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F6版:张明宝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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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12 月 24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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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宝:我现在生不如死
张明宝在庭上神情黯淡    通讯员 徐高纯 摄

  “他们现在哪怕用刀把我剐了,我都没有一句话可说”

  法庭庭审结束约一个小时后,包括快报在内的部分媒体对身陷舆论漩涡中的张明宝进行了采访。

  采访地点仍是在他受审的法庭内,他再次被带回到了被告席。跨越过“生死之门”后,张明宝看起来十分健谈,而且思路清晰,与之前等待宣判时的高度紧张不同,他的手不再颤抖。

  近距离观察,张明宝比上次开庭更显憔悴,身着囚衣的他面对媒体说,虽然没被判死刑,但自己“生不如死”,而他认为对自己的无期徒刑判决是“公正的”。据了解,张明宝已明确表示不会上诉。

  “如果换位,我可能比他们更激愤”

  从法庭侧门带进来的张明宝,面色镇定了许多,之前他在法庭外的临时看管处刚签字确认了判决书。而据在场的人士介绍,他已明确表示自己不会上诉。

  在被告席上再次坐定,张明宝的面前没有了法官,背后也没有了被害人家属仇视的目光,他面对的是五家媒体的记者。这是他事发后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诚恳。

  记者:你怎么看待今天法庭对你的判决?

  张明宝:我认为法庭对我的判决是公正的,对这个事我非常忏悔。从内心来说,我对不起死者家属,因为我的一时自信对社会、对整个受害人的家庭造成这么大的灾难。

  在此我想请媒体代我向死者的家属说一句对不起,非常对不起大家。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好好的改造,争取政府能让我早一点走出监狱的大门,早点走向社会。然后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一定的财富,我还会再对受害者的家属进行赔偿,我甚至可以赡养他们(老人)都行。

  记者:你想对郑琳和康伟东的家属说什么?在判决后你也看到了,他们非常激动。

  张明宝:我恨不得跪下来求求他们饶恕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跟他们也无冤无仇,只是我自己太自信、太疏忽了,造成了他们家庭的这种灭顶之灾,我深表忏悔。

  记者:一审的时候你就表示忏悔,之后也进行了赔偿。但被害人家属都表示不能接受。他们表示这无法抹去他们的伤痛,你对于他们的这种态度有什么看法?

  张明宝:如果换位思考,我可能会比他们更加激愤,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现在打我骂我,哪怕用刀把我剐了,我都没有一句话可说。我不会还一句嘴、还一下手。我想,如果我到了他们的地步,可能会比他们更极端。

  “我现在生不如死”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张明宝的回答十分连贯,几乎没有停顿,看起来他对这些问题早已打好了腹稿。他思路清晰,与其他犯罪嫌疑人在庭后的沉默寡言不同,对记者一句话的提问,他会作一连串的回答。

  记者: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闯下的祸?

  张明宝:当我知道真正结果的时候,我眼泪都流干了,我的心都在颤抖。特别是我在接受第一次庭审的时候,我是第一次看到事故的整个经过,我跟大家一样,也是第一次(看到)。我当时心在颤抖、在流血,我不敢想象这就是我张明宝做的事情……人家把孩子养这么大,也不容易。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如果我们换位的话,我会怎么想,我会怎么做,我都考虑过。

  记者:如果换位的话,你觉得判你无期徒刑公正吗?

  张明宝:其实说心里话,我现在生不如死。至于判决的结果,这个不是由我来定的,是国家在定,法律在定。作为对死者的赔偿也好,良心也好,我认为我应该得到惩罚。我现在还是那句话,悔不当初。

  记者:你刚才也说了,你也是有家的人。那么现在判决下来了,你想对你的妻子、孩子说些什么?包括对你个人而言,你觉得是一种什么状况?

  张明宝:说句心里话,我现在还没有考虑我自己这块,我还没有思考。对孩子他们也只能同样地说声对不起,包括我的老婆,只能说对不起。

  “杨梅酒害了我”

  在做表态性的发言后,记者开始向他追问细节。一手制造了那个晚上的惨剧,张明宝当真醉得已不省人事?因为无法自圆其说,张明宝的回答开始断断续续起来,他肯定非常后悔,但他后悔的似乎不是喝酒,而是喝得太多了,喝得太杂了。

  他甚至认为,是“混酒”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记者:你有过多次酒后驾驶经历?

  张明宝:是这样的。因为我一般酒后驾车都是在家门口,因为离家近所以从来没出过事,而且我一般喝了酒后开车都比较小心,车速很慢。这次主要是喝了“混酒”,原因后来我自己也想了,酒量确实是超了,关键是那个杨梅酒害的我。

  记者:你是说你如果喝单一的酒就没有问题吗?

  张明宝:应该没有这么大的问题,不会这么糊涂,因为那个完全是醉了。

  记者:这是你想跟驾驶员说的吗?喝单一的就没事,掺着喝就……

  张明宝:不是,总而言之一句话,喝酒就不要开车,开车真的不要喝酒,既害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记者:那天下雨,你并没有把雨刮器打开,另外你也没有系安全带。你真的一点故意都没有吗?在上一次开庭的时候,你说你不是完全故意的,这怎么理解?

  张明宝:我没说过(实际上张明宝在第一次庭审中做最后呈述时有过“不是完全故意的”说法——记者注),那个时候已经有酒精的作用了,所以就忽视了。但后来一缓,酒劲就冲上来了,就开始模糊了。

  记者:你撞了第一人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刹车,而是继续横冲直撞?

  张明宝:那时候酒精就已经起作用了,大脑就糊涂了,碰到东西就知道打方向。但是整个的过程大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记者:在庭审播放资料的时候,我看你的眼睛是闭着的。

  张明宝:对!因为我不敢相信,不敢看。

  记者:你对开车的司机有什么告诫吗?

  张明宝:我劝天下所有驾驶的朋友,开车一定不要喝酒。一起喝酒的,最好不要劝开车人喝酒。

  快报记者 言科

  实习生 沈静喆

  各方反应

  判重了,以为会判15年

  为啥不判死缓?

  张明宝妻子:

  判重了,以为会判15年

  昨天上午,张明宝的妻子刘凤霞也出现在庭审现场。但庭审一结束,她就悄然离开,没有与媒体记者碰面。昨晚7点左右,记者通过电话联系到刘凤霞,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刘凤霞认为,丈夫被定为“危害公共安全罪”,这本身定得就有点高了。因为出事时,张明宝意识已经不清醒,并不是有意去撞人的。“我本来想,判个有期,15年样子,但结果是无期,有点重了。”

  刘凤霞说,出事后她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直在到处跑赔付款的事,“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到处筹钱,现在可以说,已经倾家荡产了。3007000元赔付款已经基本到位了。”之所以这样做,是希望尽可能得到受害人家属的谅解,同时也是为了争取法院在量刑时,能考虑到这些因素,判决时能轻一些。

  “这件事,我们非常内疚。受害人家属伤心,我们能理解,但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

  刘凤霞也听说了受害人家属打算上诉的事。对于法院会不会改判,刘凤霞说,她只能尽可能往好的方面去想,“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拦车的哥:

  为啥不判死缓?

  因为是自己拦下了张明宝,中北出租车驾驶员施育新也一直关注着张明宝一案的进展。昨天上午,从南京交通台智勇在线节目听到张明宝被判处无期徒刑的宣判后,施育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按说这个判处也不轻了,但一想到那晚的惨景,我还是觉得,起码得判个死缓。否则,你怎么都说不过去,没法给人家死者家属交代啊,实在是太惨了!”

  汪云水儿子:

  我们肯定上诉

  汪云水是事故中5名死者之一。他的儿子汪树生去了南京市中院。判决结果宣布后,汪树生觉得很意外。“我本以为,肯定是死刑。不是一条人命啊,连郑琳肚子里的孩子,6条人命啊!如果撞死6个人都不判死刑,请问,撞死多少人才能判死刑?”

  汪树生还质疑,如果张明宝不判死刑,“那将来有钱人撞死了人,是不是花了钱就没事?”有80次违章记录的张明宝不判死刑,“无异于在社会上埋下一颗定时炸弹。我们会坚持到底,一定要上诉。”

  郑琳父母:

  我们要他死

  郑琳和结婚才一年多的丈夫康伟东,是5名死者中的其中两位,他们都是独生子女。被撞死时,郑琳肚里的胎儿已近7个月大。

  面对媒体,郑琳的母亲情绪激动。“我就是要他死刑,他死了对我们儿女才有交代!我豁出后半生了,这个官司我要打到底。”郑琳的父亲郑传润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害了我们全家,对我们的伤害太大了,如果不判死刑,我没法向我女儿、女婿交代。如果不判死刑,我们会上诉!”

  康伟东父母:

  要起诉江宁交警

  “我要尽最大的努力。一方面抗诉,另一方面我还要起诉。”康伟东的母亲郑翠红说,“我们要起诉江宁区政府和江宁交警大队。”

  “你们想一想,张明宝三年不到驾龄,违章80起,超速就有39起。如果江宁交警大队多对张明宝进行一些惩罚,多管理一下,他会造成这么大这么恶劣的交通事故吗?”

  “很多人都问我,你能不能原谅张明宝。如果他是初次酒后驾车,情有可原。我们也不可能坚持要他死。不过现在只有张明宝被枪毙了,才会真正引起社会重视。那些醉酒驾驶的才会想,再也不喝酒开车了,会受到惩罚的。也不会再有更多的老人像我们这样,老年丧子的痛苦,没办法承受……”快报记者 田雪亭 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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