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青年农民，凭借一只只再普通不过的鸡蛋，一年半时间内，非法吸收公众存款2000余万元，演绎了一出令人咋舌的“金蛋”神话。
网络举报让“金蛋”现形
2009年7月23日，宿迁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对被告人、原宿迁市金臣禽蛋有限公司（简称金蛋公司）总经理汤金臣非法吸收公众存款一案不公开开庭审理，当听到主审法官宣判对其维持一审判决时，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老总”耷拉下了脑袋，露出失落的表情。
年仅27岁的青年农民汤金臣，以鸡蛋为诱饵，非法吸收公众存款2027万余元，并致受害人损失1300余万元，数额特别巨大，严重危害国家的金融管理秩序，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并处罚金三十万元，其非法吸收的资金将继续予以追缴，返还被害人。
案件的成功破获，源于一名受害群众的网络举报。2008年初，宿迁市工商局、公安局、农业局分别在政府门户网站上接到一个化名举报，反映宿迁市金臣禽蛋有限公司负责人汤金臣涉嫌非法集资问题。经过公安机关初查，认为汤金臣以低价引诱客户签订鸡蛋订货合同、并预交货款的手段收取巨额资金，有重大犯罪嫌疑，遂对其采取了监视居住强制措施。汤金臣归案后，公安机关依法扣押了汤金臣出借给他人的现金20余万元，以及位于宿迁市区的商住房两套。
审讯中，汤金臣先是大呼冤枉，称自己此举完全是为了扩大企业规模，带动苏北地区困难群众走共同富裕之路。几番审讯之后，他才坦承自己的行为涉嫌犯罪，对不起地方政府，对不起受害群众。
无论市场的鸡蛋价格多高，汤金臣的鸡蛋总能便宜一块钱，只要是他的会员，你想要多少，就能供应多少。汤金臣由一个普通的养鸡专业户，摇身变成身价千万、生意做到苏皖两省十多个县市的“金蛋老总”，他走过的路颇具戏剧性。
“金蛋老总”是如何诞生的
初中毕业后，汤金臣先是外出打了几年工，后回乡利用自家的房屋办了个小型养鸡场，专养蛋鸡，每年纯收入可达两三万元。但汤金臣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一心想把养鸡事业“做大做强”。2006年3月，为了推销自产的鸡蛋，汤金臣注册了一个叫金臣蛋业的个体营业执照，采取“会员制”的方法推销鸡蛋，这在同行内可谓“首创”。汤金臣在供述中说，他正常以低于市场价一元左右的价格向客户供应鸡蛋，但客户必须成为他的会员才能享受到这种优惠。具体为会员先交半年或一年的鸡蛋款，他供给会员每天50斤、100斤不等的鸡蛋，通过在会员卡上做标记来记录每次交易。
汤金臣手下曾有个姓朱的“谋士”，是个小学教师。他给汤金臣提出了“三步走发展战略”。一是从2006年3月至2007年初，利用会员的鸡蛋订购款购进蛋鸡，在扩大鸡场规模的同时，退掉会员中的小户、散户；二是2007年注册禽蛋公司，以公司加基地（鸡场）为样本继续吸纳社会资金；三是2007年下半年进一步扩大养鸡规模，发展大的会员，并从会员中发展代理商，通过刺激代理商的工作积极性，实现利润最大化。
按照这个“三步走”，至2006年年底，汤金臣共发展了300多名“金蛋”会员，吸收资金200多万元。他从中抽出90万元在本村新建了两个养鸡场，购买蛋鸡11000只和相关设备。在市区租了十多处门面房销售鸡蛋，但他的鸡蛋仍是只卖给会员，不卖给普通消费者。2007年6月，宿迁市金臣禽蛋有限公司在市区某繁华路段挂牌成立，某镇政府官员和一些生意同行、会员一百多人参加了开业剪彩仪式。那一天，汤金臣风头出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大谈“三步走”，表示要做带头致富的典型，把金蛋创建成明星企业。
亏本买卖的利润从哪里来
公司成立后，汤金臣的“金蛋”事业更是得风顺水，一些外地客商也慕名而至，与汤金臣签订鸡蛋购销合同，成为汤金臣的会员。这些会员很阔绰，基本上一出手就是二三十万，其中一个叫莫云的外地女老板，一个人就签了五份合同，一次性交给汤金臣订金115万余元。至2007年下半年，汤金臣的金蛋公司先后发展了来自安徽省泗县、五河，江苏淮安、盐城、徐州以及本地共600多名会员，吸收资金2000余万元。汤金臣采取抓大弃小措施，将一些年订货额只有几万块钱的小户、散户全部退掉，只保留了220多个有一定“重量”的会员。他还买了一辆高级轿车，出入茶楼酒座与大客商洽谈业务。与此同时，汤金臣又在某镇新征了85亩土地，建了一个更大规模的养鸡场，形成公司加基地的生产经营模式。
汤金臣正积极筹划在会员中发展代理商，准备将业务进一步向外省市扩展，全面推行他的金蛋模式。他自己也没料到，他的金蛋公司成立半年不到，便再也无力运转下去。至2007年12月中旬，“金蛋”神话彻底破灭。
“金蛋”的昙花一现是必然的。曾经有客户怀疑，市场上鸡蛋正常是三块钱左右一斤，而汤金臣卖的只有两块钱一斤，他还能有利润吗？汤金臣不愣不傻，他图的什么？然而，这些头脑发热的客户在参观考察了汤金臣的养殖基地，恭听了他的经营理念后，无不认为汤总头脑精明，是个经营企业的人才。
汤金臣的这套理论虽不高深但非常实用，他要求公司的人必须个个会讲，要讲得令每一位前来洽谈业务的客户信服。其理论为：每发展一名日订购量为100斤（鸡蛋）的客户，年收款额为72000元，按照蛋鸡的价格为25元一只，这笔钱约能买2880只鸡，这批鸡每天产蛋300斤左右，供客户每天100斤，还能余200斤，卖掉的钱正好够买饲料和付工人工资。向每位客户供货的时间为一年，而产蛋鸡的期龄是18个月，还能余6个月每天100斤的鸡蛋钱和老鸡处理之后的钱。
这样算起来，汤总不但没亏，而且还赚了不少。于是再没人怀疑汤金臣鸡蛋贱卖的理由，大家都认为这套理论可行，既然汤总赚了，我们也赚了很多，为什么不能把更多的钱放在汤总手里呢？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亲戚朋友也跟着发点小财呢？
资金链突然断裂
然而事实上，汤金臣这套理论只能哄哄局外人，只要稍微联系实际，就能发现这套理论站不住脚。而且汤金臣对外签订了200多份合同，平均每天要供应两万多斤鸡蛋。他没有那么多正在产蛋的鸡，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鸡蛋供给别人。为了自圆其说，汤金臣抽出大量资金，派出专人，投入大量精力到各个菜市场收购鸡蛋，再以会员价卖给会员。据汤的一个得力干将交代，他每天天不亮就开着小货车跑到各大菜市场，见鸡蛋就买，最多时一天收购600多筐，近两万斤。居然使菜市场一个时期内鸡蛋奇缺，价格猛涨。有时实在收不够鸡蛋怎么办？汤金臣安排会计直接按市场零售价往会员的账户上打款，遇上这样的商家，客户们更是乐不可支。
汤金臣短时期内算是保住了“信誉”，然而一旦从别人手里拿来的资金玩完了，他的金蛋神话也就演不下去了。汤金臣咬牙苦撑，2007年下半年起，鸡蛋供应时断时续，老会员有了意见，新会员不再加入。好不容易坚持到12月中旬，汤金臣手中无钱，又遇上了物价上涨，无法再买鸡蛋供应客户，就连自家的蛋鸡也买不起饲料喂养，只好靠卖鸡养鸡维持公司的运转，此举无异于挖肉补疮。至2008年3月底案发时止，汤金臣的六万多只蛋鸡只剩下两万一千多只。此时，汤金臣仍有约200份供货合同没有履行完毕，客户直接损失1300多万元。汤金臣哀叹：我的金蛋模式彻底失败了。
通讯员 国志 海峰 承钧
快报记者 朱俊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