州。顾公硕之子顾笃璜首当其冲,被定为苏州三家村之一而被打倒。顾公硕主动请求苏州博物馆前来抄家,以免文物遭“破四旧”毁灭之灾。不料,苏州博物馆造反派及江苏省苏昆剧团的造反派同时到达,竟先将顾公硕及其夫人张娴拉到大门外当街批斗,然后才把他家的珍藏全部运走。顾公硕不堪凌辱,当夜离家出走,自沉于虎丘一号桥,留下遗书说:“士可杀,不可辱,我先走了。”他是苏州在文革中遭迫害致死的第一人。

  文革结束后,抄家物资发还,但仍有不少缺失。

  过云楼藏品的归处

  1992年,南京图书馆通过苏州古旧书店向顾氏后人求购过云楼藏书。顾氏后人认为,这些藏品应该有个好去处,以便更好地加以保护与发挥作用。南京图书馆就以极低的价格获得这批善本古籍,交换条件是在南京图书馆辟过云楼藏书室(后来,藏书专室一事不了了之)。但顾氏家属中也有人不赞成,所以未能全部入藏。入藏书籍共500余部3000余册,其中宋元刻本及名家抄校本不少。

  2008年3月24日,笔者采访了南京图书馆历史文献部主任徐忆农。徐忆农介绍,南京图书馆收购的过云楼这批藏书有一个现成的书目,从书目来看,宋、元、明、清历朝版本都有,包括刻本、抄本、稿本各种类型。“有那么几部是宋元版的,宋元版的书本身就很有价值。”徐忆农说,其中,北宋著名文学家苏辙著的宋版《龙川略志》、宋著宋版的《字苑类编》,入选国务院于2008年3月公布的首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

  2009年8月,顾文彬收藏的《元赵天裕、柯九思、赵原、顾定之、张绅、吴镇六家墨竹卷》《王石谷水竹幽居图卷》两幅珍贵书画,被苏州博物馆永久收藏。其中,前者估价逾亿元。

  历经百余年风雨的过云楼藏品,大部分都已无偿捐献给了国家。精心构筑的怡园连同顾氏家祠,也由顾公硕及其子侄辈联名写信,于解放初即已无偿捐献给了政府。

  关于过云楼陈列馆

  现在再说过云楼。20世纪80年代末,在旧城改造中,位于铁瓶巷的顾文彬旧宅虽受到保护,过云楼也得以整修,但因干将路拓宽及人民路改造,顾氏旧宅南向两进被拆除,东侧一落被改建为商业用房,过云楼已非原来的深宅内院,而成了沿街浅屋。西侧大厅目前归风光三轮车服务有限公司使用。至于位于过云楼南院中的五块珍奇湖石、著名的“五岳起方寸”,则早已毁于狂热的大跃进年代,被炼了石灰。

  过云楼遗址现在挂着苏州市地下管线管理所招牌。当过云楼修复之初,干将路指挥部与平江区文化馆联手,决定成立“过云楼陈列馆”,并商得顾氏后人顾笃璜同意,出任馆长。他已做好准备,将其所藏有过云楼的文献资料等无偿捐献,提供陈列。不料主办方提出每年需收取房租金18万元,而将建的“过云楼陈列馆”应属社会公益事业单位,无此偿付能力,于是只得作罢。

  出现如此的结果,大出人们的意料。苏州文化界人士联名上书,呼吁维持原定筹建“过云楼陈列馆”计划不变,并免收房租金,作为公益事业单位面向社会开放,却迟迟没有答复,这已是20年前的往事了。

  今逢盛世,过云楼却依旧物非所用,有热心人旧话重提,仍无结果。谁都明白,过云楼的文化内涵,决非仅在这一古建筑本身,更在于其所蕴含的人文精神。若“过云楼陈列馆”果能成立开放,必将产生深远影响,其效益决不是简单地用直接的经济收入可以估量的。张锺吴 樊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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