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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5 月 16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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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焦菊隐
  大导演的“坏脾气”

  我没调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之前,就知道焦菊隐是有名的大导演,而且听说他脾气坏。1954年进了北京人艺,焦先生的秘书罗世刚也告诉我,焦先生爱发脾气。所以,和他接触之前,我很有戒心。不料,1955年5月,曹禺院长在全院大会上宣布实行总导演制,总导演由焦菊隐副院长兼任,让我担任总导演办公室的秘书。

  我很快发现,焦先生脾气确实大。他骂人有时骂得很刻薄。我刚去不久,剧院开始排曹禺的《明朗的天》。焦先生是导演,梅阡是副导演。有一天,在排演场,一位演医生的演员拿着一顶礼帽刚要上台,焦先生突然说:“你拿个帽子怎么像端个尿盆似的!”一句话,把这位演员弄得下不来台。焦先生发完脾气,有时很后悔。他说:“发脾气是没有教养的表现。”但是到了时候,他又忍不住。我想,这也是由于他在艺术上特别严谨认真,眼里容不得沙子吧。

  焦先生的秘书罗世刚是个大大咧咧、风趣幽默的人。他做文字工作有点粗枝大叶;偏偏焦先生却缜密细致,字斟句酌。焦先生夫妻吵架的家事,罗世刚也忍不住嘻嘻哈哈跟别人说,弄得剧院里人人皆知。他俩的关系因此有点紧张。我来之后不久,罗世刚就调去做别的工作了。焦先生对罗世刚的评价很有意思,说他:“既不能秘也不能书!”我听了忍不住笑了。这句话深刻形象,入木三分。世刚是个好人,但性格、年龄使然,当时不太适合做秘书工作吧。

  《龙须沟》得到苏联专家肯定

  焦菊隐的艺术风格在1950年排《龙须沟》时就充分表现出来了,可惜那时我还没有来剧院。没想到,后来又有机会看到焦先生给人艺重排的《龙须沟》。

  我进人艺不久,苏联专家库里涅夫来排高尔基的戏《布雷乔夫》。剧本是焦先生翻译的。有人说,焦先生骄傲,我倒认为他相当谦虚。苏联专家来人艺讲课,焦先生每次必到。焦先生让我把专家讲的话整个记下来,整理后交给他。在《布雷乔夫》的排演场,他也特别认真,通过翻译跟专家交谈。看得出来,他们彼此都是很欣赏的。

  苏联专家批评我们的一些话剧只有台词,没有动作。1956年,全国话剧汇演,人艺参演的剧目是曹禺写的《明朗的天》。苏联专家批评说,有公式化概念化倾向。有人就建议,人艺再演一遍《龙须沟》,给参加全国汇演的人看。但是,人艺说,不可能再演整个的戏,焦先生就重排了第一幕,还把原来演程疯子妻子程娘子的演员又借回来。

  这《龙须沟》的第一幕,震撼了所有的人,专家库里涅夫和列斯里都给予很高评价。于是之、叶子、郑榕演得特别好。更令人感动的是,龙须沟附近的居民说,演丁四嫂的叶子演得太好了太真了,简直是从沟里走出来的。

  《茶馆》:一串闪亮的珍珠

  1956年,老舍为了宣传新中国第一部宪法和普选,写了一出话剧《秦氏三兄弟》。这就是《茶馆》的前身。后来,在《茶馆》中扮演秦二爷的蓝天野回忆说:“我第一次听到有关《茶馆》的创意是1956年的一天……老舍先生说起正在给我们写一个剧本,大家当时很有兴致。这个剧本出来后,剧院领导来到老舍家谈剧本的修改,意见谈完后,焦菊隐先生说:‘老舍先生,有一个意见供你参考,戏中第一幕第二场特别精彩,写的是茶馆,你能不能考虑你的戏就是发生在大茶馆,整个戏就写这个茶馆的几代变迁?’”

  北京人艺建院50周年大事记说,这是1956年10月8日,又说:“老舍先生采纳了这个意见,并说:‘仨月后,我交剧本。’”1957年12月2日,老舍先生到首都剧场向全体演员朗读了他的新作《茶馆》的第一幕。焦先生从烘托第一幕大茶馆的生活气氛入手,再一个个地雕刻人物。焦先生给演员们分析了剧本,讲解了时代背景,就让另一位导演夏淳带领大家去前门外的茶馆体验生活。除了剧中的角色,焦先生又补充了二十多个茶客角色。

  体验生活回来,焦先生让演员们做小品。但因为人物多,小品内容不免有重复,演员们很担心。焦先生说:“如何将小品练习的内容组织到戏剧结构中,这是导演的工作。演员不必顾虑这些……要生活在人物当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晕’进去。”

  当茶客都“晕”进去之后,焦先生对每张茶桌的小品进行细致排练。他又选择小品中有特征的部分,组织到整幕戏中。他说:“要达到吸引观众的目的,一开幕首先就要让观众掉进大茶馆的生活气氛中,对台上的情景发生兴趣,不知不觉地被台上生动的生活吸引,然后,再使观众注意到每段戏和形形色色的人物。”

  1958年,《茶馆》在首都剧场首演时,身为人艺院长的曹禺极其兴奋地对老舍说:“《茶馆》的第一幕是古今中外剧作中罕见的第一幕。”

  用鼻子鉴定衣服洗干净否

  与焦先生住在一个小院,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是一个非常尽责的父亲。两个小女儿宏宏和安安跟妈妈过,他不放心,要自己照顾,就请了保姆,把女儿们带在身边。他那么忙,每晚学习读书至深夜,但有些事他亲自做。女儿们的袜子他给补,他不用布,怕硌脚,用线像织毯子一样横竖来回织。

  焦先生特别爱干净。他的屋子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自己也总是穿得整整齐齐。他对女儿们的清洁卫生就更认真了。女儿身上一人挂三块手绢。一块擦眼睛,一块擦嘴擦手,一块小便后擦屁股。两个人一天六块手绢,他亲自给洗,从来不让保姆洗。

  有一天,我家阿姨洗了好多床单被里,晾在绳子上,就出去了。焦先生从北屋出来,走到绳子边,伸头去闻了闻晾在绳子上的被单,然后走到南屋门口对我母亲说:“你们家阿姨洗衣服真干净,没有肥皂味。”

  这件事,孩子们记得特别清楚。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用闻来鉴定衣服是否洗干净了。他曾说,穷苦人喝粥,碗挺大,转着圈喝,喝得干净。焦先生热爱生活,观察生活特别细致,而且往往有独到之处。

  张定华 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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