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陈作亮参与赌博确实不对，但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啊！”12月4日下午，武进区警方组织一次抓赌行动，一名犯罪嫌疑人在逃跑过程中坠河身亡。对此，其家属质疑，陈作亮坠河时曾喊叫救命，但是警察却在边上围观不去救，直到陈作亮快沉到水里的时候，警察才开始行动。事情真相是不是就真如陈作亮家属说的这样？《生活常州》就此展开了调查。

　　为什么不救人？

　　死者家属称当时警察在围观

　　昨天下午，《生活常州》在牛塘卫生院见到了陈作亮的妻子常安娥。几天粒米未进的她晕倒后被家人送到卫生院挂水，躺在病床上的常安娥看上去脸色苍白，由于悲伤过度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常安娥断断续续地向《生活常州》介绍了一些情况，她今年35岁，和丈夫在常州已生活多年，以前靠做小生意养家度日，半年前夫妻俩开了一个小超市，小孩今年7岁。

　　12月4日下午4点多，常安娥刚到学校开完家长会，忽然听到一个老乡过来跟她说，河边警察抓赌，有人掉到河里淹死了。常安娥听到这个情况后，迅速赶到派出所，在派出所她没问到什么情况，听一位民警说人可能在武进中医院。常安娥赶到中医院的时候，医院病房里围了不少警察，她随即看到病床上躺的一个人是自己的老乡刘某，“我就上去问我丈夫的情况，当时那么多警察在现场，他看了看我眼泪就流下来了。一看到这个情况，我就吓得哭了起来，病房里另外一张床上躺的也是一个脸熟的老乡。”常安娥说，在医院里，警察一直赶她走，不让她问情况。又急又怕的常安娥在现场大哭起来，不久，一位民警拿着一张照片过来问是否是她丈夫，常安娥一看，照片上的死者正是自己的丈夫。当时她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昨天，《生活常州》见到了死者陈作亮的哥哥陈作云。面对弟弟的突然死亡，陈作云和匆忙赶到的家人到了事发地点武进区牛塘镇卢家巷。据陈家人说，他们了解到，4日下午1点多钟，弟弟和参赌人员一起在武宜河边上的一座闲置的厂房内聚赌，下午3点钟左右，抓赌的警察开着一辆罩着帆布的货车来到现场，围住了厂房，陈作亮随着聚赌的人一起逃跑，随后被警察追赶到河边，无奈之下，陈作亮和几个人一起跳到了河里往河对岸游，“我弟弟人胖，冬天穿的衣服又多，游不动，大概游到河中间的时候，他就不断喊救命。岸上的警察没有一个人下去救，还嘲笑地说道，‘你能跳下去，就能爬上来。’等陈作亮游到离河岸几米远的地方时，他沉了下去，这个时候那些警察才开车绕道经过一座桥到达河对岸，将陈作亮从水里捞了起来。捞起来时，人已经不行了。”

　　“我弟弟参与赌博不对，但是他无论如何罪不至死啊！他们为什么不下去救人？就这样眼看着他死掉！”陈作亮的一名家属面对《生活常州》的采访心情难以平静。

　　谁是目击者？

　　工厂保安称现在不方便说

　　陈作亮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家人坚持认为，他是被警察追赶后跳到河里，而警察又迟迟不救，才导致了陈作亮的死亡。

　　昨天，《生活常州》来到了事发现场。《生活常州》看到，那家闲置的厂房三面是围墙，还有一面对着河道。河面宽约六七十米，河水深约四五米。厂的斜对面河坝有一处塌方，而当天跳河的人正是从那处塌方爬到乱石岸上。据周边一些老百姓说，河坝离河面也有好几米的高度，河坝是垂直的石墙，如果不是有那处塌方，根本没人能爬上岸。

　　经《生活常州》多方寻找，在事发河对岸的一家厂内，《生活常州》找到了几名卸货工人。这几名工人说，事发时他们听到外面吵闹，出来一看，掉到水里的几个人都已经上岸了，“死掉的那个人，当时我看到他躺在那里，脸上一片青紫，人估计当时就不行了。”他说，当时岸边泊着两条货船，船上的人应该都目击了事情的经过，而且正是因为一个下到河里的警察抓住了船上扔出去的一个救生圈，“否则那个警察也要淹死了，那个警察上岸后，我们把他弄到我们宿舍里，给他盖上毯子，开暖气给他取暖。那天天很冷，警察冷得直打颤。”

　　据工人们介绍，两条货船卸完货后已经走掉了，目击事情经过的船主并没有联系方式，目前厂内还有一名保安队的负责人也看到了事情经过。随后，《生活常州》找到了这名负责人，但他表示，“我现在不方便说什么。”随即他拒绝了采访。而事发当时附近几位绿化工人则证实，当时确实看到有几个警察追赶逃跑的人，至于河里的情况，则并没有看到。

　　是不是追赶致跳河?

　　警方称没有追，死者当时自己跳的河

　　牛塘派出所陈奇副所长接受了《生活常州》的采访。他说，当天抓赌由武进区公安局治安大队及牛塘派出所等20多名警力参与。地点位于卢家巷一座闲置的厂房内，里面一间食堂内有几十个人在聚赌。下午3点钟左右，民警到场后冲进食堂内，当场将20多名参赌人员控制住，另外还有一些人四处逃窜。随后，民警对厂房进行搜捕的时候，突然听说有人跳河里逃跑了，“我们民警赶到河边的时候，有5个人在河里往河对面游。当时我们就考虑，你跳河里跑就跑吧，我们当初本来不打算下河去追捕的。后来看到4个人爬到岸上了，还有一个人离岸只有三四米远的地方要下沉了，我们就赶紧组织民警从厂房那一侧跳下河去救，三个民警下河，有一个民警遇险，抓住救生圈才上岸的。另外两个民警游到那边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沉到水下了，后来是他们两个潜到水里去把人弄上来的。”

　　在这个过程中，警方强调，跳河的几个人并不是因为被警察追赶才跳到河里的，而是其自行跳下逃跑的。经警方初步调查，闲置厂房内的窝点类似于“赌博公司”，因涉嫌赌博罪，目前有9人被刑事拘留，18人被治安处罚，跳到河里的5个人，2人在逃，2人被抓获。另外死者陈作亮，经调查，发现其是“赌博公司”的成员，主要负责“约赌”，自己开辆面包车，联系好赌博人员后将其送往目的地。

　　陈作亮死亡后，武进区公安局督察部门也很快介入调查。武进公安部门认为，陈作亮当时是为逃避公安机关处罚，选择跳河逃跑，随后发生溺水死亡的情况，“他是自己跳河逃跑的，发生的后果自负。公安机关在这件事情中不存在过错。如果家属提出异议，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目前，有关方面也对此做进一步调查处理。

　　刘国庆 周青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