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统起家之地“正元实业社”，这里就是中山东路中央饭店东楼，现已被拆。
★南京有当年余则成原型吗？他们究竟是谁，又有哪些惊心动魄的故事？
★作为“特工之都”，民国时期的南京还有其他哪些潜伏者？
★当年的中统、军统在南京留下了哪些痕迹？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南京，暗潮涌动。
国民党的两大特务机构，“中统”坐镇瞻园，“军统”坐镇鸡鹅巷，监视着南京城内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除了国民党的两大特务机构，还有共产党安插在国民党方面的情报人员，以及各国派出的高尖端特务……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秘密战线上的工作者们使出浑身解数各自“潜伏”，私底下进行着“暗战”。
多年后的今天，谍战剧《潜伏》让大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年代。那么，南京现实版的“潜伏”是什么样的情形？在特务如影随形的年代，余则成的原型们又是如何工作呢？特工与特工之间上演了什么样的“无间道”？
南京余则成的原型其实就是“龙潭三杰”
《潜伏》中，余则成和“龙潭三杰”见过面。现实中的“龙潭三杰”是什么样子的？南京的“余则成”会是谁？
“余则成并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熊向晖、申健、陈忠经、周镐等共产党谍报人员的‘集合体’。众多原型中，李克农、钱壮飞、胡底被称为前龙潭三杰，而熊、申、陈三人被称为后龙潭三杰。在中国共产党的情报与政治保卫史上，他们是充满传奇色彩而又功莫大焉的杰出人物。他们都是周恩来派遣出去，直接监视国民党高层的顶级谍报人员。”早在1988年，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经盛鸿就着手研究“潜伏”在南京的形形色色的谍报人员。
“前龙潭三杰在南京，后龙潭三杰主要是在西安干谍报工作。”经盛鸿说。1929年冬，全国革命形势迅猛高涨，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正式成立，徐恩曾当上了调查课长。徐恩曾何许人？他早年毕业于上海南洋大学，后留学美国。回国后投奔与他有表亲关系的陈立夫、陈果夫兄弟麾下，开始了特务工作生涯。他是从中组部党务调查科科长做起的老牌国民党特工负责人，直到1938年特工总部改为中统局乃至以后，一直是国民党中统特务组织的实际领导者。
共产党情报员是如何进入国民党特务组织的呢？
钱壮飞的潜伏地点是当年中山东路5号
前龙潭三杰中，钱壮飞一派清秀俊逸的样子，加上他不爱嬉笑多嘴，办事稳重干练，又颇能“体察”上司好恶，在上海国际无线电管理局工作时，就深得国际无线电管理局局长徐恩曾的赏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成立后，身为调查科长的徐恩曾虽然担此重任，但他是个纨绔子弟，精力主要放在吃喝玩乐上，就请钱壮飞代为物色特务人选。凭借这个大好机会，周恩来批准钱壮飞的建议，派李克农、钱壮飞、胡底三人打入国民党最高特务机关，进行特殊战斗。
一场“无间道”就此上演！1930年春，徐恩曾经请示陈立夫同意，在中山东路5号，另找了一栋两层的西式小楼，作为党务调查科的秘密办公地点。为掩人耳目，徐恩曾命手下在门口挂上一块“正元实业社”的招牌。开张伊始，钱壮飞向徐恩曾建议，“正元实业社”应以制造无线电小型发报机为主，掩人耳目。如何收集情报呢？用新闻记者比较合适。徐恩曾接受了钱壮飞的点子，在南京建立了长江通讯社，让钱壮飞任社长，统管各地通讯社发来的情报。稍后，钱壮飞请准在南京丹凤街成立了民智通讯社，作为长江社的分支机构，由钱兼任社长……这样，全国各地各党各派的情报，通过李克农、钱壮飞、胡底之手，全部为我党所掌握。以至于蒋介石发动对中央苏区军事“围剿”的计划刚刚出炉，就辗转到了远在赣南的中央红军指挥部案头。
那么之后，作为“正元实业社”的坐镇人，钱壮飞上演了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他能窃取到什么绝密情报吗？
“正元实业社”破译秘电改写历史
1931年4月2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曾任中央特别任务委员会成员和中央特科行动科科长的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后叛变。
第二天正好星期六。“正元实业社”里照例由钱壮飞代徐恩曾坐镇中枢。眼看一日无事，不料晚上９点多钟，电台接连收到从武汉发来的几封加急密电，其中两封还写着必须由徐恩曾亲译，这引起了钱壮飞的警觉。他想，武汉方面究竟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他立即关上房门，翻译电文。当译出顾顺章在汉口被捕并已叛变一节时，钱壮飞大吃一惊。再译到“如能迅速将顾解至南京，三日之内，可将上海共党机关悉数肃清”时，钱壮飞顿觉事态严重。他紧接着翻译第二、第三封密电。只见由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署名的电文写着：“速派军舰将顾顺章解送南京。”“军舰由九江启航来汉，两日内可将顾顺章押解南京。”
如不及时采取措施，三日之内，国民党当局就要在上海抓捕我党中央领导人，破坏我党中央机关，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把这些重要情报送达党中央，让中央机关和党的领导人迅速转移到安全地带。怎么办？钱壮飞临危不乱，他知道当晚11点钟还有一趟特快列车，思前想后，钱壮飞想到了女儿女婿，决定让女婿去上海报信。催促女儿女婿起来后，钱壮飞向他们简要地介绍了情况，郑重地交待了任务后，就驾车送女婿刘杞夫去南京火车站。
由于绝密情报及时送到，共产党的地下交通全部转移，并且把顾顺章知道的所有关系和线索统统掐断，联络暗号和接头方法也全部作废。这让国民党特务扑了个空，而钱壮飞本人也机智地乘坐火车逃离南京。
除了共产党潜伏在国民党内部，当时到处暗潮涌动的南京，还有日本特务也潜伏在国民党政府内。这个潜伏在国民政府行政院大楼内的特务，又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何成为日本间谍？
蒋介石险些送命暴露内鬼
1937年8月26日，淞沪会战正打得激烈胶着的时候。由南京通往上海的公路上，一辆插有英国国旗的汽车正在向上海方向疾驶，车内乘客是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他是去上海接见英侨领袖并将去会见日本驻华大使川樾茂。突然，天空出现了两架日军战斗机，直扑汽车而来，一声俯冲的怪啸后，炸弹在汽车附近炸开，汽车被爆炸的气浪推得滑到公路边。许阁森意识到日机是专门冲自己来的，急叫司机赶快加速逃跑，最终，他的汽车还是被击中，他脊椎骨受伤，肝部被击穿。
日本战斗机为何追逐袭击许阁森的汽车呢？其实，日本人要袭击的不是许阁森而是蒋介石。因为日本人得到情报，蒋介石准备搭乘许阁森大使的汽车，从南京前往上海前线视察，以鼓舞士兵抗日的士气。日本人怎么知道这么重大的机密？因为，他们在蒋介石身边安插了一个相当有身份的耳目。只是，日本人再聪明也没料到，蒋介石因急事缠身，临时中止乘许阁森的车去上海的计划，才死里逃生。
是谁泄露了国民党的机要文件？蒋介石招来各军警宪特机关的负责人--军统的戴笠、中统的徐恩曾、宪兵司令兼南京警备司令谷正伦等，严责一顿以后，下达一道十万火急的命令，严令他们在限期内把出卖军政重大机密的汉奸间谍统统侦查出来。
玄武湖边的一张糖纸暗藏杀机
通过一系列的跟踪追查，这个潜伏在蒋介石身边的日本特务终于被揪出来了，他就是国民政府行政院机要秘书黄浚。他这个职务至关重要，国民政府的许多机密档案、会议内容，他都能接触到。
黄浚是中国人，怎么会做起日本特务？他曾在日本留学，在早稻田大学就读，后来得到蒋介石等人的赏识，能经常参加国民政府最高级的军政会议，经常掌握国家的各种最核心机密。但黄浚生活极端奢靡，每月仅日常开支就达千元，工薪收入根本不敷所用。黄浚很快引起了日本在华特务机关的重视。“当时，在南京日本总领事馆担任总领事的就是黄浚的日本同学须磨弥吉郎，须磨弥吉郎对黄浚的一切情况了如指掌。他利用黄浚的性格特点，有目的地引诱，花巨额经费终将其收买。”
黄浚成为须磨弥吉郎直接豢养与指挥的日本间谍以后，还将自己的儿子黄晟拉下水，又先后收买了国民政府中一些失意的亲日派军政人员。
这个日本特务又是如何传递消息呢？黄浚常以休息为名，独自来到风景秀丽的玄武湖公园散步。他是以爱吃巧克力糖出名的。因此他每次到玄武湖公园时，总是带着一包巧克力糖，边散步边吃糖。吃完糖他不将包糖的纸随便乱扔，而是将包糖纸夹着一张预先写好的情报，放到公园偏僻处的一个大树洞里，然后走开。时隔不久，就有一个日本人按照约定，到此树洞中将情报取走……
“1937年8月28日，黄浚父子与其他被抓获的汉奸间谍共18人，被押赴雨花台刑场枪决。”
南京沦陷后潜伏的军统与汪伪展开特务战
《潜伏》中有句话，说某某是鸡鹅巷时期的老军统，鸡鹅巷指的就是南京鸡鹅巷，军统前身复兴社总部所在地，在鸡鹅巷待过的特工，基本是军统的老资格。
“军统局是国民党最重要的特务机构之一，其前身是成立于南京的复兴社特务处。1938年4月，蒋介石将此处扩编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局。原复兴社特务处处长戴笠以副局长代行局长职务。可惜，军统的办公楼已经全拆没了。当年的鸡鹅巷早就面貌全非了。”经盛鸿说，抗战爆发后，国民党特务组织曾部署过暗杀日军头目的事件，那就是发生在日本驻南京领事馆里的投毒案，执行任务的詹氏兄弟正是重庆国民政府军统组织的成员，潜伏在日本总领事馆多年。
除此之外，军统在南京也筹划过多起破坏行动，以震慑汪伪政府。
在南京沦陷前夕，军统为掌握敌伪情况，经周末策划，决定潜伏一支人马，留在南京地区从事地下活动，组成了军统局南京特区。该区组织庞大，人员众多，情况复杂，为保密工作期间，决定采用单线联系方法，平时成员们各找关系，伪装身份，混迹于普通市民中间。
他们先后在南京大戏院刺杀伪宣传部长林柏生，在明星大戏院刺杀伪外交部长褚民谊，在夫子庙贡院街狙击伪南京市长高冠吾，以及爆炸日军俱乐部东和剧场等。但这些行动都没成功，只炸伤了一名日军少尉。
1938年7月25日，戴笠特务处派出八个行动小组，同时袭击“维新政府”机关，向伪“立法院”“教育部”“内政部”等处投掷手榴弹，并与敌伪警展开巷战，一度冲进伪市政督办公署，击毙伪职员七人，伪绥靖部长任援道负伤逃走。
1939年8月，军统南京区城内组织遭到汪伪特工破坏，两部电台和工作人员均被汪伪特工所获，其中主要人员秘书谭某和译电员杨国栋叛变。得知消息后，重庆军统局下令进行暗杀。军统南京区派出一名女特务，化装成女学生，和译电员杨国栋谈起了恋爱，以便待机行事。最终，在“新婚之夜”，该女将杨国栋和谭某暗杀，然后顺利返回。
瞻园中统特务小楼今日安在？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在徐恩曾的主持下，国民党于南京道署街徐王府“瞻园”内成立了“特务工作总部”，如今的瞻园，已经变成了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当年，中统有没有遗留下什么？
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专家张铁宝笑笑，“我们当年搬进瞻园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国民党特务遗留下的东西，没有任何情报，没有任何只字片文，甚至没有遗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可能那些特务机要文件，都被带走了。要是有资料遗留，我们都专门开设研究课题了，可惜没有。”不过，张铁宝告诉记者，前两年，位于教敷巷的秦淮分局内还有一栋三层楼的小西洋建筑，那栋建筑就是当年徐恩曾等人为从事特务活动而建造的。
“前两年，我们瞻园扩建还特意讨论了那个西洋三层楼要不要留？最后，还是决定拆掉了。因为，瞻园扩建的是明清风格的，那个小楼和博物馆内其他建筑风格不相符。”
本版主笔 快报记者 胡玉梅
钱壮飞正是余则成的原型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