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的中国行
赫塔·米勒对于中国读者来说是陌生的,在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中国大陆几乎没有引进过她的作品。只有以推介外国文学而著名的《世界文学》杂志曾刊登过她几篇短篇小说,《译林》杂志也介绍过她的一个短篇小说《黑色的大轴》。此外,唯一一部正式推出的作品还是在台湾地区出版的小说《风中绿李》。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了主人公童年片段及经历,回忆一群朋友的故事,他们因旧政权瓦解而精神崩溃,相继选择自杀。
事实上,赫塔·米勒对于中国并不陌生,1992年时,她还曾经来过中国。当时歌德学院北京分院院长阿克曼接待了米勒。那次访问中国,米勒在北京待了一个星期。
当时米勒来北京的消息很少有人知道,阿克曼对于米勒的印象是:活跃,容易发脾气。米勒在歌德学院参加了一个作品朗诵会,并且在会上朗诵了自己的作品。
在北京的一个星期,米勒大部分的时间都跟翻译家们在一起,谈论作品翻译的技术和细节,她对翻译很感兴趣。
诗性的语言
赫塔·米勒对语言有种特殊的敏感。但这种诗性的敏感,不是飘逸,而是恐惧、阴郁并且意味深长。
她的作品曾被禁止在罗马尼亚出版,即使出版,也要经过严苛的审查。1982年,米勒在罗马尼亚发表了她的处女作《低地》。这是一个短篇小说集,描写了罗马尼亚一个讲德语的小村庄的艰苦生活,出版后不久遭到罗马尼亚当局的审查和删减。在生养自己的故土上,米勒并没有归属感,她不喜欢“家园”这个词。
即便到1987年,她从罗马尼亚流亡到了联邦德国,却仍然无法愈合被极权恐惧迫害而带来的伤口。在获奖后,米勒对于曾经的流亡经历这样说:“对某些人来说,独裁已是过去。但在我的脑海中,清晨醒来时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存活到晚上的滋味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这些极端的灰暗记忆深深地影响了米勒的写作。正因为如此,米勒作品的题材大多是反映她在罗马尼亚时代的生活,描述社会底层的劳动者动荡的生活和沉重的苦难。
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彼得·恩格隆德对米勒的作品给出这样的评价:“一方面具有独特的语言风格,另一方面则真实地讲述了生活于极权之下人的状态。”
然而诺贝尔奖恐怕也不能改变的是米勒作品“非大众化”的特质。10月12日,在“德国图书奖”的评选中,米勒的小说《我所拥有的我都带着》虽然跻身6部入围作品之列,但却最终落选。“德国图书奖”是德国最受欢迎的文学奖项,代表德语文坛的最高水平,但同时,它也被看作是畅销书的风向标,曾因为“适应大众阅读口味”而受到德国文化精英们的批评。
泪洒书展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14日米勒现身法兰克福书展。见面会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全世界各大媒体严阵以待,热情的读者手捧赫塔·米勒的新书《呼吸钟摆》等候她的到来。
对于诺奖新贵的首次亮相,媒体是这么描述的:“米勒身着一袭黑色套装,加上黑色的丝袜和黑色高跟鞋,显得十分干练和高挑。”削瘦的身形,冷峻的五官,鲜红的唇色映着苍白面容,不言笑时,有一种严肃的冷感。
见面会现场,米勒向媒体和读者讲述了新书的创作过程,并且对其中部分章节作了深情的朗读。在谈到与此书有关的一位旧友时,米勒潸然落泪。这部作品是关于劳动营的故事,这位去世的朋友也曾经被抓进劳动营。
对于赫塔·米勒的获奖,有批评家指责她格局小,走不出过去的阴影,未免落伍。米勒为自己辩护,她不无风趣地说,“我是在书桌前,不是在鞋店里”,她的意思是,创作和卖鞋子不一样,要倾听内心的召唤,不能一味追逐时尚。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召唤是,回到心灵受创的地方。她声称,若不这样做,她“完全没有必要从事写作”。
实习生 朱琳 整理
译林出版社总编辑刘峰:
“米勒的风险”
我们愿意承担
今年的法兰克福书展,不少参展中国出版社都领受着另一项重要任务——同新科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德国作家赫塔·米勒的版权代理人谈判,务求拿下其作品的中文版权。米勒的版权代理人蔡鸿君透露,有20多家中国出版社对米勒作品的中文版权表达了意向,译林出版社也在其内。快报记者专访了译林出版社的总编辑刘峰。
柒周刊:出版界和读者对赫塔·米勒都比较陌生,你怎么看?
刘峰:米勒获得诺贝尔奖应该算是一个冷门吧。诺贝尔奖常常都喜欢出人意表,一些博彩公司还开出文学奖赌盘,世界最大的一个博彩公司公布了这届诺贝尔文学奖预测获奖名单的赔率,以色列作家阿摩司·奥兹赔率最低,原本是今年文学奖的获奖大热门,米勒连前十都没进,可是结果还是让人大呼意外。
柒周刊:译林出版社之前多次买下过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版权,销量如何?
刘峰:是的,但很多都是在他们获得诺奖之前,比如库切和奥尔罕·帕慕克的许多作品。帕慕克本身就是畅销书作家,引进之后,一直卖得很好。还有库切的书,译林在他获诺奖之前一年就推出了,当时的销量是5000册,获奖之后一下子变成了7万册。但这种促进作用也不绝对,比如2008年获奖的法国作家克莱齐奥,我们引进了他的代表作《战争》,卖得不好。
柒周刊:听说译林打算引进赫塔·米勒的作品,这一次有风险吗?
刘峰:我们确定了她的三四部作品,正在和版权代理人商洽。不过这个版权不容易拿,国内很多出版社都在争。至于风险,不管有没有,我们都愿意承担。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作品,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个标杆,译林有职责把这些作品向中国读者推介。
实习生 朱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