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年前，写博士论文的弗斯希望通过实验发现黄热病是如何在人群中传播的。他先用黄热病人的呕吐物喂小狗，小狗没事。喂小猫，小猫没事。然后在狗身上切一块皮，敷上呕吐物，没事。将呕吐物直接注射进狗的静脉，狗死了。不过，弗斯发现给狗的静脉注射水，狗也死了。弗斯开始拿自己做实验。他至少在自己的身体的各部位切开了20个以上的伤口，敷上呕吐物，还是没事。把呕吐物滴入眼睛，没事；把呕吐物放在火上烤吸入蒸汽，没事；呕吐物被确认不是传染途径，弗斯开始喝病人的尿液，注射病人的血液，还是没事。弗斯被搞得没办法了。100年后，黄热病被证明是通过蚊子传播的。弗斯没事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为如此这般折腾自己而获得了免疫力。

　　《疯狂实验史》收集了大量人类为了解未知世界而实施的疯狂行为。我们今天不能自以为是地嘲笑前人的无知，世界变得清晰起来，正是这些无畏的人使用排除法的累计。

　　好看的书能令人产生联想的动力，《疯狂实验史》让我努力回忆究竟因为什么好奇做过何种实验。

　　比如，我曾经把几种捉来的昆虫钉在门上，看它们谁活得更长，有的甚至一周后脚还在蹬。可是，最后我想得到什么结果呢？这其实说到了本质：从小就没有获得过对于科学实验的认知。学生阶段的实验不断重复正确的结论，有疑问的时候都把答案寄望在书本上。

　　唯一可以称得上研究的实验，是写大学毕业论文。我们小组的研究课题是如何将柚子的苦麻味脱掉。我们折腾了差不多整整一卡车从农场运来实验室的柚子，把它们分组，置于不同的温度湿度和环境之中，实施不同的乙醇含量。我们按计划每天抽取柚子检查成分的变化。只需要极少部分来榨取果汁测酸测碱测维生素，其他的都拿来吃掉，并记录口感的差异。我很荣幸地承担了最后这部分工作。

　　大量的数据被提取出来分析，同学们产生了强烈的科学仪式感，他们期盼着数字的图标曲线能在我这里印证到脱苦脱麻后的美味。然后我就发表结论性意见了：脱苦脱麻了的柚子实在是很难吃啊，苦麻正是柚子这种水果的独特之处，脱苦脱麻毫无意义。

　　邱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