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柒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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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飙车族的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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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5 月 17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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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飙车族的急刹车
  从双桥门立交桥驶往大明路方向,下桥100多米处的右边,是一排汽车维修改装店,其中,一个很普通的店面门头上,“速度与激情”五个字最为显眼,下面,则是另外一排字:汽车时装馆。

  进入门面房,直走,在最里间,一个用汽车轮胎拼起来的桌子面前,馆主包子(外号)用手夹着一根香烟。“那算什么车手?车手,就应该在赛车场上飙车,而不是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说这句话的时候,包子有点激动,有点瘦削的脸上,显出了几道纹路。

  今年整整三十岁的包子,其实已经玩车多年了。在成为汽车时装馆馆主之前,他是个业余级的“专业”赛车手;再之前,他是一个狂热的车手,走完沪宁高速全程仅用了一个多小时,最高时速230公里;而再之前,他则是政府部门的一名职员,每天固定上下班。

  纯正的白领

  包子是地地道道的南京人,父母都是政府机关干部,而他,也按照父母的意愿进入了政府机关,成了一名准时上下班的干部。在包子的父母看来,儿子的事业已经基本稳定,接下来,应该是攒钱买房娶媳妇生儿子,然后又开始忙活子女的教育、上学以及吃喝拉撒。

  2002年,如果没有那次偶然的机会,包子可能真会这么过下去。那天,办公室里的那些大叔大婶还是像往常一样聊着青菜萝卜上学结婚等等琐碎的事情,包子对这些早已充耳不闻,他埋头看那些被他翻了几遍的报纸。一则缩在角落里的消息很快引起了包子的兴趣。

  那是一则江苏举办首届汽车比赛培训班的消息。包子的心里一震。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召唤他。

  当天上午,包子连假都没请,直接找到了那家报社,他想跟记者打听下这个培训班的消息。一连几天后,终于找到了这个记者,并在其指引下,找到了这家培训班的主办单位。

  3000多元钱的培训费用,三天的野外拉练,在中国著名车手刘斌的现场教授下,灰头土脸的包子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赛车,并由此走上了专业赛车之路。

  叛逆的心灵

  “我是个赛车手!”学习完之后,每每遇到熟人好友,包子就会向他们炫耀,之后就会如数家珍地报上一串车手的名字,“那时候感觉很炫!”

  一次,包子驾车去上海参加一次赛车比赛。衣着全套装备的他,尽管早已被捂出了满身臭汗,但他就是觉得酷,一直不舍得脱掉那套行头。而为了展示自己的“专业”,油门一踩后的他,就是希望速度越来越快,没想到,从南京到上海的300多公里的路途,仅仅用了一个半小时,最高时速达到了230公里。

  频繁参加各种赛事,越来越多地接触赛车世界,渐渐地,包子也越来越讨厌原先安稳的生活。但是,包子的想法还是遭到了行事稳重的父母的强烈反对。

  抵抗没有效果,包子开始运用策略。一方面,他不断地向父母直接或者间接地灌输有关赛车的信息、理念;另一方面,他又不断地偷偷出去参加比赛,先斩后奏。

  “妈,你快打开电视,中央五套,有现场直播唉!”一次,包子悄悄前往北京参加一场比赛,正巧中央五套现场直播,他便打电话给父母一个惊喜。尽管父母气得没办法,但从电视中看到儿子的画面,父母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

  这样的策略,让包子尝到了甜处,很快,他开始不断地“设置”这样的情节,父母那扇岿然不动的拒绝之门,也开始慢慢地松懈,慢慢地打开。

  性格的两面

  白天是白领,晚上就成了赛手,在路上狂飙。这样的生活状态,对于包子来说,刚开始时是新鲜,时间一长,他就开始无法容忍这样的状态。

  包子说,在车辆不断改装、飙车不断进行的时候,观念上的变化会潜移默化,它会逼迫你,要么走上专业化的车手路,要么放弃专业的飙车,回归正常生活,只是偶尔开快车释放压力。

  “有点类似人格分裂!”包子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在“出”和“入”的挣扎中,他选择了“入”。终于在2005年,包子彻底辞去了工作,选择了一条专业之路。

  这其实是一条不能缺钱的道路。从2003年到2005年,包子为了参加各类比赛,先后花去了近20万元,如今的他,不得不面临着自己赚钱的窘境。于是,他选择了一条汽车改装之路,运用他专业赛车手对改装车的了解,全面改装。

  但很快,他再次放弃,专做汽车外观改装。对此,包子表示是因为自己的不愿意妥协。“汽车改装是个极其专业的活,不是你看着好看,觉得炫,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的。”事实上,包子说,时下南京很多玩车的年轻人,并不懂得改车的原理,只是一味追求酷炫,要求改装店为其做很多改动,“说实话,专业改装是增加你车子的防护能力;但随意的改装,只是毁了你的车子,更毁了你的性命!”

  摒弃了速度

  “你最快的时候开到了多少?”这是很多人见到包子时常问的问题。包子说,对于一个玩车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存在误解,“时速能开200公里?更多?你们不就是开快车,不就是飙车吗?”对这些问题,包子都懒得回答,他甚至一度为此感到自卑。

  “一个真正的赛车手,他从来不关心自己的速度问题!”包子说,在专业赛车场上,从来没有坦途,“一条直路跑到底,怎么看得出车手的素质?只要车子好,猛踩油门,你肯定能胜出!”比速度的比赛,从来不是专业赛事的内容。包子说,赛道中的弯道,才是最考验人的地方,“比如,你是什么车型?当天比赛时的风速多少,风向如何?还有你驾车的状态怎么样?这些都决定了你在弯道时的速度。开快了,肯定要翻车。开慢了,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包子2003年在北京第一次参加车赛时,就是因为太兴奋,只顾着开快车,结果在弯道中撞上了水泥防护墙,左半边车子几乎全部报废,人也险些受伤。而另外一辆跟他同时参赛的车手,也因为在弯道中速度没有控制好,车子腾空翻滚了五六圈后,竟也能正身竖起,“好在那辆车子改装得极为专业,防护装置很好,翻滚竖起后,还是慢悠悠地开到了终点。”

  包子说,对车子的了解越多,其实越能发现飙车的危险性。“没有谁不想要命,但很多时候,开车人总是自以为是,总是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这正是很多人继续在飙车的原因,但这也恰恰就是致命车祸发生的原因!”

  包子说,玩车多年,他越来越摒弃单纯的追逐速度的快感,越来越想找到车和路、人和车之间的最佳结合点。

  堵疏之困局

  玩车族的出现,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谁都无法漠视。

  “国外的赛车族,最早也是飙车族,也被很多人歧视过。但现在,已经越来越被认同。”包子说,飙车的原因可能各种各样,有的是为了释放压力,有的是因为心情不好,有的是因为玩酷炫耀,也有的是为了在女朋友面前展示雄姿,当然也不排除有人设下赌局为了赢得赌资,但所有的这些原因,归结到最根本的源头上,就是因为缺少专门的飙车场地,或者叫做赛车场。

  包子说,他最反感那些在市区飙车的年轻人,“市区道路是市民出行的道路,沿线有居民居住。你想飙车,到赛场上去比个高低!” 但是,整个江苏,却没有一块专门的赛车场地。每次为了过把瘾,包子只能跑到上海,上海有两处专业赛场,每25分钟收费200元的价格,包子认为对于大多数玩车人来说都能接受。

  包子说,这样的收费价格并不高,但江苏作为经济发达的强省,却没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这也就使得部分玩车人,不得不选择在深夜一些路段上飙车了。

  堵还是疏?在包子看来,这根本就不用争论,“跟养犬一样,你能禁得了吗?

  南京有多少辆改装车?

  二三百辆!

    南京到底有多少家改装店?又有多少辆改装车?确切的数据,没有人知道。因为很多店面在工商部门登记的并不是改装店,而至于改装车,更没有一个部门可以统计。所以,我们只能大概推算。

  “改装车辆的动力系统、制动系统等是个技术活,不仅需要专业的设备,还得需要专业的技术人员。”南京宁南大道著名的汽车改装店“鬼速OPTION CLUB”负责人王韬介绍,专业的改装在国外很多国家都很正规,受法律保护,且改装车辆须通过有关组织的鉴定,符合条件才可以上路。但在国内,至今没有一个部门来正视这个问题,更谈不上法律规定。

  “很多飙车党不守规矩,把改装车的形象搞坏了!”王韬说,在飙车党坏形象的影响下,很多人都认为改装车安全性能很差,其实不然,在正规店里改装的车子,应该是越改越安全,因此,作为专业的改装店,特别迫切地希望政府部门给予足够重视,给予立法指导和规范。

  据王韬介绍,目前在南京从事专业内部改装的汽车店,数量有限,信誉度好技术水平又较高的,也就两三家。按照每家一两名专业技术人员的比例,改装车辆有限,“南京全城,最多也就在两三百辆!”至于外观改装,因为随意性较大,很多改装店都可以完成,所以数量会大很多。

  据业内人士介绍,目前南京的改装店很多,分散在大明路、宁南大道、红山路、玄武大道、幕府路、仙林汽配城等众多地方,这些店大都分工明确。改装摩托车的,改装助力车的,改装汽车的,都有严格的区分。对于汽车,改装外观和改装内部系统的,大都分为两家,互相不干涉。南京的汽车内部改装行业,直到2004年后才陆续出现,至今仍然参差不齐,跟上海、北京等城市根本无法相比。

  交管部门

  静态执法

  难以遏制飙车族

  改装汽车看上去很“酷”,但藏着很大的隐患。交管部门表示,汽车是对技术要求很高的产品,一款汽车从设计到生产,都要经过上千次乃至数万次的试验。对汽车造型、发动机动力,以及轮胎摩擦系数,甚至小到每一个部件的摆放,都有一整套的科学设计,这样才能保证每辆汽车的安全性能。但交管部门调查却发现,南京大明路、宁南大道、仙林汽配城、红山路等处分布着众多汽车改装店,改装水平却大多不高,很多改装店都是按照车主的要求零散进行改装,“这样的车子高速运行时,一旦出现意外,极易引发安全隐患!”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交管部门在对飙车族进行查处时,基本上都是采用静态执法方式,也就是说,一般都是在他们没有发动车子之前行动。一旦车子已经启动,查处行动便自动放弃,“毕竟飙车族所使用的车子大都经过了改装,安全系数很差,万一在追击中出现紧急情况,后果会难以预料。”

  而为了震慑飙车人员,交管部门在查处飙车族时,也时常会将他们最顶级的警摩开到现场,宝马850警摩和本田700警摩,都是纯进口大功率摩托车,从速度上来说,无论怎么改装,飙车族的摩托车都跑不过这两种顶级警摩。震慑作用很明显。

  但交管部门坦承,对于飙车族的查处难度一直很大。有一次,在宁南大道,民警在街面巡逻时,恰巧就发现了七八辆各式高档轿车,外观都做过改造,各种拉花很显眼,这些包括奔驰、宝马、三菱等在内的高档跑车一溜烟就从交警面前消失了,“更关键的是,他们选择的那些路段,都属于新建道路,监控、测速等装备都没有,想要锁定证据很难。”

  除此之外,对于飙车者,究竟按照什么法规对其处罚,同样是个难题。如果按照一般的超速行为对其查处,似乎远远无法遏制他们的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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