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开篇的第一句话: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对阿雯来说,当下的幸福普通得与寻常人家一样,一家五口平静地生活在一起,为了自己的小家庭而努力打拼事业。可又有谁能想见,眼前这个自信、努力的她曾经一再接受来自毒品的诱惑,导演了一场青葱岁月的悲剧。
面对男友蛊惑
跌入毒品泥潭
阿雯的童年时代是幸福的,作为家中的独生女,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可正当她面临继续读书和就业的选择时,阿雯的父母离异了。眼见家庭的破裂,充满爱的生活瞬时消失,阿雯的心头也随之蒙上了一层阴影。
阿雯被法院判给父亲抚养,母亲走了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刚刚上中专一年级的她再也无心读书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当一名神采奕奕的 “红马甲”。再加之父亲刚刚下岗,根本无力支付每年三千多块钱的学费。于是,没有与任何人商量,1996年阿雯自己悄悄地办了退学手续。
阿雯不知道生活的车轮会带她走向何方,于是整日和昔日的同学混迹在各种灯红酒绿的公共场所。也就在那里,阿雯结识了一个比自己年长十岁的男人。
这个男人自称在市中心开了家饭店,事业成功。而他对初涉世事女孩的关心顿时给阿雯带来了一丝莫名的好感,她知道这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那种被照顾、被疼爱的安全感。
两人不久便恋爱了,并在一处租借的房子里同居了。可是成为她男友的这个男人带给阿雯的安全感并未维持多久。她先是发现男友已有家室儿女,但他答应阿雯尽快与妻子办理离婚手续的承诺使她心甘情愿地继续留在男友的身边。接着阿雯又发现男友经常躲在办公室里吸食一种白色粉末, “他告诉我说这是治胃病的药,当时我还劝他少吃点,想不到他让我也来尝试一下,我又没有胃病吃什么药呢?他告诉我这种药包治百病,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阿雯笃信 “爱一个人是绝不会伤害对方的”,于是没有拒绝男友的蛊惑,带着好奇,19岁的她第一次接触了这种“白色的胃药”。
“第一次吃完之后感觉非常不舒服,头重脚轻,睡一觉起来就开始呕吐。”之后男友又先后两次给阿雯吃了这种 “白色的胃药”, “后面两次吃了以后,人就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在那里飘啊飘,可是到了一定的阶段,你不去吸它就会觉得浑身难受。”3天后男人坦白地告诉她, “白色的胃药”其实就是海洛因。
隐约有毒品概念的阿雯质问男人为什么给她吃这种东西,男人“以身说法”,表示自己也吃海洛因,可是照样过着正常人的日子,还好好地经营着自己的饭店。年轻的阿雯再次相信了男友的话。
就这样,日子在吸毒的浑噩中一天天过去。在这两三年间,男友因为吸毒也没有精力再去打理自己的饭店。饭店转让后,男人和阿雯就靠着这笔钱和她曾经在工作时留下的积蓄来维持每天高昂的吸毒费用。
为了筹措毒资
忍心卖掉孩子
2000年,阿雯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兴奋地告诉了男友。原以为自己有了孩子就能和男友结婚了,可是男友却告诉阿雯,他们根本没有经济能力抚养这个孩子。原本的积蓄早就被两人吸毒耗尽了。阿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阿雯的父亲在离婚后为了生计,找了份出租车调度工作,专门上夜班,后来又再婚,重组家庭,忙忙碌碌,自顾不暇。所以当离预产期还有10天,腹部隆起的阿雯告诉父亲自己已怀孕的消息时,父亲大吃一惊,却无话可说。阿雯拿了父亲给的钱,没有去医院,而是又奔去购买毒品。“怀孕之后,有时我心里不愿意再拿钱出来吸毒,想着以后这些钱要给孩子买奶粉。可是一旦毒瘾发作,又会把小孩的事抛到一边……”
2001年3月18日凌晨,正在上夜班的父亲接到了女儿阿雯打来的求救电话,说她在家里生了个孩子。“那天就感觉肚子特别的疼,后来羊水都破了,小孩连着脐带就一起出来了。”父亲把阿雯母子俩送进医院,但就在办理住院手续时,孩子的爸爸突然消失。在阿雯住院的这段日子里,男人的父母曾经来探望阿雯,可是孩子的爸爸却没有出现过,在一段时间里中断了联系。
父亲忙里忙外地照顾阿雯,还要顾及工作和再婚家庭,也未发现阿雯有任何的异常。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坐月子的时日里,阿雯感觉自己的毒瘾没有像以前那么重了,为了父亲和孩子,阿雯还是尝试了第一次的戒毒。
然而对于吸过毒的人来说,复吸的几率是非常大的。同年9月,阿雯与原先的男友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彼时的复合也意味着阿雯复吸毒品的开始。两人就与孩子共同住在男方父母的家中,孩子通常由两位老人照料,而阿雯和男友依然靠着双方父母的接济维持吸毒的开销。
阿雯骗父亲说男友已经离婚,于是父亲就给女儿一笔钱当作嫁妆,想不到不出半个月,这笔钱又悉数被阿雯用于购买毒品。为了能给外孙报上户口,阿雯的父亲不断催促两人尽快结婚。一方面为毒资犯愁,另一方面又为父亲的催促闹心,阿雯索性很少回父亲的住处。随后,由于和男友父母时有矛盾,阿雯便带着儿子搬到了自己奶奶的住处,与男友也再次断了联系。
2002年初,阿雯的一个朋友提议她把儿子过继给别人,这样就能拿到一笔补偿费。仍在吸毒的阿雯答应了。瞒着家人,阿雯拿到这笔钱后,住到了一个朋友家中,不出一个月,一万元钱又被她全部挥霍在了毒品上。
坚定戒毒信念
相逢好心社工
在这一个月里,阿雯反反复复纠缠在对儿子的思念和毒品带来的快感之间。“我家人知道了我卖孩子的事后,非常生气,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决定把孩子讨回来。”阿雯的父亲在遥远的河南农村找到了孩子,又筹到了一万五千元钱去换回孩子。当在村口再次看到儿子时,阿雯情感的堤坝彻底崩溃了,她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
阿雯的父亲决定将女儿和外孙接到自己再婚的那个家。然而阿雯的继母却无法接受她和孩子的到来,最终,阿雯的父亲为了女儿和外孙与第二任妻子协议离婚了。2003年,父亲发现了阿雯睡觉时不小心从枕头下滑出的注射毒品使用的针管,最终还是知道了她吸毒的真相,他又惊又怒,坚决要让阿雯戒毒。
为了严防阿雯与外界联系再次沾染上毒品,父亲把家里电话线剪了,又安装了铁门,在他离家的时候就把阿雯锁在屋内。阿雯坦言,第二次的戒毒过程非常痛苦,简直生不如死,毒瘾发作时浑身的骨头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个月后,阿雯生理的毒瘾似乎是戒断了,可是心理毒瘾仍然蠢蠢欲动。
那时,一位禁毒社工走进了阿雯的生活,那个人就是吴东明。他与她交谈,就如邻家的大哥那么亲切,那么坦然,他带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和鼓励。
克服生活困难
自强拥抱美好
“最感动我的就是他帮我儿子解决了户口问题。”阿雯说。另外,阿雯还有一块心病,那就是她和父亲都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无力抚养孩子。社工又主动联系居委会,帮助阿雯和她的儿子申请办理低保。
吴东明又鼓励阿雯找工作,阿雯听从了社工的劝告,想出去工作谋生。不久之后,阿雯顺利地在一家离家不远的超市当上了营业员。阿雯在工作上认真踏实,一年后,她又成功应聘了一份待遇更好的工作。
正是在第二次戒毒的过程中,一个偶然的机会,阿雯结识了现在的丈夫、从事快递员工作的小丁。不久之后,两人结婚了,丈夫小丁一如既往地疼爱着妻子和并非亲生的孩子,白天在快递公司上班,晚上回到家中还做家务,阿雯很庆幸自己找到这样一个好男人。2007年9月,阿雯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虽然丈夫小丁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可是他对阿雯的第一个孩子仍然关爱备至。
目前,阿雯在表妹的快递公司工作,而她和丈夫自己创办的快递公司 “自强快递服务社”也将于下个月开张。
据《上海法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