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亲历者回忆燃烧过程:
火从后往前烧,有一可疑方盒子
6月5日早上7点十几分,陈传文说他和伙伴们在9路车天回镇终点站集合。陈传文、刘田、周文科、曾詹吉从初中时代就是同学,到了高中这个团队又加入了张宏伟,几个同学因为家离得近,每天结伴上下学。出事那天早上,几个同学并不是排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张宏伟上车的时候,车上的一些座位已经有人坐了。不过与这些乘客不同,他们有固定的目标座位——最后一排的四个位置。张宏伟告诉记者,最后一排可以通风,而且没有前面那么挤。跟随着四个男孩子上车的是女生刘田,她坐在司机那一边的倒数第二排靠着过道。陈传文告诉记者,刘田坐在那里是想离他们近些,说话方便。终于开车了,男生们纷纷开始自己的消遣“耍手机”或者“看小说”。张宏伟回忆,在始发站,车上的座位就坐满了,有几个人站在过道中。
等到陶守良夫妇带着5岁的侄孙女从陆军总医院上车的时候,车上的乘客“很有点多”。陶守良把侄孙女安置在最前方三个背靠窗户的座椅旁边的空隙处,他和妻子站在不远处的栏杆边。
早上8点刚过,9路车从川陕立交桥下坡,再走几百米就到了立交桥南站,对于坐在最后面的陈传文和他的同学们来说,今天可能要迟到了。8点半就要开始上课,却还有好几站。不过,他们并没有觉得很惊慌,“迟到一次两次也没什么”。四个男孩子回忆说,按他们的座位依次是周文科、陈传文、曾詹吉和张宏伟。周文科、张宏伟两人各靠窗户,陈传文和曾詹吉则正对着过道。张宏伟正沉浸在侦探推理的时候,听见陈传文喊了一声“有液体洒了”,接着就闻到了汽油味道。隔了一两秒钟,反应最快的陈传文隔着周文科从右手边的窗户跳了下去,因为此时车还没有停下来,陈传文的胳膊受了伤。紧随着陈传文跳下去的是曾詹吉,周文科看见两个朋友都跳下去后也跟着跳了下去。而等张宏伟跳窗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他的手臂。张宏伟告诉记者,他当时什么都没想,看见同学们跳下去了,他也本能地跳了。张宏伟当时的慌乱可以从他选择的逃生路径看出来,他本来就靠着9路车右侧的窗户,可是舍近求远选择了离他3个座位距离的左窗。从闻到汽油味到跳出窗,张宏伟估计也就是五六秒的时间,先跳下来的同伴往9路车的反方向跑,他追了上去,男孩子们才发现刘田没有跟上。陈传文告诉记者,他跳窗的时候扫了一眼左前方的刘田,“刘田试着站了一下,可能因为人多,没能站起来”。
陈传文说他喊出“有液体洒了”的同时,车上也有人喊“汽油味”。站在车前部的陶守良说他听见了喊声,转头往后看的时候,就见一个火团在车厢后部开花了:“就像试验氢弹一样,上面是白色和灰色的烟,下面还有火。”陶守良告诉记者,当时,呛人的浓烟很快从车后部充满了车前部,车厢里变得黑洞洞,人与人即使面对面紧挨着都看不到对方。陶守良说他5岁的侄孙女吓哭了两声,随即就被爱人制止了,他自己则屏住气,为妻子和孙女寻找生还的希望。更多的人则是本能地涌向了前门,可是很遗憾,前门怎么砸都打不开,里面的人只能用力拍。
陶守良回忆,大约只过了几分钟,他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亮光,循着光,原来车厢左侧的窗玻璃被砸开了。他看见车窗外有人,抱起5岁的侄孙女就递了过去,接着把身后的老伴儿往窗户外面使劲儿一推:“我当时都不管她死活了,觉得推下去总比在里面烧死、呛死好。”随后,他自己也跳了出去。
采访中,坐在最左侧的张宏伟说,看见火从地板往上烧、从后往前烧,而不是扑着他们的面,烟则都从顶棚方向往前涌。而正对着车厢过道、第一个逃生的陈传文则告诉记者:“火是从刘田那一片烧起来的。”倒数第二排的刘田到目前为止不见于伤者名单,可是她的同学们都不承认刘田已经遇难:“DNA还没有验出来呢。”而车上有乘客回忆,导致火灾的易燃物最为可疑的外包装是用“一个蓝色购物袋装着的方盒子”,或者说“从外面看里面的东西是方形的”。
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