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步走,一二一,抬举、平举、放下,一二一……”一双小手指挥着两个用彩色玻璃纸扎成的花球上下舞动,这并非国庆阅兵仪式的现场,而是10月15日记者在北医三院血液科病房里见到的一幕。
25岁的中国石油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研究生李彩霞说,原来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建国60年庆典时从天安门城楼下走过,让亿万同胞都能看到她为新中国庆生所做的努力。
今年8月底,因连续发烧被送往医院,随后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彩霞说,她和梦想的距离只有一个月。在无限接近梦想时,她迈向梦想的脚步被迫停下了。
记者探望
病房内她一个人在彩排
北医三院住院部分部坐落在紫竹桥附近一个安静的小区内,所有患有血液病的病人都聚集于此。李彩霞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天,病友换了好几拨,她却迟迟还未收到出院通知。
10号病房内,李彩霞正蜷着瘦小的身子在床上看书。
这个肤色黝黑的山东女孩戴着帽子,她有着一双一笑就会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而她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口罩下。这就是初见时她给记者留下的第一印象。
自从化疗开始后,即使睡觉时,李彩霞也不愿摘下帽子,她对此的解释是怕照镜子时不习惯。
虽然离10月1日已过去了半个月,但每张病床前还挂着小国旗。“都是我挂的。”彩霞眯着眼睛笑着说,就连病友的手机上也被她“强迫”贴上了五星红旗的贴画。
“我以前可健康了,不信你看。”彩霞边说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翻出了上学时的照片。照片中的她一直在笑,那双喜气的眼睛一直眯着。
看了几张照片,彩霞却扭过头用手抻了抻帽子,回忆与现实巨大的差距让她的眼神暗淡下来。
按照她的话说,士兵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枪丢了。花球拿在手里时,她总忍不住要再温习一下当初训练的动作。
只是每次做完后,彩霞都会气喘吁吁地坐回床上,已做了3次骨穿和腰穿的她现在连走路都要有人看护。齐步走、平举……完成这些动作对于她来说实在有些奢侈。
回忆·起步
训练月每天练4小时
算起来彩霞和国庆结缘还是今年6月底的事,当时学校招募国庆阅兵“科学发展观方阵”的队员,彩霞成了中国石油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唯一报名的二年级研究生。
在报名之初,有人劝她“别犯傻”。毕竟面临毕业择业的压力,应该趁暑假找工作、写论文,但山东人特有的倔劲儿却让她递上了申请表。
“我来北京上学时,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天安门,新中国60岁生日那天,如果能在天安门城楼下走一回,肯定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事。”彩霞这样说。
7月1日正式训练开始,她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63人一排的队列要走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由于训练时流汗比别人多,彩霞经常被队友们取笑是“最用功”的一个。
其实,当时彩霞已经经常感到身体疲惫了,但看到别人并没喊累,她只好把这种症状解释为缺乏运动所致。
从7月1日至7月31日,每天4小时的训练,彩霞从未缺席过。
8月11日就是彩霞的生日了。她说,她的生日愿望就是能顺利参加国庆阅兵仪式的方阵表演。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却让彩霞今年的生日愿望无法实现了。
回忆·止步
经确诊她身患白血病
“8月11日第一次发烧”、“8月13日第二次发烧”、“8月15日—24日天天发烧”、“8月25日被送到医院急诊”、“8月26日确诊为白血病,我再也不能参加国庆阅兵了”……
在彩霞的笔记本上,详细地记录着每日病情的变化。
彩霞前两次发烧都是在训练结束后的傍晚,38℃的高烧在持续一晚后便会自动消退。当时她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并没当回事。
从8月15日开始,彩霞每晚都会发烧四五个小时,即使不吃药也会自动痊愈,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8月24日。
在这期间,彩霞曾到昌平区的一家医院就诊,但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一想起即将开始的合练,她急得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大哭起来。
8月25日凌晨,高烧39℃的彩霞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浑身哆嗦,在北京工作的表姐得知后立即将她送往北医三院。
当天晚上,看着医生和表姐在门外耳语的情形,彩霞便预感到这次自己一定病得不轻。次日她便被转移到了血液科住院。
“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还得参加国庆庆典的方阵训练呢!”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后,彩霞终于忍不住向医生询问。
然而,医生的回答令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你得的是白血病,别想那么多,先好好休息吧。”
回忆·见证
国庆节她用铁丝当天线
10天、9天、8天……每天彩霞都会默念一遍国庆倒计时的时间。
当2009年10月1日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彩霞却找不到电视或收音机来获取国庆庆典直播的信息。
“幸亏邻床的姐姐有一台可视DVD机,这才没错过看阅兵式。”彩霞说,当时为了看直播,她还费了不少周折。
彩霞和病友用铁丝给可视DVD机做了一根天线,病房里的几个病友轮流把机器伸到窗外接收信号。
“信号还是不好,有时有影儿没声,有时有声画面又没了。”彩霞说,好在自己曾参加训练的那个方阵经过天安门广场时的镜头她没有错过。
“在新中国60周岁生日的那一天,我从天安门广场上经过,和我的同胞们一起为新中国庆生。那一刻,亿万同胞在见证。”在生病住院之前,彩霞一直向往着那一天的那一时刻。
可如今,彩霞只能以这样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度过这一天。
“现在得了病,这经历也是永生难忘,不过这种‘难忘的经历’我可不太喜欢。”在半开玩笑地向记者说出这句话后,彩霞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她的困境
医药费成了她家梦魇
由于病情未见好转,彩霞的活动范围只限于病房,同学送来的书籍就成了她打发时间的最大消遣,病床上的彩霞将这称之为“另一种幸福”。
只是对于父母,彩霞却始终感到愧疚。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彩霞从上幼儿园到读研究生,一直靠今年年近七旬的父亲务农供她上学。
虽然每天靠馒头、咸菜生活的她每月的生活费仅有200元,但这已经是这个家庭能奉献给她的全部了。突如其来的巨额医药费,更成了彩霞一家挥之不去的梦魇。
彩霞住院后,她的父亲来京照看了一周后便匆匆归乡,他心里还惦记着家里那十几亩地——只有地里的庄稼秋收卖了钱,才能帮女儿治病。
负责为彩霞治疗的医生告诉记者,患者的化疗、常规检查、药费、住院费和骨髓移植的费用很高。
医生表示,李彩霞的身体还比较虚弱,但只要她积极配合医院的治疗方案,是存在治愈的可能性的。
据悉,负责训练彩霞所在方阵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防化指挥工程学院的师生目前已募集了近4万元善款,而中国石油大学的募捐活动也正在进行中。
彩霞,她的生命一定会像她的名字一样,光彩照人,充满希望。 据《法制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