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柒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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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川河暗流涌动 染黑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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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11 月 8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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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河暗流涌动 染黑长江
南京内河第二大水系何时能在阳光下流淌
  在《南京金川河“乌水”滚滚直排长江》的标题下,是一组金川河排污长江的照片,情景触目惊心。

  这组照片最早出现在10月30日的人民网,而后迅速被新浪、央视等诸多大型网站转载。因为涉及到母亲河长江,网友们纷纷回帖,言语义愤。

  其实,金川河排污长江是一个老问题,也是一个老话题了。现代快报记者在5年前,曾经追踪调查过污染的金川河,5年后的今天,记者再次踏上金川河调查之路,寻找金川河污染长江之源和治污之道。

  对住在南京城北的许多居民来说,金川河是一个噩梦,他们被这个梦困扰了很多年,而且很难醒。

  历史上的金川河曾经宽阔而清澈——目前中大医院旁的金川河只有8米宽,在大半个世纪前有近40米宽!而在金川河中游泳、洗菜、捕鱼捉虾,曾是河边老居民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现实中的金川河狭窄而龌龊,通常是深绿色或黑色的河水泛着泡沫,载着漂浮在上面的垃圾缓缓移动。这是金川河现在展现给沿岸居民们的最深印象——如果他们愿意忍着臭味驻足看上一眼的话。

  人们很自然地把这一切归咎于城市化进程,认为其是发展必然伴生的恶果。金川河到今天这个地步,确实是这个城市欠了历史的环保债,政府虽然努力去偿还,但高昂的“利息”已经使之成为了一笔很难偿还的“坏账”。

  想要破解金川河治理难题,除了巨额的资金投入,还需要管理者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金川河水

  墨汁一样流入长江

  11月6日下午3点,黑水夹杂着刺鼻的臭味再次沿着金川河流进了长江。

  如果没有本身已很混浊的长江水做比较,金川河淌出的这股黑水还是“正常”的,在流入长江之前,金川河满河的黑色在蓝天的映衬下呈现出了一种匀称的、浑为一体的深绿色,河面除了偶尔漂过的垃圾,还算光滑。直到这股水流入长江时,才呈现出了这不可思议的黑色。

  从长江大桥上俯视下去,金川河黑水像是打翻在水池里的一股墨汁,缓慢而极具侵蚀力,几分钟的时间便将入江口的江面染成了黑色,再随着江水的流动而被稀释,溶入长江。

  这股黑,对初见者有触目惊心的刺激,对生活在金川河沿岸的南京市民们而言,却早已见怪不怪了。

  “黑嘛,是正常的,都几十年了,习惯了。”金川河闸边的两位老人面无表情。在他们身后的桥下,由内金川河排出的黑水冲向河床,已经有一半干涸着的河床在这儿迎来了由护城河淌下的另一股脏水,再流向长江。

  前天的黑水来袭,与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征兆。“河水什么时候绿,什么时候黑,是没有什么规律的。”在河边,与老伴一同出门的市民蔡女士说,长期在岸边生活,偶尔河水稍微清一点反而是不正常的。“我们就估计着,是不是又有什么检查,或者整治要开始了。”

  11月5日,记者从新模范马路隧道口边出发,沿着金川河走了一遍,这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因为凝视臭水的人并不常见,几乎所有人在经过跨在金川河上的桥时都掩鼻匆匆而过。

  客观地说,当天下午的金川河水还不至于到黑水的地步,哪怕是在入江口。从新模范马路一路走下来,金川河水呈浅绿或墨绿色,这可能是当天老树根闸口在向下游排水的缘故。这个闸口位于新模范马路与中央路的交界处,排的水是从玄武湖里调来的。

  这也让人惊讶,因为仅隔一天后,金川河水就黑了,并在下午的时候经金川河闸排出,流进了长江。

  “这水不能停下来不动。”青石村桥边的老人告诉记者,只要上游的玄武湖不放水,金川河的河水不流淌,夏天摆上最多两天,冬天不过一个星期,水必黑,而且更臭。

  5日下午,记者所见的金川河水没有黑,但是已经很腥很臭。河面上偶尔会有一团垃圾缓缓漂过来,塑料袋夹着菜叶。

  “开,这种程度的臭味就不开窗,那家里窗户一年到头也不要开了。”蔡女士告诉记者,这样的臭味,充其量是中等偏下。“最受不了的是大夏天的时候,在那种最闷的快要下雨的时候,那种很浓的臭味化不开,解不了,电风扇吹来吹去的都是臭味,让人要发疯。”

  金川河的臭名已经远扬,在百度里搜索金川河,出来的所有记录都与其污染,或与被治理有关。在网友的文字里,无论写什么,写到金川河还是写它的臭,这已是它的唯一特征。

  “曾经的湖,芙蕖旖旎,红鳞穿梭,可惜时至今日,死水微澜,浊以濯足,不知不觉竟向那条屡治无效的臭水浜(金川河)看齐呢。”一位网友在回忆校园生活时写道。他应该是毕业于南邮或南工大,金川河先后从这两所高校中穿过。

  一切都没变。记者曾在2004年下半年专题调查过金川河污染状况,为时两天的调查后写下的稿件到今天几乎可以原封不动地再登一次,5年过去了也不会失实:

  “透过小桥栏杆两侧各宽约10厘米的缝隙,可以看到桥下潺潺流水,水中不时可见垃圾漂浮,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河道里有大量的淤泥,阻碍了水流的正常通过,有些区域的河水只能从河面1/3的地方通过。河道里还堆积了各种各样的垃圾,从木桩、编织物,到碎玻璃、塑料袋等等,不一而足。”

  当时所见的一切,现在照样存在。5年时间过去了,金川河边的居民们又在臭味中度过了难挨的5年。

  南京市环保局公布的2008年度环境公报显示,金川河水质未达到V类水质标准,也就是所谓的劣五类水。

  臭味扑鼻,用地紧张

  一条被“盖子”捂住的地下河

  “那儿,我年轻的时候,是妇女洗菜的地方,这个河面也是小孩们最喜欢在夏天下水的地方。”金川河闸边一位老人指着岸边伸出去的一个石台阶说。

  他回忆,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距现在快半个世纪的事情了。

  金川河也曾有过很辉煌的历史,河海大学刘凌教授就金川河污染撰写过一篇长篇报告,其中谈及了金川河的过去:“金川河古名紫川, 其名称最早出现在六朝。南朝刘孝威《登覆舟山望湖北》诗中首句写道:‘紫川通太液,丹岑连少华。’诗中的‘紫川’和‘太液’分别指的是金川河和玄武湖。”

  在记载中,都称金川河为南京内河第二大水系。而南京公用水务公司运营部陈部长认为,金川河是真正意义上的南京母亲河:“其形成时间比秦淮河要早,流经从鼓楼到下关这一狭长地带的居民区。”

  宋元以前,内、外金川河为南京北郊的大河,明初时,它成为南京都城的运输航道。到明代中叶时,它已经作为城内外一条主要水道,并成为玄武湖连通长江的两个出口之一,纳入金川河水系的护城河,是明代南京城墙根下的守护者。

  而当时的金川河,有着宽阔的河面、错综复杂、蔓延很广的支流。记者对比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地图发现,当时的金川河与现在的金川河相差甚远。

  现在的金川河留在地面上的主要有三支,一支即现在的主流,是从新模范马路与中央路交界处流出,经青石村桥—邮电大学—广东路—金川河泵站;另一支被称为东支,由丁家桥流出,经中大医院—模范马路—东柏果园汇入主流;中支经北京西路—宁海中学—山西路—新模范马路,在双拥桥汇入主流。

  而从三十年代的地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出,金川河有着更多的支流,而且当时的支流也远比现在的河要长出很多,现在人和街西南方向的河段已经转入地下,而在三十年代它一直延伸到了清凉山北侧,而东支的金川河则延伸到了二条巷附近。

  值得一提的是,金川河还有西支和北支,西支由古平岗流经回龙桥小学,再经现在的南师大附中,经过察哈尔路后到达萨家湾;北支则是从紫竹林流至吴家桥附近。但这些河不仅从地图上,也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现在,从上述三十年代地图上消失的金川河大小支流,以及支流的延伸河段实际上并没有消亡,而是全部转入了地下,成了地下河,被道路、建筑物所覆盖。

  据刘凌教授调查,金川河中支的人和街到北京西路段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才被覆盖,究其原因,是因为“其产生的臭味扑鼻,而用地又紧张”。

  在江苏路上、在中山北路福建路附近路口,仍能找到这些昔日河面的“遗迹”,在只剩下栏杆的桥的边缘,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地下缓缓流过的河水,便是被隐入地下的金川河,一样散发出阵阵臭味。

  金川河从地上转入地下的过程,就是南京的快速城市化和工业化过程。

  “据老人介绍,现中大医院旁的金川河,在大半个世纪以前有四十米宽。”水务公司陈部长介绍,而现在这段河面,不过七八米宽。

  城市化的过程对土地的需求旺盛,处于市中心的城北区域因发展太快,不少沿河单位就将目光瞄准了金川河,有的学校觉得操场小了,就自己填河造地,现在已入地下的金川河支流上,盖着的大量建筑物就是例证,而这其中不乏一些政府部门的大楼。

  河海大学刘凌教授对这一过程有过详细论述:在20世纪之前,因金川河流经的是城市中心区以外,发展程度低,工厂少,水质非常好。到了上世纪中期以后,城市发展开始,生活污水和工业废水也开始排入金川河,这个阶段的高峰出现在60年代后,而到了1985年,当年全年,内外金川河共接纳了75家企业的943万吨废水。

  到了90年代,随着对工业排污治理的进行,生活污水已占了污水的大部分,刘凌教授的调查显示,“到1994年,生活污水已达到了工业废水排放量的三倍。”

  “说实话,这是一个长期的、大众性的环境行为伤害。”一位业内人士认为,是社会居民的集体性排污,造成了金川河前几十年污染的日益恶化。他说,居民们嫌住的地方小了,就在河边搭个违建,把下水道砌根管子就通到河里,而居民们向金川河中随手抛垃圾、倒剩菜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更有甚者,一些沿岸而建的公共厕所,则直接将粪便排入河中,毫无顾忌。

  “俗话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于是就有了今天的金川河。”他打了个比方,就比如几十年一直往一间房子里送垃圾,送了几十年后,突然决定有一天要把垃圾清走,但为时已晚。

  “金川河就是这么一间堆满了垃圾的房间。”这条河便成为了沿岸居民们多年来的噩梦。

  截污不彻底,岸边一厕所至今仍向河中排粪便

  南京治理金川河走的是条老路:先截污,再由玄武湖经大树根闸、秦淮河的定淮门闸向金川河中调水冲刷。

  南京对金川河的整治从切断工业污染源开始,工业企业被逐步外迁,其后对全流域河道清淤,同时扩建污水处理厂,并在内金川河全段埋设污水处理管道,即所谓的截污工程。

  但这些工程的上马,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金川河的污染问题。至少在老百姓看来是这样的,多年来,老百姓的怨气并没有消减,因为金川河的臭味仍然浓郁。

  刘凌认为,其中的原因有几个:一是截污不彻底,其次是清淤不到位,再次是排水系统不完善,雨污仍然合流。

  “沿岸的截污工作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彻底进行下去,有的是因为无法实施拆迁,截流管未施工,广东路的厕所未拆迁,至今仍向河中排粪便。”

  而南京市环保局在一份报告中称,内金川河主流、老主流及东支、中支两岸污水全部截流;西支由于大部分河段被覆盖,且沿河不具备埋设污水截流管的条件,因此仅在西支入老主流处实施了污水截流。

  负责金川河整治工程的南京公用水务公司营运部陈部长则称,其沿线单位涉及面广,利益平衡难度很大,“比如那几个厕所,按理说是由政府管控的,拆迁起来不难,但是拆了势必要重建,然而往哪儿建呢?没有一个居民愿意厕所建到自己家门口,反复协调也没有结果,最后只好作罢。”

  在采访中,有市民向记者抱怨,之前的清淤工作在有些地方浮于形式,“有的淤泥挖出来后,还是堆在了河道里,没有运走,那还叫什么清淤?”

  而刘凌所说的清淤不到位,指的是沿河单位的一些建设行为,破坏了污水截流设施,有的单位在打桩过程中将泥浆排入了截流系统,造成了堵塞。其次,雨污分流的系统工程建设仍未到位。“据我了解,南京没有一个小区的雨污分流是真正意义上的。”上述业内人士说,他认为仅从管道铺设上进行的雨污分流,实际上只是形式而已。“简单的道理,老百姓家里的洗衣机放在哪儿?都放在了阳台上,阳台的下水管道连到了哪儿?还是连到了雨水管里,我们都知道,洗衣粉的磷含量是直接污染水的。”他说,另外经过路面收集的雨水实际上也并不干净,因此他认为雨污分流在南京操作的意义并不大。

  但对这个说法,刘凌持反对态度,她认为,雨污分流是非常必要的。“污水就是污染源,不把污染源截住,治理污染从何谈起?”

  学术上的争论无可厚非,但金川河的更大麻烦在于,这条河已无“自理能力”。

  “金川河难以治理,是因为这条河本身就很难治理。”这位业内人士认为,一条河如果没有水源,长期被动地处于静止状态,其污染是必然,想要治理也难上加难。

  按照金川河的走势来看,其源头基本上已经被掐断,没有了水源。玄武湖的水从大树根闸进入金川河早已不是自然状态,现在全靠泵站调度。而深埋于地下的中支、东支和西支,也失去了常态的水源补充。

  众所周知,河水具有超凡的自净能力,虽无生命,但河流的自我净化、除污能力却是天生的:河岸边的植物可以吸收河水中的有害成分,河底淤泥中的微生物也可以分解有害物质。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河里要有水,而且是流动的水。

  “现在的金川河水源,除去了人为的调水,就是靠雨水,于是就形成了雨天河水暴涨,晴天很快干涸的现状。”这位业内人士说。而常态下,生活污水的排入似乎就成了金川河最稳定的水源补充,但这种情形下的水质可想而知。

  那为什么在城市化开始之前,金川河可以保证宽阔的水面?究其原因,问题还是出在了城市化上。

  “原生态下,雨水浇到地面,土壤有保水的功能,水经由土壤流入河的过程缓慢而有规律,是慢慢渗透的过程,水在土壤中饱和后渗出汇流成溪,再成河,这是自然规律,”而经过了城市化的水泥路面铺设后,一切都变了。河水没有中转,全部经由路面一次性淌入了河里,形成不了常态的水源补充,因此形成了雨时涝,晴时旱的极端现象。

  而经由土壤过滤后,也是一个自然的污水处理过程。沉淀、植物吸收、微生物分解以及紫外线照射,这个现代污水处理厂的工序,在大自然里几乎全部过了一遍,经过这套程序进入河里的水,水质得到了净化,河水的水流也得到了保证。

  但在南京城里的这条金川河,什么都没了,就因为它处在城市中。

  对待金川河的未来,这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表示悲观,因为这条河的现状如此,人们能做的就是在目前的基础上加以改善,“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条河的问题,需要下很大的力气,花巨额的资金投入,但在目前看来是不现实的。”

  他所指的,正是金川河不同于秦淮河的另一特色:隐藏于马路和高楼下的地下河。

  不从地下走出来,谈金川河治理就是一句空话

  金川河的地下河是其一大特色,很少有人进入过这些尘封最短也有近三十年的地下黑暗世界,除了南京公用水务公司当时为了铺设排污管道进入施工的工人们。记者未能联系到下过地下河的工人,但不难想见地下河阴森的景象。

  从金川河治理角度而言,地下河的弊端显而易见,别的不说,仅维护、清淤工作就很难进行。

  刘凌则认为,地下河的产生,改变了原有的水系形态,“遇到大暴雨不易及时排水,造成街道积水很深,且暗河易堵塞不便清理,也不利排涝。”同时,她认为,因为隐藏于地下,不见天日,水面的氧气接触面不够,在抑氧环境下暗河经发酵后发臭,治理难度更大。

  她告诉记者,在国外已有成功案例,“韩国的清溪川河在2003年将封了47年的暗河改成明渠后,短短几年时间内河流水质就得到大幅度改善,创造了可观的环境经济效益。”

  据媒体报道,位于韩国首尔的清溪川曾经是一条美丽的自然河,但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口增长,清溪川的河床被污泥和垃圾覆盖,1958年韩国政府将其填埋并建起了高架桥。40多年来,高架桥的两旁逐渐聚集起大大小小的商铺,每天数十万辆车穿梭,清溪川变成了首尔嘈杂地区的代名词。

  2002年李明博任首尔市长后,提出了拆除高架桥复原清溪川的计划,“当时反对这个计划的声音很大,一是高架桥拆了交通堵塞怎么办?二是周边的商家担心利益受损。李明博经过与不同意见者4000多次会谈,终于说服了他们。”如今长达5.8公里的清溪川畔常年流淌着清澈的一级水,已成为首尔一张靓丽的城市名片。

  作为鼓楼区政协委员,刘凌在去年交给政协的提案中,也首次提出了这个问题,将暗河变成明河,将地下河变成地上河:“从发展角度看,应该将暗河变明渠,恢复金川河的自然状态,这样既可以提高金川河水体自净能力,有利于改善河流水质,也可以改善城市景观,提高城市品位。”

  而这份提案很快也得到了政府相关部门的回应:“由于覆盖以后的地面大部分被利用,短期内恢复成‘明河’的难度极大。”

  “难度极大、成本极高,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正如报告所说,短时间内变暗为明,是不可能的,”上述业内人士称,仅列出建在地下河上的单位,就可以知道其难度所在:“鼓楼区政府、宁海中学,别的不说,就这两家单位要拆迁,或者说是让其让出位置来恢复地下河为明河,成本要有多高?”

  而这仅是其中的两家而已,比如金川河西支长约2公里,全部是被覆盖的地下河,沿途经过一所小学、一所中学、若干居民区。东支和中支已被覆盖,区域横跨湖南路,以及宁海路的繁华地带,均是寸土寸金之地。

  “要说恢复这些河段为明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绝不是现在,也不是我们这代人能看得见的未来。”

  在这个问题上,各方的观点不一。有观点认为,地下河不恢复为明河,金川河的治理就是空话一句,因为被覆盖的支流均位于上游,下游治理得再好,也无济于事。另一个观点则认为,地下与地上之争并无实际意义,因为河流并无明或暗的绝对要求,很多山里溶洞淌出来的水照样清澈洁净,关键还是在于截污和调水冲刷。

  后面的这个观点正确与否暂且不谈,但暗合了另一种心态:对金川河的治理,只可雪中送炭,并无必要锦上添花。

  向记者说出这话的,是一名参与治理金川河的工作人员,他把问题抛到另一个层面:我们需要一条什么样的金川河?

  秦淮河是南京的脸

  金川河是南京的什么

  “保持现状,让金川河不宽不窄,尽量让它清澈,就是金川河的治理目标。”上述业内人士说。

  这样的观点在居民们看来无法接受,但他认为这是句实在的话。因为这条河已经成形,能加在这条河上的技术手段已经有限,且效果也都看得见。

  质疑的声音来自于对比:为什么秦淮河的整治很有成效,能在秦淮河做好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在金川河上再次实现?

  “秦淮河是南京的脸,总要洗洗干净见人吧。”这位业内人士说,秦淮河的治理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既有民生面的,也有经济面的,更有城市形象层面的。

  “看一下金川河,金川河有什么?没有桨声灯影,也没有夫子庙,说到底,是没有题材包装,即使谈投入,也要有项目啊。”他说,这可能是金川河被置于目前境地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从调水入金川河的频率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正如沿岸居民们掌握不了金川河变黑的规律一样,从玄武湖和定淮门两处调水入金川河也是不规律的。

  据介绍,调水入金川河的要求是,保持内金川河水位在8.7米的标高水位,当内金川河水位低于这个水位时,便调水进入,高于这个水位了,则开闸向长江排放。

  “也就是说,并不是保持金川河水是时刻流淌的,而是维持在一定水位上的调控。”这位业内人士表示,这背后的原因还是出在资金上,“每一吨水进入,都是钱,而这个钱也需要有人给。”

  据刘凌教授的调查,金川河整治的费用一直没有完全到位。“说到底,还是重视程度不够的问题,这需要多部门的协作。”业内人士说。

  而刘凌认为,这需要一个更高层次的机构,一个总的机构来协调金川河的整治事务,再辅以科学的调配和方案,金川河的成功治理并不是梦想。

  而在岸边生活的市民周先生已经觉得金川河侵入了自己生活的各个层面,除了年复一年的臭味,他担心着自己的房子升值空间受到影响,自己小孙女的健康在这样的环境下会不会受到影响,也是个问题。

  “还有他们,”周先生指着河岸下的外来民工,民工们见缝插针地把河岸边上的临水地面变成了菜园,在这儿种起了萝卜、白菜,成熟后贩卖到菜场出售。虽然河边的堤上写着“禁止种植”的大字。

  “这河里的水浇出来的菜能吃吗?”周先生除了记熟这些民工的脸,以便在菜场避开他们外,别无办法。

  “我希望金川河是什么样子?我没有希望。”

  □快报记者 言科

  金川河曾经是南京内河第二大水系,其形成时间比秦淮河要早,流经从鼓楼到下关这一狭长地带的居民区,曾经宽阔而清澈。现如今,“深绿色或黑色的河水泛着泡沫,载着漂浮在上面的垃圾缓缓移动”成了金川河的常态。作为南京第一大水系的秦淮河也曾长时间黑过,也被称为“难以治理”,但是今天,夜泊秦淮,桨声灯影,十里秦淮已经成为联合国人居示范工程。南京人不禁要问:秦淮河是南京的脸,金川河是南京的什么?城北的金川河何时才能与城南的秦淮河遥相呼应,在阳光下清澈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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