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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善卿带桑德森去四喜班看小脚,被暴打一顿
· 顾忱以为申扬这个女孩只是马大帅的小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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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8 月 15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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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善卿带桑德森去四喜班看小脚,被暴打一顿
  [内容简介]

  这是个复式结构的故事,主人公是孙中山派到天津的“地下工作者”,他的任务是联络并团结那些自发的,贫富贵贱各不相同,且与同盟会毫无瓜葛的十几个革命团体。于是,在一个纨绔子弟的撮合之下,北方革命党人押上了自己的生命和前途,上演了一连串悲壮的喜剧。

  [上期回顾]

  日本人上角利一和原田正南找到了金善卿,他们想要金善卿那批被扣下的军火。临走时,他们还对金善卿发出了威胁。接着,金善卿又被人绑架了,闹来闹去才弄明白,对方是急进党,是自家人。回来后,金善卿到福寿汤馆去找桑德森,想让他帮自己把那批军火弄回来。

  镇反干部: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金善卿?

  查九爷(虚岁八十九,侯家后的恶霸,老混混儿,窑主,三天后将被革命政府镇压):这话从哪说起呢?打从他爷爷梳拢双喜班的小灵珑,我就跟他们家的人认识,那是光绪十六年吧?后来他爸爸因为如意庵的姑子了凡,跟天津海关道的大公子争风吃醋,把人家的轿子给砸了,摘了人家的“眼罩”……

  镇反干部:少扯这些没用的,叫你说金善卿。

  查九爷:对,说金善卿。金大少我头回见是在庚子年,八国联军的都统衙门下令要扒天津城,天津卫的老少爷们儿都红了眼。那会儿有人出主意,说是凑几万银子跟洋人把天津城买下来,不就省得拆了么…… 

  镇反干部:说金善卿。

  查九爷:那年金大少不是十五,就是十六,常是在书院下了学,跑我们那去玩,班子里的姑娘都喜欢他,不单是因为他有钱,就因为这孩子讨人喜欢,会说话,会来事,有的姑娘宁可不要钱也想陪着他。一听说捐钱赎天津城,金大少二话没说,就掏出一百两银子,不单这个,他竟劝说班子里的姑娘们也出钱,每人出了一两,我禁不住他的小嘴那么甜,也出了五两银子。

  桑德森和金善卿打了一架

  桑德森派海关的跑街给金善卿送来一封信,有力的字迹向右用力倾斜,像是一队队行将卧倒的战士,信的大意就是拍卖的事有突发性变化,难度极大,但并非没有扭转的余地,望讲明心意,也好设法。

  还有什么心意好讲,早说了要捞出那批军火。金善卿有些个着急,但当即又警告自己,这件事对他来讲还不至于要命,万不能乱了方寸,将半生磨炼的平和心态断送在这件事上。

  赏了跑街一块银洋,让他带个口信回去,下晚福寿汤馆里见面。虽然约下了时间,但他还是没有打定主意,是不是就此把自己变成一个不齿于人的无赖,带着洋鬼子去看小脚?这可是难下决心。

  于是,当他在福寿汤馆里与桑德森洗过澡之后,选在相对抹汗,心情欢愉的时候,他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张德商德华银行的支票,放在茶盘里道:“你是个绅士,春城兄,在下也同样是绅士,不能做那种有悖常理的事,所以,看小脚的事,就算了吧。”

  “钱可真是不少。我在津海关,一个月五百元的薪水,这够我一年的了。”桑德森笑了笑说,“可惜,咱们哥们儿的交情不在钱上。”桑德森脸上并没有怒意,只是目光冷冷的。“按说我这是头回求你办事吧?屁大点儿小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嘛?能办就办,办不了早言语,省得耽误事。”

  金善卿坚持道:“这件事情,关乎伦常,不是寻常小事。别说小事,要是别的,就是大事在下也能答应。可这件事,实在是丢人得紧。”

  “我没发现这有么丢人的,不就看看小脚么,有么大不了的?我要是替你弄出那批玩意儿来,冒的风险是在大英帝国的范围再也找不到一个职位,哪怕是在税卡上当个税警,那也办不到。你们支那人真不知谁重谁轻。”

  桑德森将那张支票又推了回来道:“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你不够哥们,这件事,不是雇条船,救个人那么简单。实话说了吧,大英科学院最近要空出一两个通信院士的名额,我是主要的候选人之一。看小脚,是因为大英帝国近来不知道抽哪根筋,突然对中国的小脚感兴趣,谁先弄到最切实的材料,谁就可能当选。现在明白了么?不是钱的事。”

  “你是个天下最最混账的洋鬼子。”金善卿绝不能示弱,在国人面前可以丢面子,但在洋人面前不行。两个人越说越僵,桑德森两拳缩在颏下,绕着金善卿蹦蹦跳跳,金善卿一拉云手,亮出个门户,让洋人放马过来,俩人光着腚眼子,要在澡堂子里上演一出《神州擂》。周围享用着正当时令的银鱼、紫蟹火锅,大饮直沽高粱酒的堂腻们来了精神,在金善卿与桑德森周围打了个场子。

  “上啊,别含糊洋毛子。”“老毛子,我给你找件搭裢去,省得没抓没捞。”“给老小子来个背口袋……”“上啊,老毛子。别看我们爷们个头矮,一个收拾你们八个。”

  桑德森跟金善卿两个人给拘在那儿了,看样子不真打还不行了,要不,哪还有脸再往这儿泡澡来?

  金善卿带桑德森去看小脚

  当洋车停在四喜班门口时,天色早已黑透了。门口贼亮的汽灯照见金善卿与桑德森脸上都带着伤,有青有红,赛过北边古渔阳的特产苹果梨,却是笑嘻嘻的,好似联手逛小班的一对儿亲兄弟。方才俩人一出福寿汤馆,就坐在马路牙子上,你敬我根纸烟,我给你袋板烟,来了一番推心置腹,促膝谈心,结果双方相当满意,便又跑到荐福居吃晚饭,就着松花小肚等几样小菜,喝了一坛绍兴老酒。可不知怎么的,许是喝高了,要不就是军火的事有了眉目,乐傻了,金善卿竟领着桑德森来到了四喜班。

  “金大少,老没见了,里边请。”院里的茶壶认出了金善卿,话音透着甜意,却没在意跟在后边的桑德森。“嫣红屋里没人吧?”这嫣红是生长在太原的姑娘,有一对最正宗不过的小脚。茶壶一边叫着,嫣红来客了,一边在头前引路,转到后院里来。

  “金大少,这一阵子哪发财去了,怎么也不来看我?”嫣红今年快三十了,早过了当红的年头。她的满面春风刚刚飘过金善卿的双眼,突然嗷地叫了一声,像是被人踩了脚鸡眼。原来她发现桑德森是个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便一推金善卿,拔脚就往院里跑,一对小脚却是脚下生风,快得出人意料。

  “金大少,请出来一下。”过了好一阵子,茶壶隔着棉门帘子在外边叫,嗓音还没缓过来,声音像踩了鸡脖子。金善卿挑起门帘出来一看,吓了一跳,汗便下来了,酒也醒了大半。只见院子里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各房门口还站着不少来玩的客人向这边张望,院外聚着一大群闲汉,阶下头一位,就是那位十二岁便到处砸窑灯,如今跟佟状元拜了把子,在侯家后横着走的查九爷。

  “老九,你这是干什么?”金善卿上来扶查九爷,场面上的规矩,客人对窑主不称爷,但客气还是有的。“金大少,您老赏饭。”查九爷腿脚有些功夫,金善卿没扶动。这话儿怎么说的?金善卿在脑子里打转,他没想到班子里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正在这个时候,桑德森从门里走了出来,学着大清官场的腔调,来了一嗓子:“看茶。”

  “回去喝吧,我有好茶叶。”金善卿拉住桑德森就要往外走。谁想,桑德森一挣,说道:“谁也别拉我,今儿个爷还不走了。”四外里一阵鼓噪。“看什么,没见过男人么?”桑德森肚子里那大半坛黄酒的后劲上来了,醉眼迷蒙地往下看,“中国女人有小脚,我今天就是来看小脚……”说话间,他迈步下了台阶,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姐儿。金善卿急忙拦住他,“这可不行,春城兄,你是个绅士,不能这么做。”桑德森手上劲大,推开金善卿,又要去抓离他最近的女人。

  金善卿用力拉住他的手,对众人叫道:“还不走避了。”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他们二人在院中,还有一帮看热闹的。桑德森转身还要往屋里去。只听得四下里猛地发一声喊,声音嘈杂却满含义愤,方才撤走的一班人又回来了,手中擎着诸般兵器,无非是笤帚疙瘩、大马勺、门插倌之类,却也气势汹汹。查九爷脱下了皮袄,露出一身丝棉裤褂,手提一根戏台上走马用的藤鞭,大喝一声:“小的们,关大门,落锁,别把洋鬼子放跑了……”

  一阵混乱之后,金善卿拉着桑德森冲出如意班的大门,不曾想,在街上又遇上不少打便宜人的跟着凑热闹,大人孩子,男男女女,一直把他们追打到金钢桥,人们这才散去。金善卿被打得浑身疼痛,狐皮袍子给撕得成了光板皮大氅。可他没想到,此时桑德森竟站在桥头上哈哈哈一阵长笑,外带顶着一脑袋笤帚疙瘩敲出来的大包。

  “好玩是吧?”金善卿突然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洋人。

  “不单单是好玩,简直是太可笑了。”

  “谁可笑?”

  “me,就是我,桑德森,桑春城啊。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中国人也是人,也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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