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母亲去世了。那时,我刚出嫁三个月。伤心之中,我安慰自己,她已经完成了对我的爱,将我托付于人,便安然睡去。
而父亲,却陷入了巨大的孤独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情绪低落。母亲在时,他是很有精力的,每次我发动汽车离开时,开出了老远,还能听到他在后面吼着注意安全。他那个大嗓门,如今却沉寂了。
继母就是那段日子走进父亲的生活的,他们是老同事。那段日子,父亲去林场散心,两人互相安慰。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牵挂。
我自是很欢喜,母亲离开这一年多,父亲憔悴得不像样子,能有一个人相伴余生,是很好的事情。我马上为父亲操持喜事。
于是,我有了继母。继母是个很朴实和蔼的人。10年前,在一次灭火行动中继母的左腿受了伤,一直有些微微的跛。她平时并不爱说话,对我们也是十分客气。所幸我们无须一起生活,我不在的日子,她是能自由轻松一些的。
我每次回父亲那儿,都会发现我的房间还是维持原样,甚至连笔筒的位置都没有移动过。我小时与父母的全家福依然摆在桌子上,全都一尘不染。去年春天,我怀孕了,这件事令父亲和继母都很高兴。孩子要出生了,丈夫早早把我送到了医院。听说我们要请保姆,继母急得站起来:“别请保姆了,我来照顾小可。”丈夫觉得继母年事已高,况且腿脚不便,就委婉地谢绝了。
对于丈夫的拒绝,父亲有些不悦,出门的时候,还嚷着:“请什么保姆,让你妈去不就很好吗?”他消失已久的大嗓门,终于又回来了。
第二天,继母来医院看我。只见她拿出一个保温壶,外面用围巾厚厚地包裹着,打开之后,飘出了香浓的鸡汤味。我看到,她的鞋都湿透了,想到她那受过伤的脚,我就责备起她来:“妈,您大老远跑来干什么?您走来多不方便,鞋都湿了。”继母呵呵地笑,看着我把汤都喝光了,也不说话。我也看着她,笑一笑,气氛有那么一些尴尬。
继母走的时候,我反复叮嘱她,明天不用来。为断了她的念头,我告诉她,我已经请了保姆,而且工资都提前付清了。继母听后,神情有些错愕。
两个小时后,父亲的电话过来了,似乎不太高兴:“为什么你们偏要请保姆?”
父亲的声音忽然又软了下来:“如果你给保姆付了工资,我把钱还给你。但是,我拜托你,让你妈过去照顾你,她已经嫁过来两年了,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融入我们这个家庭,很快就要有外孙了,她还是那么拘谨和孤独,你总得让她爱爱你,真正地做一回妈吧?她嫁过来之前就说过,她最希望有个女儿。”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继母嫁给父亲,不只是为了找一个丈夫,也为找一个女儿;继母也和我一样,希望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晚上,我打了个电话给继母,我说:“妈,您煲的汤真好喝,明天再给我煲点儿送过来吧!”电话那头,是继母温暖的笑声……
(宁玛 来源:37°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