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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8 月 22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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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生活太累” 高中生家中寻短见
  张慈兰爬上七楼,敲了几下门,家里没有任何动静。掏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差点没有叫出声来:19岁的儿子朱斌悬在客厅的吊灯上,已没了呼吸。

  “生活太累了……”这是朱斌告诉家人他选择自杀的原因。

  儿子已去世多天,44岁的朱四海仍感觉自己生活在梦中。

  8月19日中午,湖北云梦县云台路水果街。在水果街的正中,有一间水果门面,门前没有摆放任何水果。商铺的里间,店主朱四海坐在床沿上,妻子张慈兰睡在床上,夫妻俩都不说话。儿子死后,夫妇俩一直持续着这样的状态。

  相隔仅几百米的白云小区7楼,是他们一年前买下的房子。8月15日,朱四海19岁的独子朱斌就吊死在客厅的吊灯上。

  处理完儿子的后事,夫妇俩把生活用品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到了租的门面房里。在亲人的劝说下,他烧掉了儿子生前的所有东西,除了一沓照片,“这是唯一的纪念,想他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自杀

  8月15日晚上9点左右,张慈兰在隔壁的水果店买了一点桃子和葡萄,又拿上自己店里剩下的几个苹果,准备带回家给儿子朱斌。

  她已经两天没见到儿子了。朱斌今年刚刚升入高三,从7月9日开始,他就读的学校就开始补课。

  往常这个时间,朱斌应该还在学校上晚自习。但走到家门口的时侯,张慈兰觉得有点奇怪,她在小区的院子里看到了儿子平常上学所骑的红色电动车。

  她爬上七楼,敲了几下门,家里没有任何动静。掏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差点没有叫出声来:19岁的儿子朱斌悬在客厅的吊灯上,一动不动。

  张慈兰大声哭喊着冲过去,放下儿子,他已没了呼吸。

  8月19日下午,朱四海从枕边找出儿子生前的照片,整整有上百张,他一张张地翻看着。

  照片中的朱斌高大帅气,戴着近视眼镜,显得阳光、文气,但很少看到笑容。

  其中一张,朱斌站在深圳的海边,双臂环抱胸前,眼睛望着前方,眼神沉静,背后是蔚蓝色的大海和海中嬉戏的人群。

  “这一张照得最帅。”朱四海说。

  日记

  在事后的调查中,云梦当地警方在其家中找到了朱斌生前的日记本,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他写下了遗书。

  遗书用蓝色水笔写成,寥寥百余字,字迹潦草。

  “生活太累了……”朱斌在遗书中告诉了家人他选择自杀的原因。

  这是一个蓝色封皮、仿线装的日记本,封面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兰”字。

  日记本的最后几页被撕掉,看得出来,这份遗书朱斌写了多次。“可见当时他的心里经历过复杂的斗争。”一位参与调查的人士分析。

  遗书没有落款,只是在最后写下了大大的“绝笔”二字。

  在遗书中,朱斌说自己感觉生活太累。他还提到,自己一生“险”了三次,“其中最危险的一次,幸有人救了我。”“也许那一次就不该被救活,这次谁也无法救我了。”

  在遗书的前面还有他几年来的日记,他在记录上异常混乱,时间上没有逻辑性,每篇都只有几句话,字写得很大。除了时常会用到一些生僻的文言文,他还经常写错别字。

  在一篇日记中朱斌提到,自己性格孤僻,感觉难以融入社会。紧接着一个“需”字后,突然顿笔。

  朱四海夫妇俩始终想不通,儿子的生活压力究竟来自哪里。自从他俩开始做生意,家庭的经济状况已有所好转,并已在县城安家。儿子的学习成绩始终在班上维持在中等偏上的水平,“考个二本学校不成问题。”

  张慈兰回忆,出事前几天,儿子曾向她提及过,想休息几天,不想补课了。“其他学生都在补课,我怕他落后,没有同意。”

  补课期间,学校曾放过一个星期的假,朱斌独自一人乘车到武汉,在武汉大学整整玩了一天。当天回来之后,他就对家人说,一定要考上武汉大学。

  他还想过到苏州和杭州散心,但因为没有买到火车票,最终放弃。

  打架

  正像他日记中所写的那样,在朱斌的同学眼中,他是个较为孤僻的人。

  “他几乎没有什么很要好的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现在的同班同学李明说。

  但在李明眼中,有时朱斌也会表现出来他的另一面。在与熟人交流时,他偶尔也会讲出几个冷笑话,“不过大家都觉得不好笑。”

  李明还说,朱斌的性格有较为明显的两面性,一般情况下,他不与其他人讲话,但另一方面,他脾气暴躁,稍有不对,有可能马上会爆发,声音很大样子很凶,“有时也让人感觉很害怕。”

  有一件事情,熟悉他的同学印象都非常深刻。

  有一次,朱斌和同学一起到食堂吃饭。他给同学占了一个座位。另一个同学到食堂后,想坐这个位置,朱斌一句话没说,直接拿起板凳砸向了对方的头部。

  他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有一次考试,老师站在他后面看他做题,指出了他的错误,批评了他几句,朱斌即刻发火,与老师发生争吵。

  云梦当地警方调查后称,朱斌此前有过精神方面的疾病,其家人还带他到武汉和孝感等地去看过心理医生。

  对此,他的家人并不承认。

  复读

  朱斌今年19岁,与同班多数同学相比,他的年龄偏大,因为他读过两个初中。

  据他的初中同学张鸿说,朱斌小学毕业后,父母为了让他能受到严格的教育,将他送到了云梦县伍洛镇的中学读书,这是一所寄宿制的学校,从此,他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朱斌在日记中提到,父母将他送到伍洛中学读初中是个错误,让他彻底开始自暴自弃。

  在张鸿的记忆里,朱斌在伍洛中学读了大约一年之后休学回家,其后大约两年时间内,都没有到学校上课,“他好像一直在外面混。”

  两年之后,在父母的安排下,朱斌进入了云梦一中附属中学重新开始读初一。复读后的朱斌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学习刻苦得让人害怕。”

  那时候,他每天抱着书本,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都在看书。成绩总是稳定在班级十余名。

  在他的初中老师看来,朱斌虽然刻苦,但是成绩总得不到很大的提高,“他不是一个天资很好的学生。”

  因为他年纪较大,而且,当时他的身高已到了一米七以上,是班上个头最高的学生。

  班上选举班长,全班共60个同学,有50票投给了他。

  张鸿清楚地记得,当选的当晚,老师不在,朱斌像个领导一样走上讲台,对全班同学“训话”,希望大家以后能配合他的工作。

  “他那时好像与其他同学没什么不同。只是比一般同学都成熟,当其他同学还在追星时,他关心的已是国家大事和时事政治。”

  熟悉他的同学认为,有可能是学业的压力导致了他后来性格发生的巨大变化。

  在湖北人口密度最大的云梦县,每年大约有4000余名学生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在云梦一中周边的小区里,有大量学生家长在校外租房陪读。一位连续三年陪读的家长对记者说,高中不给施加压力,孩子的一辈子可能就完了。

  生日

  朱四海夫妇俩对孩子近年来的印象是模糊的,记忆更多停留在儿子小时候。

  7月29日,农历六月初八,是朱斌19岁的生日。朱四海夫妇俩几乎忘记了这一日子。

  一年前,朱家在云梦县城买房安家后,朱斌经常独自一人住在百余平米的新家里。

  父亲朱四海承认,近年来与孩子的沟通很少,除了生活上,很少注意到儿子有什么很大的变化。“对学习上的事情,我们更是很少过问。”

  事发之前,朱四海在陕西调运苹果,张慈兰在店里照看生意,已经有两天没有与孩子见面。

  在一篇日记中,朱斌写道:“不该搬过来的。”此前,他一直和父母同住在狭小的门面房里。

  朱四海夫妇对孩子几乎有求必应。“他小时候跟着我们受了不少苦,现在要尽可能地满足他。”

  现在,他们每个月给朱斌500元的生活费。因为要做生意,两人几乎没有时间给孩子做饭。尽管朱斌不住校,但他每天都在学校吃饭。

  事发之后,警方调查时,发现朱斌还有两千多元的存款。

  据云梦警方介绍,出事之前,朱斌曾给母亲打过电话,希望与母亲好好谈谈,但是,张慈兰没有发现儿子的反常。当天,他还曾邀请一个同学一起到校外吃饭,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同学没有赴约。

  (文中涉及朱斌的同学均为化名) 据《长江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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