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1日,当代中国两位学术泰斗任继愈、季羡林同日辞世。
从学术成就来看,就学术影响而言,或拿治学品格以论,两位先生可谓学贯东西、享誉中外、德高望重,是名副其实的学术巨擘、国学大师。在一个需要大师的国度,在一个大师稀缺的年代,一天之内陨落两颗巨星,学界痛悲、举国痛惜!
互联网、手机、电话……现代资讯快速传递着国人深深的震惊和哀痛。透过人们以各种方式留下的悼念和心语,我们不难看到人们对大师的珍惜,对大师的呼唤!
大师非一日可造就——让我们暂抑伤痛,在泪光中回望两位大师的生命脚步,感知他们成为巨材的心灵旅程。
“人生的归宿,最后的真理,如何与当前广大贫困的农民和破败的农村发生联系?”“七七”卢沟桥事变后,面对破碎的山河,年轻的任继愈如此自问,并从热衷研究西方哲学转而关注脚下这片困难的土地。祖国、人民,夯筑起他学术的坚实根基。
“中国文化受印度文化影响太大了,我要对中印文化关系彻底研究一下,或许能有所发现。”基于此,年轻而贫寒的季羡林没有选择实用显学,在炮火纷飞、长年饥饿的异国他乡开始了艰涩的梵文、印度文和佛学的研究。对人类文化、对人类和平的热爱,使他掌灯到生命最后一刻。最朴素的情怀,决定了他们最执著、最长远的学术之路;思想、人文的高度,确立起他们学术的制高点。
而他们终成大学者,靠的是踏踏实实的严谨治学,靠的是为学术而死的殉道精神。
《汉唐佛教思想论集》《中国哲学史论》《老子全译》《中国哲学史(4卷本)》《中国佛教史(8卷本)》《中国哲学发展史(7卷本)》……浩瀚著述,让人叹服任继愈经年累月的求索跋涉;在季羡林的著作中,光是一部文革困境中译就的印度史诗《罗摩衍那》,9万余行的泣血文字足以让后人心灵震颤!
“学问不问有用无用,只问精不精”,季羡林曾这样答问。“焚膏继晷,兀兀穷年”,他如此形容自己的苦苦求索、精益求精的漫长学术岁月。这盏孤灯,曾映照面壁苦修的达摩,相伴敦煌临摹的张大千,也照亮着一代代中国知识分子“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治学之路和修行之道;他们执掌的,是一代代中国知识分子对知识、对文化的信仰与忠诚!
“任继愈把传统贤人的风范转化为新时代的知识分子情操,把传统道德的忠孝转化为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
“季羡林是令人尊敬的国学大师,但他的贡献和意义远在其学问之上”;
……
这种以使命和责任为发端、以严谨求实为阶梯的学术追求,决定了两位大师淡漠名利、甘于寂寞的品格和风格。在喧嚷浮嚣的世风中,两位年过九旬的大师愈加散发出陈酿的芬芳和人格的魅力,凸显出两位大师之于当今社会巨大的财富意义。
“焚膏继晷,兀兀穷年”,今天,两盏燃烧了90多年的油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滴膏油,顽强燃烧到最后一息。让我们从大师手中接过这余热尚存的灯盏,注入新的热血和信仰,点燃起新的光焰,照亮我们的社会,照亮我们的心灵,照亮我们的未来!
新华社记者 廖翊
闻听季老病逝,我们都很难过。季老的学问、人品都是一流的,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遗憾的是,由季老主编的《中华佛教史》未能在他生前出版。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汤一介
今天任继愈先生也去世了,他们两人是很好的朋友,这些大学者的去世也代表了一个学术时代的过去,他们这代人对学术的专注、研究学术的态度与方式都值得我们借鉴。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语文教育研究所所长温儒敏
作为一个从各种运动中走出来的知识分子,最难能可贵的是,季先生保持了人生的清白坦荡,任何人无法对这一点有任何指责和争论。该守望、该坚持的东西,季先生一样也没有放弃。
——季羡林弟子钱文忠
季羡林先生在学问上是出类拔萃的,能懂这么多文字,对于印度的研究也非常深入……季羡林推掉“大师”的称号,真的是谦虚,季羡林对于成就永远是向前看的态度,荣誉是属于过去……只有半桶水的人,才会自称“大师”。
——著名剧作家沙叶新
最让我感动的事是毕业离校那么多年以后,1997年拜访季老,他竟然还喊得出我的名字,并知道我毕业以后在日本的一些情况。——著名学者毛丹青
或许,季羡林老人并没有走,他还在某个地方,为我们静静地看着行李。只不过那个行李的名字,叫中国传统文化。——诗人、评论家叶匡政
季老一直都是我们敬仰的大家和老前辈,一直听说他身体还不错,今天突然听到他病逝的消息,大家都感到非常震惊和悲痛。
——中国作协发言人陈崎嵘
季老是北大人的典范,他代表了一种人文和治学的精神,这种精神已经影响了好几代北大学生,也将继续在北大人身上延续和传承。——北京大学学生
季羡林先生是我国最有成就的学者之一。季先生一生的辛勤付出为国学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进作用。季先生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热爱、弘扬和呼吁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生命虽终结但精神永在。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黄朴民
清华大学师生员工非常震惊,对季羡林先生的辞世表示沉痛的悼念。季羡林先生是一位品德高尚、学识渊博的学界泰斗,他的逝世是我们国家的重大损失。季羡林先生是清华大学的毕业生,他有着深深的清华情结,非常关心学校的发展。他是清华大学的杰出校友,清华师生永远怀念季羡林学长。
——清华大学党委宣传部部长、新闻中心主任向波涛
他有很多的论述可能再过50年才会被大家理解,是一个老人一辈子的想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超越了专家的边界,可以说季老是20世纪到21世纪转折点上一个关键性的人物。所以说,我们怀念有学问,但是不仅仅是做学问的读书人。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平原
季老是一位非常聪明也是非常朴实的学者,光看他的外表就像一个普通人,讲起话来非常平和,但每句话里都饱含着智慧。季老还有一点非常值得敬佩的是他敢于讲真话,能够把自己心里所想的所要说的表达出来,对于社会现象的认识,对于不良学风、不健康思想敢于正面斗争,这点非常难得,也是很多学术大师都做不到的。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赵仁珪
鲁青未了 懿范长存
(吕绍刚 人民日报总编室)
跟同时代人相比,他的学术成就或许并非顶尖。然而,他以健康与乐观,见证了中国的现代化历程。从留德十年,到解放前夕回国,创建中国第一个东方语言文学系,再到如今提倡传统文化,他的经历几乎可以符号化地阐述中国近现代以来,几代知识分子在西学东渐的大背景下,从西出洋关,到洋为中用,再到反求诸己,树立中国意识,甘苦备尝的艰难历程。渴望大师,也是渴望知识,渴望一份在浮躁的时代里能让自己心如止水的景仰。这样的一种愿望,是可以理解的。季老曾写过一首《泰山颂》,“齐青未了,养育黎元。鲁青未了,春满人间”,表达着对中国发展与文化命运“屹立东方,亿万斯年”的相信。相信,这也是每一个中国人的相信。如今,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在纷纷扰扰的百年之后,他终于可以放心地歇下来了,一个人,安安静静。
我和罗文华曾提名季羡林当人大代表
(孔庆东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我其实跟季羡林先生还是有不少接触的,但是在北大校园里,我那点接触根本不值得一提,只能在这里简单回忆一件往事。记得大约是在1984年,北大让全校师生员工推荐海淀区人大代表。
我班罗文华同学郑重提出:“东语系的季羡林先生当过副校长,但人确实不坏,他一点架子也没有,多次为新入校的同学指路、看行李,大家都看见过,应该让这样的老师当人大代表。”我知道季先生和老罗在校园里聊过天,老罗向季先生请教过关于《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的问题,而且季羡林当了人大代表,绝对不会假公济私,就立即表态:“我同意老罗的意见。季先生为人朴实、热情,像个老校工,爱学生,爱北大。这样的同志当人大代表,会为老百姓说话。”(新浪)
正月十六与季老的最后一次见面
(潘石屹 房地产商)
今年的二月份,我去三零一医院看望过季老,我回来还写过一篇博客。当时季老精神很好,记忆力也很好,当时季老正在做口述史,每天讲一点。负责记录的山大教授蔡贵林先生说,季老学问非常博大精深,记忆力尤其惊人,经常口出经典。我们说,季老一定能成为百岁老人。未想,那次却是我惟一也是最后一次与季老见面。
大家一定会以各种形式纪念季老,我找出那次见面时我们拍下的几张珍贵的照片和季老给我们题的几幅字,与大家一起送季老最后一程。(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