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30版:发现 古迹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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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山才是南京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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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12 月 14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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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山才是南京的名片?
资料图片

长江

石头城

虎踞关

乌龙潭

  清凉古寺意境幽远

  ●清凉山文化因何成了南京文化的名片

  ●清凉山见证了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

  ●曹雪芹的大观园原来是在清凉山余脉

  清凉山公园位于广州路的西端,公园依山而建,山静林幽人稀,和城内的其他旅游景点相比,略有几分落寞。不过,在南京市作协副主席薛冰的眼里,表面落寞的清凉山,内里却是流光溢彩。“现在一提到南京文化,人们马上会联想到秦淮河。这真是怪事。要知道,实际上秦淮文化根本无法完全代表南京,清凉山文化才是南京文化的制高点。”

  薛冰的话有道理吗?一个雨濛濛的午后,《发现》周刊记者来到清凉山寻找答案。

  《半生缘》里,世钧和曼桢的爱情有着张爱玲和胡兰成的影子

  六朝时候,清凉山一带外国人很多

  很多人都知道,南京有两个著名的别称,一是“金陵”,二是“石头城”。巧的是,这两个别称都和清凉山有关。为什么和清凉山有关呢?薛冰将其中缘由娓娓道来。

  “据史书记载,公元前333年,楚国灭了越国,设置金陵邑,并在江边的石头山上筑城。这个金陵邑,是南京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行政建置。南京的别称金陵就由此而来。公元前223年,秦灭楚国,金陵邑改为秣陵县。到了三国时期,孙权定都秣陵,并改称建业。”

  定都建业的第二年,孙权在原有城基上修建了著名的石头城。当时长江就从石头城下流过,因而石头城的军事地位十分突出,孙吴也一直将此处作为最主要的军事基地。此后数百年间,这里成为军事重镇,南北战争,往往以夺取石头城决定胜负。

  “无论是金陵还是石头城,都建在石头山上,而这个石头山,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清凉山。在战争的间隙,靠着长江的石头城就成为一个规模挺大的河港城市,南来北往的人和货物都在这里聚散。比如,古书中就记载,六朝时候,石头城一带外国人很多。南京人,当时就从石头城下的渡口出发,沿江去做生意。大陆最早去台湾的船队就是从石头城下启航的。”

  至于石头山后来为什么改名叫清凉山,这和山上的清凉寺有关。

  张爱玲和胡兰成缘结清凉寺?

  记者探访清凉山公园,一进大门,迎面就是一座寺院,上面写着“清凉古寺”。这古寺,莫非就是张爱玲小说《半生缘》中的清凉寺?

  《半生缘》里,男主人公世钧的家在南京,女主人公曼桢的家在上海,彼此熟悉之后,世钧带着曼桢到南京玩,几个人一起去了清凉寺。当时正是抗战期间,偌大的南京城正陷于日军的蹂躏之下,因此,张爱玲笔下的清凉寺格外萧条:“走不完的破烂残缺的石级。不知什么地方驻着兵,隐隐有喇叭声顺着风吹过来。在那淡淡的下午阳光下听到军营的号声,分外觉得荒凉。”“走进去,几座偏殿里都有人住着,一个褴褛的老婆子坐在破蒲团上剥大蒜,她身边搁着只小风炉,竖着一卷席子,还有小孩子坐在门槛上玩。像是一群难民,其实也就是穷苦的人,常年过着难民的生活。”

  清凉寺院子正中有一座鼎,曼桢因为脚上冻疮破裂无法走路,只得在青石座基上坐下休息。休息片刻后,世钧和曼桢就坐着黄包车回家了。回家后,世钧把自己的旧绒线衫拿给冻得发抖的曼桢,“曼桢穿着太大了,袖子一直盖到手背上。但是他非常喜欢她穿着这件绒线衫的姿态。在微明的火光中对坐着,他觉得完全心满意足了,好像她已经是他家里的人。”显然,清凉山之行,促进了两个人关系的发展。

  许多学者都认为世钧与曼桢身上,有着张爱玲和胡兰成的影子。遥想当年,张胡二人热恋时,胡兰成必定要带着张爱玲到“首都”的各大景点逛一逛。而小说中细腻的景物描写,更让人确信,这对恋人一定在清凉寺内流连过。

  “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典故出自清凉寺

  还未来得及从对《半生缘》的想象中走出来,记者就与清凉寺的住持理海法师不期而遇。听说记者来清凉寺访古,理海法师表示欢迎,并向记者介绍了清凉寺的历史。

  据资料记载,唐代中和四年(公元884年),石头山上就已经有了寺庙;到了南唐时期,先主李昪在此扩建清凉大道场,并请来文益禅师住持。关于文益禅师,宋朝《林间集》和明朝瞿汝稷《指月录》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文益住持清凉寺时,寺内有个叫泰钦的和尚,其人性情豁达,豪放不羁,且不甘于寺中清规戒律。因此,寺中众僧都瞧不起泰钦,就把一些扫地种菜的粗活派给他干。一次,文益法师坐禅讲经,向下面僧众问道:“谁能把老虎脖子上的铃解下?”众僧面面相觑,无人能答,正好泰钦和尚走过来,应声答曰:“须原将铃系在老虎脖子上的人才能把铃解下。”文益听后,认为泰钦颇能领悟禅宗要义,此后对他器重有加。

  “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成语因此流传下来。不过,人们很少想到,它出自南京的清凉山。

  清凉寺的钟声最初为李昪而鸣

  先主李昪去世后,南唐皇室又在清凉山修建了避暑行宫。如此一来,皇室和清凉寺的关系更紧密了。与此同时,清凉寺内又开创了天下道场敲击幽冥钟的规制。

  理海法师告诉记者,《翻译名义集》中介绍了清凉寺钟声的来历。

  南唐时候,上元县(今属南京市)有个人暴死。谁知道,三天后,这个人又复活了。复活后的人说,他死后到了阴间,碰到了先主李昪,发现其手脚都被捆得严严实实。李昪诉苦说,当初听信宋齐邱(作者注:南唐臣子,曾任镇南军节度使,握有兵权)的话,把和州投降的1000多人都杀死了,因此招来怨诉,到了阴间得此报应。李昪还说,只要听到钟声,他在阴间受的苦就会暂时停止,因此,请来者回到阳间后,务必告诉李璟(作者注:即李昪的儿子),造一口大钟,长时间敲击。因为担心李璟不相信,李昪特地嘱咐来者,说自己曾在瓦棺寺佛的左膝秘密藏有一尊玉天王像,就以此为证。

  李璟果真找到一尊玉天王像。便遵守父亲的嘱咐,在清凉寺建造一口大钟,并在钟上刻有文字:“荐列祖孝高皇帝,脱幽出厄。”

  从那以后,清凉山的香火一直很旺盛。

  俘虏李煜在滂沱大雨中离开石头城

  清凉寺因南唐皇室而香火鼎盛,然而,南唐却逃脱不了衰微以至灭亡的命运。

  中主李璟登基的前几个年头,南唐到处是歌舞升平的景象。然而,此时北方口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赵匡胤,已经决意将南唐收入囊中。而后主李煜登基以前,就跟着文益禅师习学佛法,两人交情非同一般。当时文益禅师时常借讲经时向李煜进谏,劝他重振南唐昔日之雄风。可惜李煜即位时,文益禅师已经圆寂3年,南唐此时也更加衰落了。

  对清凉山文化颇有研究的民间学者苏克勤告诉记者,他曾在资料中看到一段有趣的记载。据说李煜经常带着小周后到清凉山礼佛祭祀,还在宫中也修了一座古色古香的佛寺,名曰“皇宫精舍”。为表示心中虔诚,小周后还为住于宫中精舍的僧尼亲削厕简。所谓“厕简”,就是解手后专用的光滑竹片。

  李煜的平安日子并不长久。975年,宋兵攻克金陵城,后主李煜肉袒出降。不久后,奉了赵匡胤意旨,李煜被押往汴京。在石头城下的渡口,李煜和家人要登船北上,船行到江心,百感交集的李煜吟出了一首愁绪万千的《渡江中望石头城泣下》:“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吴苑宫闱今冷落,广陵台殿已荒凉。云笼远岫愁千片,雨打归舟泪万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闲坐细思量。”

  明代南京城第一个状元出自清凉山

  李煜的惆怅浸透了石头城,唐以后的文人墨客,但凡来到南京,石头城是必去的怀古之地。晚唐诗人温庭筠、张祜,北宋词人陆游等都在这里留下了千古名句。到了明朝,清凉山上又添了一道风景——崇正书院。而这,正是薛冰津津乐道的,也是他力主清凉山文化是南京文化根本的主要原因之一。

  “南唐以后,随着长江的西移,石头城渐渐从军事中心转为文化中心。到了明朝嘉靖年间,一个叫耿定向的人兴办崇正书院,招收了许多弟子,清凉山的文化气息更重了。”薛冰开玩笑说,“耿定向担任过督学御史,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厅长。他的崇正书院,有点像现在的提高班,把当地成绩好的人集中深造。”

  耿定向的高考提高班果真效果不错,在这里的进修的焦竑后来就中了状元,而且是明代开国以来,南京人里的第一个状元。薛冰说,焦竑的家就住在离清凉山不远的北门桥,至今,那里还有条焦状元巷。

  明末清初,画家兼诗人的龚贤又在清凉山建扫叶楼。龚贤被称为“金陵八家”之首,他的到来,为清凉山文化又添一粒筹码。

  曹雪芹的大观园就在清凉山余脉

  为了说明清凉山文化的丰富内涵,薛冰又介绍了随园。随园是清代乾隆年间,文人袁枚的居所。不过让记者颇感疑惑的是,据考证,随园位置应在今天的随家仓一带,而随家仓,离清凉山有相当一段距离。这随园怎么和清凉山扯上关系了呢?

  对于记者的疑问,薛冰报以微笑:“以前,清凉山的范围绝对不限于现在的清凉山公园。西起现在的石头城,东到中山路,南近汉中门,都属于清凉山的范围。民国以后,随着城市的发展,清凉山渐渐被荡平、削小。比如,民国时期的广州路,西头就是现在的随家仓。上世纪50年代末,广州路西延到人民医院门口,上世纪80年代,又延伸到乌龙潭,很长一段时间,6路车的底站就在乌龙潭边上。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广州路才西延到了清凉山公园门口。就这样,清凉山被南北切断了。”

  而在清凉山的西侧,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城西干道动工,清凉山被一分为二,彻底失去了原来的面貌。“现在,说起石头城,人们立刻联想到鬼脸城那里,实际上,那只是石头城的一部分。很多人,则根本不知道,其实古代的石头城和清凉山是指同一个地方。”

  而且,薛冰说,随园并非在袁枚手上建起来的。它之前叫隋园,主人隋赫德,曾任江宁织造。隋园也不是在隋赫德手里建起来的,它更早的主人,应该是曹雪芹的祖父,曾任江宁织造的曹寅。曹家在曹雪芹父亲那一辈人手中,遭遇革职抄家的厄运,随后,曹府被赏赐给了隋赫德。可惜,隋赫德后来也遭遇了抄家,园子就此荒芜了下来。袁枚买来的时候,已经荒芜30年了。自此,袁枚就在这里过了半辈子的闲适生活,有了才子袁枚,清凉山一带更是书香四溢。

  吴敬梓带着娘子暴走清凉山

  与袁枚同时代的吴敬梓,在其小说《儒林外史》中,也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清凉山一带的景致。

  小说中杜少卿带着娘子到了南京,娘子因初到南京,要到外面去看看景致。杜少卿当下叫了几顶轿子,约了几个人一起去了清凉山。他们在景致极好的“姚园”里摆好酒菜,边吃边谈。春光融融,和风习习,杜少卿流连痛饮,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酒兴大发的杜少卿,竟然不顾礼仪,拉着着娘子的手就出了园门。

  小说中这样写到:“(杜少卿)一手拿着金杯,大笑着,在清凉山冈子上走了一里多路。背后三四个妇女嬉笑着跟着,两边看的人目眩神摇,不敢仰视。”

  薛冰笑着评价这段文字:“杜少卿的出格行为,可把旁人吓了一大跳。当时带着妓女出游不稀奇,拉着妻子的手出游,反被视为出格。”

  众所周知,吴敬梓的小说中,也常常有自己的影子。而这个杜少卿,也被人考证出来,其实就是吴敬梓自己。文中的“姚园”,正是袁枚的“随园”。吴敬梓的小说,无意中又为“文化清凉山”加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当然,清凉山丰富的内涵,远不止这些,一本书都写不完。不过,就这些,也足以证明,清凉山文化远比脂粉气浓郁的秦淮文化更能代表南京。”薛冰再次强调他的观点,“我新近看到一个数据,清凉山周边的大学,加起来有20所之多,其规模仅次于北京的海淀区,因此,清凉山当之无愧是南京的文化制高点。”

  本版主笔 快报记者 白雁

  本版摄影 快报记者 赵杰

  旧时清凉山地域广阔,是文人墨客们的怀古之地     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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