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主人公冯石是一个地产商,表面上是一个拥有财富的贵族,但实际上却过着一种入不敷出的生活。冯石为了打造自己的“Modern”,不得不从银行大量贷款。于是,徐行长的儿子徐绅、酱油厂厂长毕石章、海归行长周冰雪、市长助理林肖肖等人一起上演了一场戏剧人生。
[上期回顾]
冯石带姜青去找徐行长,想让徐行长再借钱给他,徐行长见冯石来想要找借口离开,却被冯石按住不让走,并且拿徐行长的儿子做要挟,说徐行长的儿子在他那里打了一千万的借条呢。徐行长得知后脸色发白,但仍然不肯借钱,说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个比冯石更需要钱的人
老酱油周边充满了肮脏和落后。人们从来没有认为这儿有一天会成为全部北京人关注的焦点地区。冯石也因为改变老酱油而成为中国当代最杰出的人物。人们更不会意识到老酱油会让冯石成为一个21世纪中国最具品牌效应的人,然后,又成为那时中国最著名的罪犯。
那天冯石与关树头一次走进了老酱油。他们把车开进了家属区,寻找着四号楼,从东一直朝西开,终于看见了一栋只有三层的砖混结构的小楼。外边甚至还有一点绿化,栽了几棵泡桐树。毕石章家就在这个单元,关树指着中间那个门对冯石说。
冯石下了车,关树抱着小狗跟在他的身后。冯石仔细地看着这幢破楼,心想,如果毕石章就住在这儿,那他真还是个穷厂长,不是个暴发户。也许他真是一个廉洁奉公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把一个工厂搞垮。冯石信奉这样的句子:腐败,只有腐败,才是社会发展的真正动力。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狗,说:都说他老婆喜欢狗,但愿她喜欢狗,也喜欢我。
冯石在关树后边。关树在敲门。小高在最后,抱着那只狗。里边没有动静。冯石示意关树再敲。里边还是没有动静。这时,楼道里走过来一个男人,说:找厂长呀,他不在,他在友谊医院呢,他被工人打了。
冯石问:为什么要打他?
男人说:为什么?他把我们交三险的钱,都干别的事了,我们现在都没有保险。找上边,还没有人管,你说,该不该打?该不该打?
冯石看看关树,说:走,医院。
“你先给我四千万吧,什么都好说”,说话的人头上缠着绷带,在病房充足的光线下,显得脸有些歪,他说话显得有些吃力,看来被工人打得不轻。冯石在想工人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仇恨。又想工人们为什么只是把他打得住院,而没有把他打死。
毕厂长皱着眉头,拿过来冯石的烟。关树为他点着,他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听关总说,你们集团想并购我们老酱油?
冯石想说什么,被毕厂长用手堵住嘴。他继续说:我现在需要四千万,把欠工人社保医保的钱补上,你先给我四千万吧,什么都好说。
冯石顿时有点紧张,他看着毕厂长,想感觉一下对方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国有企业的大骗子。
我真是对不起我们厂的广大职工呀——房间里充满了一个老男人的哭声,白色的纱布和痛悔的声音绕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怖。冯石看看关树,关树那时正在拼命忍住不要笑出来,他不敢看冯石,只是在用牙拼命咬自己的嘴唇,就好像是他真的想吃自己的那块肉。冯石却一点也不想笑,他深刻地意识到了:今天终于遇上了一个比自己更需要钱的人。
冯石要还钱了
两天后的下午,当冯石与关树再次来到毕厂长的病房门口时,他突然感觉紧张。人家需要的是四千万,而你却带了块假表就来了。一块假表果真能创造奇迹吗?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冯石几乎是同时听到了两种声音,自己恐惧的心跳声和从病房里传来的毕厂长跟老婆的吵架声。
这个月的工资究竟给谁了?你说呀。女人的声音是老婆的。
你声音小点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是毕石章的。
家里本来就没有钱,你还把工资给别人!
别人?!那是我妈,是生我养我,送我读书的人。
你妈?那我和三个孩子呢?
我平常从来没有给她过钱,就是这次,就是这次。
关树悄悄说:看不出来,这个毕厂长还真是两袖清风呀。
冯石用目光示意关树与他离开。当他们重新回到了医院门口的大厅时,关树说:不送表了?
冯石说:财务还有多少钱?
关树说:十万。
冯石:都拿来,存在一个卡上,直接送给老毕,就说是他的私房钱。
冯石把这块假表送给了一个老爱穿着中山装的人。这个人叫魏碑,是国资委的主任,他用这块假表换来了酱油厂收购权。
冯石和姜青,还有关树三人把魏碑送上自己的奥迪A8时,在他将要上车的刹那,突然,他转身,把头凑向冯石,并像耳语一样神秘地对冯石说:记住,只要是把职工安顿好,不影响安定团结,土地出让金可以免。
几年以后,魏碑翻着白眼说:我说过这话吗?我不可能说这话。我是国资委,不是国土局,我有什么权力给人免土地出让金?冯石在那时就清楚,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了事,这些官场上的人,不管职位多高,是不会真正帮他的。
冯石对关树说:你现在分别去找西四支行的李松,海淀支行的周冰雪,农行的沈小阳,对了,还有徐行长,让他们明天一早来我这儿,32层酒廊开会,时间定在十点半吧。
关树望着冯石,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说:让这些银行行长们来咱们这儿开会?他们都怕我们了,他们不会来的。
冯石说:告诉他们,明天开的是还钱的会,不是借钱的会。
在关树惊讶不解的注视中,冯石提高自己的嗓音,说:老子要还钱了。
徐行长带头说要借钱给冯石
32层商务酒廊里已经坐满了人,像是一场极度成功的男人们的聚会,又像是某个专题的高峰论坛,或者说峰会。西四支行的李松,方庄分部的王力,海淀支行的周冰雪,东单办事处杨开会,还有坐在角落里不太说话的徐行长……
本来这些人都很高兴,以为冯石真的是找他们来还钱的,可是当大家知道冯石是想用老酱油厂的地皮作抵押继续借钱时,大家都沉默了。有的人看着冯石,嘴张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可以肯定,自己又被冯石骗了。
突然,一个穿西装显得极其讲究的高个儿男人走了进来,他是海淀支行的周冰雪,他显得很体面,身上的香水味瞬间就让整个屋子充满了。他走到冯石跟前,说:我外边就听到了老酱油,哈,我已经嗅到了老酱油的臭味了,比当年的臭老九还臭。你就是擦半瓶纪梵希,也还是臭。回想当年在英国,谁会在那样的地方搞开发?
冯石看着周冰雪,心里想着外界对他的传说。说他有一口好英语,在华尔街干过,网球打得极好,但是不喜欢女人。人们都说他是一个同性恋。
冯石起身,与周冰雪握手,然后,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周冰雪笑着继续说:那儿有坟茔,周围一大片泥地,后面是一条淤泥腐臭的河。在那上边盖房子,能卖出去吗?
冯石说:“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们至少在一年以后做,京通快速路已经通车,复八线地铁马上要通车,这儿已经是长安街了,谁说长安街仅仅是天安门,长安街是我们那儿,是国贸外,那儿不是长安街的延伸,就是长安街,就是天安门。你们好好想想,我冯石的20多万平方米土地,能值多少钱?何况,我的总量是100万平方米。
我当年在英国的时候……
周行长,别老是英国了,现在是在中国,是在北京。
徐行长说:冯总,我同意你的判断,我那儿还有指标,可以再给你五千万,你明天派人来吧。
大家都看着徐行长,似乎在推测他说的是不是人话。
冯石也很惊奇,尽管他没有显示出来,他只是走到徐行长面前,仔细地看着他憔悴的脸和失望的眼神,然后像地下党一样,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徐行长同志,我代表北京人民感谢你。
最后,冯石说:今天让大家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句话,你们必须每人给我一千万。不多吧?大家都看着冯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周冰雪说:冯总,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兄弟我从英国回到北京,总是遇上你这样的人。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冯石说:不是我要威胁你们,我冯石真的完蛋了,你们的官也就都当不长了,你们见死不救,我也要拉几个殉葬的。冯石说着用眼睛来回扫视着这些银行家,凡是被他看着的人都突然显得紧张起来,殉葬这个词,让他们提前想到了自己未来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