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市工商局11月24日发布的一份“砷超标”检测报告，让农夫山泉和统一莫名其妙地陷入“砒霜门”，几遭灭顶之灾，“农夫山泉有点甜”，成了口口相传的“农夫山泉有点毒”。但几天之后，同样是针对这几款饮料的检测，中国检验检疫科学研究院综合检测中心给出的结论却是“砷含量不超标”，这一连海口市工商局都不得不承认的复检结果，让农夫山泉和统一死里逃生，得以回复清白之身，但这么一折腾，两家企业已经蒙受巨额损失——农夫山泉说有10亿，统一方面还没给出数据，但想必也不会少。如今农夫山泉正准备跟海口市工商局打官司，但农夫山泉方面表示，最终是否要闹到对簿公堂，公司还要考虑考虑，你看，一些执法部门的权力恫吓竟已如此“深入人心”，企业遭遇如此暗算，竟然还要考虑以后的关系。
海口工商的戏演砸了
企业惨遭权力伏击，我们这些消费者，也被折腾得不轻，监管食品安全的工商部门和检测机关居然可以信口雌黄，今后这些部门给出的“忠告”，咱们信还是不信？更恐怖的是，种种信息表明：跌宕起伏的“砒霜门”，很可能就是海口有关部门为了搞农夫山泉和统一导演的一场戏。因为农夫山泉此前就已经向媒体抱怨，海口工商部门曾经半带威胁地跟他们说：关系搞不好生意就做不好，“砒霜门”的后果跟三鹿事件一样严重。
如果“砒霜门”真是海口市工商局为了部门利益“搞”出来的，那么很显然，这场绑架企业和消费者的戏演砸了。戏演砸了，导演倒是大有全身而退的意思——海口市工商局局长事发后已经调任海南省工商局。虽然海南方面称这一调动与“砒霜门”无关，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谓大事化小甚至化无，无非就是这套暂避风头的把戏。
海南省工商局政策法规处处长曾照宇12月4日对媒体说，现在海南全省工商部门都已派员在销售农夫山泉、统一产品的场所宣传产品安全，消除消费者顾虑。但这样自证己非的补救已于事无补——大家想知道的，是“砒霜门”这场戏出炉的全过程，以及权力如何沦为部门利益打手、企业与消费者又如何被权力绑架，毕竟，无论是企业还是消费者，都经不起“有点甜——有点毒——还是有点甜”这样的折腾，权力滥用之恶果已现，倘若原因仍然云遮雾罩，谁能保证“砒霜门”不会易地重演？这样的顾虑，又岂是所谓的“宣传产品安全”能打消的。
谁在裸泳，是不是乖张的权力？
12月2日的《新闻晨报》发表的评论文章提出质问：“砒霜门”事件中到底谁在裸泳？作者指出：只有当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如果一些执法部门真的意欲以权力构陷企业，玩弄寻租之能事，也的确不那么让人意外。中国人的想象力，总是在各种经验使然之下，变得不可低估。那么这一事件就已经不局限于食品安全，绝对不能不了了之，它让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权力与社会、资本、经济环境之间的关系。
12月3日的《现代快报》也发表文章指出：“砒霜门”事件影射出了权力那乖张的脸。作者指出：如果不合格样本从来不曾有过，我们将可以放心地饮用那些产品，但那又表明权力可以轻易虚造一些东西来陷企业于不利，陷消费者于惶恐。海口市工商局到底干了什么？事件应消除神秘，舆论要追问真相。忽然有事，忽然没事，只要宣布一下就行了，疑问总是轻易放过，权力就会变得乖张。
真相是该追问，但前路却似乎在权力的笼罩下变得异常坎坷。12月4日的《第一财经日报》发表评论提出质疑：“砒霜门”事件，“程序失误”可以交账吗？文章提到，海口市有关部门已承认“检验程序失误”，却对责任问题推三阻四，声称要经“领导班子研究后再表态”，甚至阻拦记者采访。错误的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一个简单的“程序失误”说法可以交账的。相关单位不应该拖延，而是应该拿出承担责任的勇气。
真相不明，就是制造更大的毒害
不知道由海南省工商局局长亲自挂帅的调查组最终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仍然是轻若无物的“程序失误”吗？很有可能。这一点，从海口市工商局局长事发后被安全调离，就已经初露端倪——这一风口浪尖上的调动，无异于告诉大家：局长没事，海口工商也没事，一切都是个误会，是程序失误而已，无关紧要。更何况，我们似乎又陷入了苦等“老子查明儿子有事”的怪圈。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海口工商真的是为谋利益要挟甚至陷害企业，它的上级部门海南工商要公布真相需要多大的勇气？不怕权力丑闻搞得天下大乱吗？挂帅调查的局长不怕自己下不了台甚至要承担领导责任吗？
任何人、任何部门，只要有足够的空间，总是懂得趋利避害的。以经验而论，由海南工商主导的调查，很有可能给出最有利于自己和下级部门的调查结论，而这样的结论，通常都与真相离得太远。上海钓鱼案的第一次调查结果，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们，真相是如何被利益消灭的。
那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当然不是。不让“老子调查儿子”固然是选项之一，但更值得期待的，是农夫山泉与海口工商对簿公堂。一旦上了海南工商势力所不及的法庭，双方才有机会拿下利益协商的面具，真相也才有浮现的可能。农夫山泉能像格力状告广州市财政局一样抛开所有顾虑吗？“砒霜门”会成为权力刮骨疗毒的一个契机吗？这是值得期待的。毕竟，有点毒的权力可以构陷企业于一时，可以绑架消费者于一时，却不能遮蔽真相的天空。等待真相，等待权力去毒，等待一种可以让这个社会安心、免于恐惧的权力。
□本报观察员 赵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