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孩子往背包里塞

　　周家看起来境况不佳

　　12月9日，广州一名重症甲流患儿周都都（化名）惨遭弃尸水沟，引起广泛关注。一步步，我们离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但真相却越来越让人心痛：一个生死未明的孩子身体“尚柔软”就被“塞进背包”丢弃，而对于老家广西新旺村的村民来说，这样的处理却“不稀奇”“很正常”……

　　[还原事件]

　　孩子被塞进背包离院

　　（综合弃儿亲戚、院方、目击者口述）

　　孩子被塞进背包

　　时间：12月6日23时

　　地点：广州市儿童医院后门

　　在都都之父周长军签字的“自动出院声明”上，落款时间为12月6日20时。目击者指认，23时有小孩被医院工作人员从后门推出来，交给了等候在此的几个中年男人，后者将孩子塞进了一个双肩背包里。

　　绿化工发现背包

　　时间：12月7日15时30分

　　地点：广州石湖村马路边的水沟里

　　12月7日下午，一名女性绿化工回忆，在此地发现半米长双肩背包，包口用绳子系着，平整地放在干涸的水沟里，不像是随意扔下去的。但没有人上前打开。

　　背包里露出男孩

　　时间：12月8日10时30分

　　地点：同一水沟

　　绿化公司的工人老罗来到了水沟边，好奇心让他下到沟里靠近背包。绳子解开了，先露出来的是一双鞋，小孩子穿的鞋。然后老罗看到了一段脚腕，惨白的皮肤。老罗吓坏了，赶紧爬出水沟，并立即告诉了工友。警方随后赶到。

　　当晚，周长军夫妇被警方带走调查。12月11日晚，周氏夫妇离开派出所。

　　[记者追访]

　　患儿叔爷：大家都认为孩子已死掉了

　　记者12月12日赶到小都都位于广西贵港市石卡镇新旺村的老家，采访了参与当晚出院过程的小都都的叔爷周显宁。他说，儿童医院医生通知保安让从后门放行，“事后才知道孩子死于甲流，我们还担心了好几天。”

　　“长军说，孩子送进儿童医院后，已经昏迷了几天几夜。听说起初要转院时，儿童医院并不太情愿接收，不知道是不是嫌病情太重。”周显宁是周长军的叔叔，即小都都的叔爷，他在新旺村旧水屯的家中向记者讲述，5日晚上，他和周长军的哥哥周长先、叔叔周水良三人，得到周长军“孩子快不行了”的消息，连夜乘车赶赴广州。他说：“我的裤兜里就装了几千元，他们也各自拿了钱才出发，大家都做好了花钱救人的准备。”

　　“可是医生不让我们进去看孩子，大家压根就不知道他的病情。”6日20时，苦候的众人终于等到了医生的答复，“他说救活的希望很小了。”

　　“我们有两层担忧，首先看不见孩子的情况，是死是活也无法确认；其次害怕孩子真的没救了，医院仍拖延下去，每天还要花费医疗费，要知道家里已经借下几万元钱了！”于是，家属经商议后决定带孩子出院，周显宁说：“医生们坚持要长军签协议书。”

　　“都都被推出来时，还戴着氧气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拿开氧气罩，看到他的脸肿得厉害，完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长先首先冲上去抱起他，很快又转头对我们说，‘没救了，已经能闻到臭味了，可能死了一段时间了’。大家都认为孩子已经死掉了。”

　　周显宁清楚地记得，“是长先首先问医生‘我们抱着这样状况的一个孩子出去打车，前门那么明亮，肯定会被很多人看到，不一定能够顺利离开’，医生考虑了一下，好像给后门的保安员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放我们从后门走。”

　　据他说，一名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车，乘电梯到大堂，然后跟从楼梯下来的家属会合，带路向后门走。看似保安的人推开后门，让家属从担架床上抱走小孩。

　　“都都被盖上一床白被子，我很害怕不敢看，所以就转过脸，没有跟上长先和水良，他们一溜烟地带着孩子走了。”当晚，周显宁就回了老家。“是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才知道他们这样处理掉尸体。”

　　据悉，抬走尸体的周长先和周水良已经在12月11日夜晚从新旺村赶回广州，接受警察的问讯。

　　“直到报纸登出来，说都都是被遗弃的甲流患儿，我们几个人才知道他得了甲流。当晚推车的医生戴着口罩，但没有提醒我们，我们几个还一直以为都都患的是白血病呢。”周显宁说。

　　[监控录像]

　　已经封存不公开

　　目前，周都都的遗体还存放在殡仪馆里。警方称，由于孩子系甲流患者，依照相关规定必须在院方配合下进行尸检，所以需要时间协调。

　　周都都的死亡时间已经成为事件关键，对此，儿童医院办公室副主任冯光强指出，法医通过解剖可以判断周都都的死亡时间，“出院前我们给他输过血，可以通过血浆代谢的情况判断”。

　　冯光强表示，周都都送来的时候就是危重病人，但可以确定的是，周都都出院时有生命体征。

　　12月12日，记者找到一名声称本月6日晚上目击在广州市儿童医院后门看见怀疑是周都都的男童被塞入背包的市民。他声称清楚地记得有两三名医院职工用担架床把一个小孩送到后门，有3名男子站在门外从担架床上“拎起小孩，边走边往包里塞”。他觉得男子做法太残忍，难以相信会是小孩亲戚。

　　广州市儿童医院方面表示，院内监控摄像头已记录下周都都从病区出来到离开医院的全过程，尽管媒体一再要求公开录像，医院却表示监控录像已经封存，现在只能让警方调取查看。

　　此外，据警方人士介绍，此事件目前仅在调查阶段，并未刑事立案。

　　[村中习俗]

　　夭折孩子丢在水沟很正常

　　小都都被弃尸在高架桥底的水沟中，让不少读者直呼“太残忍”。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小都都老家新旺村的人却认为此事“不稀奇”。村民周有荣说：“不就是按惯例处理一具孩子的遗体嘛。”对早逝的孩子，这里的村民世代保留着两种有别于外界的处理风俗：一、直系长辈不能参与一切身后事的料理；二、不会举行葬礼，甚至连一般埋葬也省却。请个“光棍”，将孩子的尸体抬上山，“随地抛弃或者草草掩埋，没人追究。”

　　村民表示，相对于村里几步就是一山冈，周长先他们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将尸体丢在水沟里，“很正常”。据《广州日报》

　　三大疑问

　　疑问1.父母遗弃还是亲戚遗弃?

　　对于都都出院到尸体在水沟被发现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社会各界包括媒体议论纷纷，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3种意见:其一是孩子被接出医院后，由于对孩子病情感到绝望，周氏夫妇在两天后自行将孩子遗弃；其二是周氏夫妇在医院为孩子办理出院手续后即交给亲戚处理，之后亲戚将小孩遗弃；其三是交由“尸体处理专业户”，导致孩子被弃。

　　疑问2.弃尸?遗弃?故意杀人?

　　究竟是弃尸、遗弃，还是故意杀人?情节不同，刑罚各异。刑法中的遗弃罪是指“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行为”；而情节是否恶劣则是区分罪与非罪的一个重要界限。司法实践中，“由于遗弃而致被害人重伤、死亡的”或“被害人因被遗弃而生活无着，流离失所，被迫沿街乞讨的”等，都属于遗弃行为情节恶劣。如此说来，判定遗弃罪还要加上一个前提：即在被弃之前被害人尚未死亡，否则就是“弃尸”了。

　　还有法学界人士提出，遗弃罪一般是将被害人遗弃于能够获得救助的场所，如车站、公共场所、他人家门口等。假如周家人是将孩子放置在不能获得救助的地方，则可能构成故意杀人罪。

　　疑问3.甲流死亡病例遗体如何处理?

　　据了解，甲流被国家纳入乙类传染病管理，根据《传染病防治法》，患甲类传染病、肺炭疽死亡的，应当将尸体立即进行卫生处理，就近火化。患其他传染病死亡的，必要时，应当将尸体进行卫生处理后火化或者按照规定深埋。为了查找传染病病因，医疗机构在必要时可以对传染病病人尸体或疑似传染病病人尸体进行解剖查验，并应当告知死者家属。据《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