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4版: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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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让我给你过一次生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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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5 月 19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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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让我给你过一次生日吧
  倾诉人:莫如芬 女

  82岁

  执笔人:徐天石

  她是我们的二姐,然而,她一生担当的角色,却似我们的母亲。母亲去世那年,我才三四岁,弟弟更小,只有一两岁。割肉救亲,单身远赴他乡为人做保姆,省吃俭用把钱省给家里……为了这个家,她吃了太多苦头。

  为救弟弟,二姐剪下胳膊上的肉

  我的二姐莫如蕙,出生于1920年12月15日,她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则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是老五,比二姐小八岁,我的弟弟比我二姐小了十岁。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才三四岁,那时候的我体弱多病,二姐的怀抱就是我最香甜的依靠。生病的时候经常是整夜都在二姐的怀抱里面。才刚刚十一二岁的二姐哼着儿歌,伴着我慢慢入眠。

  二姐为了这个家,早早地去了上海纱厂,每年都会带着钱和礼物回来,让大家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个新年,1950年南京的弟弟生病了,二姐为了弟弟便辞职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人很瘦弱,手指也因为在纱厂出了事故少了半截。弟弟生病生了三年,二姐陪了弟弟三年。为了能够随时照顾到弟弟,她安置了一个藤椅,放在弟弟的床边,就这样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张床,一个藤椅,这样的景象持续了整整三年,无论白天,无论黑夜。

  弟弟的病一直没有好转,俗话说,病急乱投医,二姐到处打听各种治病的方子,一天二姐偶然中听别人说起了一个方子,说只要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然后放进由他特制的药水中炖好喝下,病情就会好转,于是,二姐挽起袖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攥起一块肉,让我用棉线紧紧扎住,把剪刀在火上烧烤了两下,便直接一剪刀剪下了钱币大小的一块肉,看着弟弟不知内情地喝下那碗药,我的鼻子酸酸的,心不停地抽搐着。然而,深深的姐弟亲情并没能挽留住弟弟的生命,没过多久,弟弟就带着我们无限的爱离我们而去了。

  远走他乡,她在千里之外赚钱养家

  二姐后来去兰州做了保姆,她在兰州二十几年里,每年都会给大家寄一些钱和粮票。同时,她还将自己每个月工资的相当一部分寄回自己的老家给自己的父亲和继母,几乎以一人之力给父母养老送终,尽管继母对姐妹们很不好。我想,晚年的继母对二姐应该还是会有所感激的。

  二姐在兰州的日子,她的生活状况直到她回来,我们姐妹几个才陆陆续续了解到的。她从来没有在信中提起过,大家都以为她生活得很好,只是当二姐回来时,我们看见她补丁满身,老态龙钟,而且几乎没有带回什么行李,我们这才明白过来,她给大家寄的是她对我们姐妹的深沉的爱啊!

  二姐回到南京后依旧省吃俭用,但是却早早地备好了孙辈们结婚的礼物,只是有的是她亲手送上的,有的则是我遵从她的遗愿替她送上的。当大家收到她的礼物时,都非常感慨,那一刻,相信大家的心都非常敞亮。

  回到南京后,经常有人远道而来探望她

  在兰州时,二姐在后来获得国际南丁格尔奖的黎秀芳部长和她的同学张主任家做保姆,三个女人,却演绎了一段感人的故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年代,这两位高级知识分子也未能幸免,相继入狱,二姐在她们入狱期间没有离开她们,相反她精心照料起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家,做起了不管是否属于她一个保姆应做的事情。

  在她们入狱期间,其中张主任的母亲去世了,二姐一个人在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独自去安葬了这位母亲。张主任的侄子到兰州来投靠,二姐用自己的钱给他买好吃的,细心地照顾了他几个月直到他离开。当文革结束,她们回来的时候,都惊呆了,家还是离开时记忆中的那个家,东西一样不少,摆放如初,干净整洁。而我的二姐却不是几年前记忆中的二姐,她在那几年的艰苦日子里被打磨成一个白发驼背的老人!

  1983年,二姐不小心摔倒导致腰部骨折,她不愿意拖累相处了二十年的主家,婉拒了她们的挽留,踏上了回家的路。

  漂泊了几年,自1988年起,二姐便一直和我们夫妻俩生活在一起,二姐时常会找人写信,问候兰州的老朋友,过年更会时常捎带些南京的特产给她们。在她呆在南京的日子里,荣获南丁格尔奖的黎秀芳部长每隔几年都会不远千里从兰州来探望她,张主任的侄子每年三个节日都会雷打不动地来看望二姐。朋友会以她为荣,很多人提起她的名字都会竖起大拇指,流露出尊敬的眼神。从来没有人因为她的保姆身份而流露出对她的任何不屑。

  生活简单,绵软的烫山芋是她的最爱

  烫山芋的爱好并非二姐生来的喜好,是二姐从兰州带回来的,我曾经仔细问过她,原因也很简单,一是二姐在兰州每月只有两斤米的供应,而她不愿意沾别人的光,二是二姐有点便秘,本来这个毛病可以通过吃蜂蜜来治疗,但是二姐省吃俭用的个性驱使她不断地寻找便宜的替代品,烫山芋便是她不断寻找的结果。只是有点没想到的是二姐慢慢地喜欢上了烫山芋那温温润润的黄,绵绵软软的甜,最终竟吃成了终身的爱好。

  从二姐逝世的那天起,我每次闻到烫山芋绵软的香甜,鼻子便有点酸酸的,又想起了我的二姐。

  匆匆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1995年,二姐突发脑血栓,虽然病很快治好了,却落下了病根,身体也每况愈下,渐渐地就不太能动了。

  我服侍了二姐八个年头,直到2003年的8月2日,那天天气非常热,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给她洗澡,拉她手时发现很烫,再摸额头我就慌了,连忙咨询了隔壁做护士的邻居,给二姐服了退烧药,然后就让她躺下休息,二姐身上很快出汗了,二姐告诉我她已经好多了,说我也很累了,催我赶紧回房休息,我看她精神状态的确好多了,就去房间休息了。

  半夜醒来已是凌晨一点,我去看二姐,但是发现二姐已经昏迷不醒了,连忙送到医院,医生告诉我二姐已经走了。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永远离我们而去,没有留下一句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忏悔,如果那天我早点带她去医院就好了,服侍二姐整整八年,最后却是我害了她。

  二姐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好好过一次生日,我一直很想给你过一次生日,想等你90岁的那天,好好操办一次,聚齐所有的亲戚、朋友,来一个大团圆,让你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可是你终究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我的心好痛!

  二姐如果还在,今年应该90岁,二姐啊,虽然我们阴阳相隔,我们不能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喝酒庆祝你的生日,不能点燃烟花绽放我们的快乐心情,但是我要在这里为你祝福,希望天堂里的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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