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鹏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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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掘得第一桶金后,李可乐和他的四个朋友开了一家寻人公司。一次,他们刊登的寻人启事被一个空姐看到了,而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恰巧就在空姐服务的那个航班上。空姐打来电话,就此认识了李可乐。接下来,李可乐就一直为了公事和女人忙碌。在经历一连串的都市历险后,李可乐修炼成一名英雄。
[上期回顾]
我一直忙着找庄亦归的儿子,冷落了青青。一等空闲,我就带青青去和公安内线左大哥吃饭。左大哥在饭桌上无意中透露一个消息,拥有跨国集团的培根家族来本市考察期间,不小心把家族的孙女小培根弄丢了,市长正在为这个事情着急。我从左大哥那里弄来资料,一阵电光火石的思考后,我找到了小培根。
我要找一个叫甄美美的女孩
黑社会老大薛战,要我们公司帮他寻找一个叫甄美美的女孩。
甄美美,油画系大三,俩人在家乐福偶遇,当时甄美美钱包被小偷偷走,薛战带着兄弟们狂追648.14米后摁住小偷,将包包还给甄美美。这样的英雄救美其实并不常在真实生活里发生,甄美美就相当兴奋,当晚俩人就开始交往,薛战出手阔绰得像把蒲扇,七天内共计买包包两个、化妆品一套、时装十三件、新款手机一部、美容卡四张。七天追到美女。可第八天,甄美美突然消失了。打手机不接,美院管得特别严又进不去,他想看一眼甄美美,只想看到她,否则心都大有碎掉的感受。
可甄美美告诉我,“原来以为他在干商人这一行,后来才知道他在干伤人这一行,短期还行,长期下去怎么正常生活,我连短信都不敢给他发,只有选择直接消失,我怕,他打我。”
经无所不知的刘一本调查,其实甄美美还有一个隐情,她过去的男友进修回来了,她曾经以为已不爱他,可当他回来时才发现离不开他,正好又发现薛战是黑社会,干脆旧情复燃。
但薛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薛战想挑断甄美美男友的跟腱
整整一天我都心惊胆战陪着薛战站在美院对面的天桥下面,他要等他的情敌,一个肌肉发达的体育教师。肌肉发达算什么,我最瞧不起放着人肉不长,却去长“鸡肉”的男人,打架靠的不是肌肉,而是勇气,而是兄弟,幺鸡你们都准备好了噻。
老大放心,他以后再也跑不了110米栏,连跑到110报案都不行,等会儿先挑了他的跟腱。唰的一声,幺鸡亮出一根武术手杖,附耳对薛战说,天桥是他必经之路,等会儿他人一来,我就把手杖往这小子身上一戳。
薛战他们一共五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想象他的跟腱像根蹄花一样被挑出来的惨状,我浑身发抖。我想通知甄美美,可她一直关机;我想报案,可薛战说了报案就让灯火完蛋,也让青青完蛋,而且就算报了案我也脱不了干系,因为肌肉男是我查出来的,我就是帮凶。我站在五个墨镜旁边,度日如年,路人也奇怪地看着我们一行,纷纷避闪。
来了,就是他,一个肌肉发达的高个子男青年轻快地从天桥上走来,20米、15米、10米……幺鸡边数边提起他的武术手杖轻轻在地上点着,这手杖里头暗藏弹簧刀,可是外表和老人杖一模一样,人越走越近,幺鸡越点越快,由于兴奋,他呼吸急促,还有5米了,幺鸡突然把手杖提起来就要下手。
可是幺鸡的手杖刚刚举起来要下手,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老爷爷我来帮你过街,别怕,我们是学雷锋小组的,助人为乐帮盲人过街。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女生伸手把手杖一头抓住,跟我来,您小心,抬脚这有台阶。
一大群活泼而漂亮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围住了薛战他们五个人,两三个人一组牵着他们的手向天桥上走去,叔叔,小心手别摸栏杆,上面有铁钉。伯伯,你的手怎么发抖,冷了吗?我这儿有热水您赶紧喝点。大哥哥,你知道保尔·柯察金吗,他眼盲志坚,还写了好厚一本自传,你长得真帅,很像保尔哥哥……
一个长得很像小浣熊的孩子提议说,给盲人叔叔们唱首励志歌好不好,就唱郑智化的《星星点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想唱就唱,唱得响亮,路人们纷纷鼓掌,我也鼓掌,九筒也跟着哼哼,薛战墨镜下面似有一行水渍……
我们遇到了一场追悼会
我被绑架了,可薛战说这是软禁,他说只要他没有用绳子,没有绑,也没让我打架,就不叫绑架,他让我睡软沙发,禁止打扰,所以这叫软禁。我跟他说不清楚,任由他的三个兄弟陪着我,不准外出不准打电话,手机被关机,连吃饭上厕所都是在包间里进行。自灯火开业以来,我第一次反被人寻,第二天才知道青青、杜丘他们满城找我。
我只能在茶楼里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明天早上9时,见义勇为英勇献身的农民工章义追悼会及火化仪式将举行,为寄托对这个保护人民生命财产,拯救了上百学生的好兄弟的哀思,许多市民表示将自发前往送行,交警部门也将大力配合。薛战匆匆从外面进来,啪地把电视关掉,恶狠狠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明天一早你跟着我们,看好戏,老子不弄残废他就不叫薛战。
黑西装,黑皮鞋、墨镜,一辆黑帕萨特,一辆黑奥迪,我们黑着脸在车上吃着炸得发黑的油条,不一会儿就等到早起上班的甄美美男友,可是他快走近我们时,突然拿出一个直排轮滑,嗖地滑出去了,速度飞快。
这一时尚运动让薛战措手不及,急忙按亮双跳灯拼命追赶,不一会儿就上了大街,不知为何今天早上车特别多,好多还闪着双跳灯,肌肉男在辅道上蜿蜒滑行,可两个轮子毕竟跑不过四个轮子,两辆车沿着辅道越来越近,九筒已悄悄抄起一把用布蒙住的铁榔头,准备经过肌肉男时在他后脑勺就这么一下……突然,我从来没觉得突然这个词后面跟着的故事有那么可爱。
薛战决定重新做人
突然响起了警笛声,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交警敲窗,急匆匆对我们说,快,快跟上大部队,别掉队了。我突然发现我们身边有一列长长的车队,都是黑色的车,里面的人都穿着黑衣的衣服,都挂着小白花,打开双跳灯闪着,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交警又敲我们的窗说,快,快从这儿进队列,我们给参加追悼会的市民开了一条专道。
旁边很多车上贴着“章义慢走,仗义永存”这样的字样,薛战急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想回辅路,可两边全是交警根本动弹不得,被迫开进长长的参加追悼会的车队里,眼见肌肉男撅着屁股滑行进另一条路,消失了。薛战盯着他远去的方向咆哮如雷,我要送你上天堂,不对,我要送你下地狱。
薛战一直在“我要送你……”的句式里念叨,五筒没听清,嚅嗫着,老大,我们不去天堂,也不去地狱,我们是去火葬场。薛战更加暴怒,暴扁五筒一顿。
长长的车队在对农民兄弟章义的哀思中,一会儿就到了追悼会现场,黑压压的全是车,刚下车,就被几个学生家长戴上了白花,他们说,好兄弟,百忙中能来就是对见义勇为的章义最大的安慰。我们急忙点头。
随巨大的人流缓缓前行,我们清一色的黑西服、黑皮鞋、戴着墨镜、胸前别着小白花,比旁边的人还专业的追思打扮,我们面无表情,尤其是薛战呼吸急促,握紧拳头,正可被视为内心哀痛的表现。
然后是向亲属致意,然后是向遗体告别,我们摘下小白花放在英雄章义的身旁,主持人一直在哀伤的乐曲中追思着章义牺牲前的情景:
那天火势蔓延得很快,章义先冲上实验小学二楼,砸开了大铁门的锁,大叫快逃啊,为避免孩子们被烟尘窒息,他果断地用身体抵住巨大的铁门,有人叫他先逃,他说不行里头还有娃娃,后来又有人说没得娃娃了你快逃,他说你听你听,好像还听到有娃儿的声音,我撑得住,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果真又跑出几个娃娃,可是烟越来越大,章义的力气越来越小,轰的一声,章义直到死后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等援兵到来时,被呛死过去的他背脊都断了,不知为什么身体却没有倒下……
悲哀的气场中,我率先哽咽了,九筒也忍不住唏嘘,薛战号啕大哭,我们惊讶地看着,他说,老子刚刚想起来了,实验小学是我母校。你们说,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还有什么比保护别人的生命更像英雄,从此后老子再也不打打杀杀了。站在东风茶艺株式会社大厅里,薛战大声吼道,通知兄弟们,每人给章义的婆娘娃儿捐400块钱,我出一万,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他家乡,还是那句话,黑社会也是社会,只不过见不得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