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世界都在为禽流感担心的时候，甲型H1N1流感却戴着“猪流感”的帽子，半路杀了出来。

　　甲型H1N1流感，让猪一度成为最大的嫌疑犯和始作俑者。当然，已经有科学家为猪“平反”了，认为猪是被冤枉的。但是接下来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无法回避：甲型H1N1流感的病毒究竟从哪来？为什么猪成了“嫌疑犯”？为什么有人说这是1918年西班牙流感大暴发时期遗留下的病毒？

　　在甲型H1N1流感在全球蔓延的同时，一连串的问号在我们脑海里形成了。

　　给猪“平反”的理由

　　从目前的报道来看，还没有证据表明这次流感首先在猪身上发病，也没有证据表明人是从猪身上感染了这一流感病毒。专家已经为猪进行了“平反”，世界卫生组织于4月30日宣布不再使用“猪流感”一词指代当前疫情，而开始使用“A型流感”一词，中国媒体则采用“甲型H1N1流感”。世界卫生组织认为“猪流感”一词不准确，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给养殖业造成沉重的打击。

　　“世界卫生组织之前防控的重点是禽流感，对横空出世的甲型H1N1流感也措手不及。”南京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喻荣彬副教授告诉记者：但是在传染学专家眼里，猪一直是他们担心的一个重要因素。江苏省疾控中心博士祁贤告诉记者，流感病毒在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里循环的，猪被认为是禽、人流感病毒的“中介商”和基因“混合器”，而猪的呼吸道里恰好存在着可与禽流感、人流感这两种病毒连接的受体，这种受体的存在像混合容器一样成为病毒基因重配的“温床”。

　　西班牙流感那场灾难的真正原因

　　暂时排除了猪是始作俑者的嫌疑后，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重新让人们怀疑起来，此次病毒会是91年前“残留”至今的吗？

　　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被很多人一直误以为是从西班牙起源的。但祁贤告诉记者，其实“西班牙流感”最早出现在美国堪萨斯州的芬斯顿军营。1918年3月的一天，军营的一位士兵感到发烧、嗓子疼和头疼，军医认为他患了普通的感冒。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出人意料：到了中午，100多名士兵都出现了相似的症状。几天之后，这个军营里已经有了500名以上的“感冒”病人。

　　之后的几个月里，美国全国各地都出现了这种“感冒”的踪影。这一阶段美国的流感疫情似乎不那么严重，与往年相比，这次流感造成的死亡率高不了多少。随后，流感传到了西班牙，却造成800万西班牙人死亡，这次流感也就得名“西班牙流感”。9月，流感出现在美国波士顿，西班牙流感最严重的一个阶段开始了。10月，美国流感的死亡率达到了创纪录的5％，战争中军队大规模的调动为流感的传播火上浇油。

　　之后，科学家们一直在寻找91年前那场灾难的真正原因。他们有什么发现吗？

　　人类第一株流感病毒正是在猪身上找到的

　　祁贤告诉记者，就在1918年，美国、匈牙利和中国就有关于猪流感的报道，这与西班牙流感时间一致，科学家们也一直怀疑西班牙流感和猪流感有着密切的关系。

　　但要寻找将近一个世纪前的疾病的病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祁贤告诉记者，直到上世纪30年代初，人类才分离出世界上第一株流感病毒。有趣的是，这株流感病毒正是在猪身上找到的。直到1933年，美国的科学家才分离出相应的人流感病毒。

　　直到1997年，美国科学家第一次找到造成西班牙流感的感冒病毒RNA片断。通过比较，美国科学家陶本伯杰发现造成西班牙流感大流行的病毒与猪流感有相似之处，如果把它归类，那么它应该是H1N1型的，而此前的理论认为，造成1918年流感大流行的病原体，可能是一种禽流感。

　　2001年，澳大利亚的科学家吉布斯在陶本伯杰的基础上有了进一步的发现。吉布斯把1918年流感病毒中负责制造HA的基因与30种类似的猪流感、禽流感、人流感病毒中的相同基因进行对比，结果发现了一个现象：在这个基因的前部和后部是人类流感病毒的编码，而在基因的中段则是猪流感病毒的编码。吉布斯认为，造成1918年全球流感大流行的原因，就是猪流感病毒的一段编码“跳”到了人类流感病毒的RNA中。

　　那么，此次暴发的甲型H1N1流感，到底和1918年的流感有没有关系？

　　H1N1病毒究竟是谁的“升级换代”品？

　　“与1918年流感病毒相比，今天流行的H1N1型病毒早已升级换代了。”专家表示，虽然都叫H1N1，但这是受到流感命名的限制，两种病毒的内部结构并不是简单的一样。从基因序列上来看，更是不一样，只是其中有一段相似。换句话说，今天流行的应该是升级换代的H1N1。究竟在何时何地以及何种生物上发生了变异，则还没有任何确切研究结果。所以将罪名推到猪身上，理由是不充分的。南京军区南京总医院呼吸科主任施易告诉告诉记者，流感病毒的变异十分复杂，打个通俗的比方，比制造航天飞机还要复杂许多倍，因此要想参透其中的奥秘，人类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与此次暴发的甲型H1N1流感高度相似的是，1918年的流感也呈现一个相当奇怪的特征。以往的流感总是容易杀死年老体衰的人和儿童，而1918年流感死亡曲线却呈现出一种“W”型——20岁到40岁的青壮年人也成为了死神追逐的对象。数月后，西班牙流感在地球上销声匿迹了，不过它给人类带来的损失却是难以估量的。科学家估计，大约有2000万到4000万人在流感灾难中丧生。相比之下，第一次世界大战造成的1000万人死亡只有它的1／2到1／4。据估计，在这场流感之后，美国人的平均寿命下降了10岁。

　　其实流感病毒的祖先是野生水禽

　　虽然科学家们弄清楚了“西班牙流感”和“H1N1”之间的关系，但是也清楚，猪是流感病毒的基因混合器，也就是一个客栈，真正的流感病毒祖先并不是猪。那么谁是流感病毒的始作俑者？祁贤告诉记者，相比之下，大自然才是终极的“生物恐怖分子”。

　　专家告诉记者，流感病毒的遗传物质是单链的核糖核酸(RNA)，有两种蛋白质像大头针一样“扎”在流感病毒的蛋白质外壳上，一种叫做血凝素(HA)，另一种叫做神经氨酸酶(NA)。迄今为止，科学家已经发现了15种HA和9种NA。科学家使用HA和NA区别各种流感病毒的身份，例如1968年的“香港型”流感被称作H3N2。科学研究表明，野生的水禽是流感病毒的“基因库”——它们拥有全部15种HA基因和9种NA基因。它们不知何时感染了人和猪。也就说，野生水禽是流感的始作俑者，是最初的感染源。

　　而猪由于既能感染水禽身上的流感病毒，又能感染人类流感病毒，它很可能会成为一种病毒的“混合器”，即产生拥有新的HA和NA的流感病毒。这样一来，人类的免疫系统就可能面临一场像1918年那样的严峻考验。

　　快报记者 安莹 刘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