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宝开车撞死5人，撞伤4人，这简直是连环杀人呀。别人也许用枪、用刀，他只是工具不同，用的是车。刚才辩护律师说，他不是故意的。他一个一个撞死那么多人，头脑清楚还知道打方向，难道不是故意的吗？那话太伤我们的感情，我气得简直听不下去。”昨天庭审结束后，“6·30”车祸死者之一汪云水的儿子小汪走出法庭，气愤地对记者说。
“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车祸5名死者中，58岁的菜贩汪云水年纪最大。他是江宁秣陵农民，长年在岔路口菜场摆摊卖菜。他的老伴去年11月才因病去世，他的突然离去让家人悲痛万分。为旁听公审张明宝，汪云水的儿子小汪昨天早上6点就起了床，那时天还没有亮。“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早就盼着这一天，盼望他受到法律公平、公正的惩罚。”
上午8点，小汪就赶到了法院。他不知道法院8点40分才开门，只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等候的这半个多小时，我心情很复杂，几个月来，我一直没有从父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急切地想知道这个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会是什么下场。”
在法院大门口，他遇到车祸死者郑琳、康伟东的父母。8时40分，门一开，他们就进入法庭，一起坐在旁听席上。这时距离开庭还有50分钟。在等候的时间内，几名死者家属坐在一起交谈。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心愿，那就是法院能判决张明宝死刑。“对我来讲，他是杀父仇人。对郑琳、康伟东夫妇的年迈双亲来讲，张明宝就是带来灭门之灾的罪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们希望能判他死刑，杀一儆百。”
“我真想冲上去揍死他”
小汪与父亲感情很深，母亲去世后，父子俩相依为命。他还没有结婚，父亲突然离去，就像家里天塌了，那段时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杀父仇人，我恨死他了。说心里话，他被押上法庭时，我真想冲上去揍死他。但我克制住自己，可能伤心得有些麻木了。我只希望法院能严惩这个凶手。”
这段时间，一想起张明宝，小汪就异常气愤。活生生的父亲突然离去，让他实在接受不了。“如果是生场大病后去世，还有个心理准备。早上还在一起有说有笑，晚上就阴阳两隔。你说，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能接受？这次车祸毁了多少个家庭？张明宝不判死刑，我父亲死不瞑目，死伤者家人绝不答应。”
老人再次捧出婚纱照
虽然有两名在事故中的伤者原谅了张明宝，但显然更多的受害者家属难以抹平内心的悲愤。康伟东和郑琳生前是一对幸福的夫妻，如今两位遇难者的四位双亲坐在法庭上目睹张明宝接受公审。睹物思人，老人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康伟东的母亲刚刚在医院开过刀，昨天她不得不坐着轮椅来到法院。在庭审中，四位老人怒目圆瞪，一次次地低声抽泣。
庭审结束后，两位妈妈的哭声撕心裂肺，康伟东的妈妈在几位法警的搀扶下几乎是被抬进了轮椅。郑琳的母亲一走进下楼的电梯，就将头靠在了电梯侧壁，喃喃地说：“我的女儿啊……”
在楼下，郑琳的父母又拿出了女儿的婚纱照——也是遗像，流着泪说：“要让你们看看，这里就是审判凶手的地方啊！”
“辩方律师的话太伤我们感情”
庭审结束后，几名车祸死者的家属碰头后一致认为，辩护律师陈述的减刑理由不合情理，根本站不住脚。其中有3点特别伤死者家属的感情。
辩护律师称，张明宝开车撞人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危害公共安全。他连续撞倒多人，是因为醉酒后神志不清。
对此，控方检察官当庭批驳说，如果撞死一个两个也许还可以原谅，但他撞的是9个人、6辆车呀。反方向撞到人行道上的西瓜摊后，他完全可以继续向左开，向墙上撞。昨天的法庭播放了三维动画，还原了车祸发生的过程。看后小汪十分激动：“当时张明宝左拐撞到西瓜摊后，前面停着一辆大卡车。他完全可以继续向左开下去，撞在街边围墙上，或是向前开撞到大卡车。可他接着又向右打方向，避开大卡车，继续撞死撞伤多人。如果他已神志不清，怎么知道打方向避开大卡车？”
其次辩护律师称，发生车祸的大街没有信号灯，没有人行横道斑马线，没有中间隔离栏，容易造成车祸。因此，应减轻对张明宝的处罚。
小汪说，“辩方律师以马路交通设施不完善作为减刑理由，整个是歪理。我们认为，检察官举的例子足以驳回他。”
第三，辩方律师称，一些车祸受害者得到赔偿后已原谅了张明宝。
小汪气愤地说，原谅张明宝的只是一些受伤者及其家属，他们伤得并不重，痊愈后就出院了。“这与死者家属情况不同，肉不割到自己不会觉得痛。母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我与父亲。他这一走，每天下班回家后我自己做饭，想起父亲就心痛得难受。我常常在梦里见到父亲，常常独自流眼泪。过去，我喜欢出去找朋友玩，性格开朗，现在哪儿也不想去了，很少出门，感觉自己性格变了，变得内向，没事就待在家里。我慈爱的父亲离去得太突然了，我精神上难以接受。是张明宝害了我，对他我只有无法原谅的深仇大恨。郑琳、康伟东夫妇都是独生子女，大学毕业后在宁安家落户，还怀了宝宝。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去了，他们的双亲能原谅张明宝吗？”
“坚决要求判张明宝死刑”
说起对张明宝如何量刑才合适，小汪气愤地说，有人讲只要他赔偿到位，只要他不是故意的，都可以免除死刑。“说这话的不理解我们被害人家属的痛苦，那天在殡仪馆，我看到康伟东、郑琳夫妇的尸体，还有他们已成形的胎儿，用红布盖着。夫妇俩都是独生子女，他们这一走让两对老人如何面对孤独的晚年？他们能饶恕张明宝吗？张明宝不判死刑，受害者死不瞑目，受害者家属心理上感情上实在无法接受。枪毙他10次都不为过。”
对肇事者的量刑，遇害人家属认为自己最有发言权：“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害死了多少人？5条人命呀，杀了他就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那些胆敢酒后开车的人就怕了，就不敢随便醉酒驾车了，无辜人的生命权也更能得到保障。”
有人认为，张明宝愿意也有能力赔偿受害人，应该留他条性命。对此，小汪愤怒地说，“有钱人太多了，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并不是钱能买回来的。像康伟东、郑琳夫妇，你就赔他们年迈父母几个亿，能让他们有后代吗？如果赔偿到位了，就可以免死刑，那些开着几百万豪车的人，都有几千万元身家，他们就可以随便撞死人了，反正赔几个钱他们根本不在乎。这公平吗？”
小汪说，只有判张明宝死刑，才能告慰5位死者的在天之灵，他们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作为受害者家属，我们坚决要求判张明宝死刑。”
快报记者 赵守诚 马乐乐
张明宝妻子
“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在旁听的群众当中，有几个人脸色沉重，在闭庭后匆匆准备离开。记者拦下其中一位女士，她承认自己就是张明宝的妻子。自从6月30日出事后，昨天是她第一次见到丈夫。
“这几个月不是人过的日子，我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把人家害了，自己家也搞成这个样子。”她说，“我好几次想去看望受害者家属，但没有人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张明宝的妻子对现状感到非常痛苦。“张明宝早就表过态了，说愿意赔，家里有房子、车子，有工程款，我尽量拿这个去补偿。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她原本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愿望，但赶来的几名亲友将她一起拉上了出租车。 快报记者 马乐乐
两名伤者
达成和解，但没有露面
在昨天的庭审过程中，当听说有两位伤者签署“和解协议书”及“从轻处罚申请书”。这两位伤者分别为事故中被张明宝第二个、第三个撞倒的李孝影和王殿福。
案发当晚，记者曾在江宁人民医院采访了第二位被撞的伤者李孝影。当时李孝影头部被撞出一个洞，缝了十几针，身上多处擦伤。不过之后，李孝影淡出了媒体的视线。她是和谁签署了“和解协议书”“从轻处罚申请书”？得到了多少赔偿？这一切成了谜。
昨天下午，记者尝试着拨通李孝影亲人的手机揭开这个谜底，但无奈的是对方的手机截至记者发稿为止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王殿福也未联系上。
快报记者 李彦
张明宝邻居
向法院递交了求情信
此外，张明宝所住小区居民属于江宁邵圣社区。社区中一些结识张明宝的居民为其向法院递交了求情信。对此，记者采访了社区一位王主任。王主任表示知道此事，但这求情信为居民自发为其写的，并未跟社区商量过。曾与张明宝打过几次交道的王主任认为，他个人完全理解这些居民的行动。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感觉张明宝为人不错，尊老爱幼。
快报记者 李彦
死者郑琳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