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特别报道
3上一版  下一版4  
PDF 版
· 出兵西梁山“我的团长我的团”吹响渡江 战役集结号
收藏 打印 推荐  更多功能  
     
     
     
     
  2009 年 3 月 29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上一期  下一期  
 
下一篇4  
    论坛 博客 推荐  
出兵西梁山“我的团长我的团”吹响渡江 战役集结号
  60年前徐士善是第三野战军第九兵团30军90师270团二营营长,他跟着他的团长朱慕萍出兵西梁山。西梁山战役打响了“渡江战役第一枪”,战斗中,1500多战士战死沙场,包括37岁的团长朱慕萍……

  “快躲!”“嘭!”“团长!团长!你快醒醒……”

  “冲啊——,冲啊——”3月13日上午,在87岁的老将军徐士善家中,时空仿佛倒流到60年前的和县西梁山战役。老将军说着说着,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呈端枪状,呐喊着向前跑了起来……

  从游击队到野战军

  渡江战役打响前的5个月里,我的身份一连发生了4次变化,这在以前从没有过;但就在这快速的转变过程中,我们实现了从游击队到地方武装直至成为30军90师270团正规军,同时也成就了我的团悲壮而辉煌的渡江履历。

  

  1948年11月,我从钱集区委书记调任沭阳县独立团参谋长刚两个月,突然接到上级命令,我的独立团与灌云县独立团改编,组建苏北军区第6军分区第4团。改编后,原先的沭阳独立团成为4团二营,我随之成了二营营长。

  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我的团长朱慕萍,一个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的英俊汉子。从沭阳到灌云前,我就听过很多有关他的神奇故事,有的说他是个知识分子,有的说他是个孤胆英雄,有的说他文武双全。

  朱慕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人?

  没等我慢慢感知和了解,连云港云台山大战便打响,4团从灌云被抽调过去,这是4团组建后的第一场战斗。根据军分区的部署,4团二营负责云台山大战的主攻。可能考虑到我以前没有带兵打过大仗,朱慕萍主动请缨,亲自带二营出战,而让我留在团部。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临开战时,二营一些士兵突然闹起了情绪。我火速赶到前线,一问才知道这些沭阳子弟更希望是我带队进攻。他们从游击队时期就跟着我了。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朱慕萍有些尴尬,经过紧急磋商,最后让我和朱慕萍共同指挥,战士们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进攻从南城开始,二营这些游击队出身的农民子弟端着土铳、炸筒子,哇哇叫着就往前冲去。攻击不久就冲到云台山前的一片开阔地,这里没有可供掩护的屏障。敌军守在云台山上的工事里,居高临下射击。呼呼的子弹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炮弹不断在密集的攻击队形中爆炸,一发炮弹就掀翻几个人。

  “这样不行!”我急了,召集连长、排长重新作了部署。

  调整后的队形不再像起初那样密集,而是改成了三三制队形,战士们分成三人一小组,各小组之间拉开距离,躲避着不断从空中落下的炮弹,向山下快速迂回。部队终于冲到山脚下,这里是敌军炮火的死角。按照原计划,战士们将在这里稍作休息,聚拢队伍,再进行下一波攻击。

  但此时,“咚,咚”的爆炸声忽然从头顶传来,炸飞的碎石、土屑夹杂着杂草,从山上滑下,砸得战士们一头一脸。这是军分区的山炮对山上的敌人开炮了。战士们的劲头一下冲上来,“冲啊——”不知道是哪个战士不待下令,带头端着枪就往山上冲。“嘀嘀哒、嘀嘀哒——”军号也吹响了。“杀——”二营全营喊着冲上山去。几百号嗷嗷叫的战士压到山腰上,敌人扛不住了,开始转身逃跑。二营一口气冲到山顶,又乘胜追击,将溃敌压到一个山沟里。十几分钟后,一名敌军打起了白旗,他们终于投降了。

  二营官兵一直打到连云港海边。这些沭阳的战士哪见过海啊!他们在海滩上跳啊叫啊,捡起石头往海里砸。连云港的老百姓给部队送来犒劳品,战士们平生第一次见到像小木船那样大的鱼。这条鱼一个连队一顿都没能吃完。

  此战,第六军分区共歼敌3000多人,成队的俘虏被押往徐州。二营官兵看到缴获的堆得小山一样的三八式步枪,都扔了自己手里的破土枪,上去抢好枪。那些俘虏还不服气,看我们抢枪的样子,很看不起,说怎么就输给这帮乡巴佬了。

  云台山大捷后,二营回到灌云4团驻地。一个月后,4团改称特务团。1949年2月3日宿迁县独立团上升一个营补充特务团,使其建制完整。1949年春节后,特务团改编,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野战军第30军最后一个建制团,即第90师270团,下辖3个营,原先的灌云县独立团、沭阳独立团、宿迁独立团分别成为一、二、三营。朱慕萍继续担任团长,而我身份再次变化,由二营营长改任二营教导员。

  移师沭阳柴米河休整

  改编为野战军后,我的270团离开灌云,移驻沭阳柴米河岸平墩进行休整。这难得的一次短暂休整,让我对我的团长朱慕萍有了进一步了解。

  

  改编为270团的第二天,部队就离开灌云县,移驻沭阳柴米河岸平墩进行休整,并正式编为30军主力团。由于270团兵力不足,上级又从东海、新沂等地方武装中,抽调了一些人员过来补充。同时,正式确定渡江南下解放全中国的任务。“打过长江去,活捉蒋介石”的口号声经常响彻部队,随风飘向四野。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5个月变动4次的背后意义,原来上级领导早有筹划,为防止我们游击队一步变成野战军不适应,从而分成多步走。

  变为野战军后,团长朱慕萍越加忙碌,常常外出开会和组织士兵训练。虽然同在一个团,我与朱慕萍见面并不多,相互了解也少。云台山大战中,他留我的印象是胆子大,勇猛无比,不怕牺牲。当时,一些战士偷偷在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二愣子”。部队休整期间,随着彼此接触机会增多,我知道了我的团长很多经历,也使我对他充满了崇高敬意。

  朱慕萍早在1932年就参加了革命,当时才20岁,还是响水口中学的一名青年学生。因为一名地下党员被捕后供出了名单,朱慕萍不得不远避上海。在上海,他担任街道团支部书记,以做小买卖为名,在失业工人中宣传革命。1934年元月中旬,朱慕萍被捕。但敌人并不知道其真实身份,几番拷打后一无所获,只好按嫌疑犯判刑一年零三个月。出狱后,朱慕萍的姐夫将他带回了涟水老家。

  朱慕萍的军事斗争生涯就是在涟水开始的。“我们没有地主封建势力大,他们有枪,我们没有枪不行,有坏人就要用枪打。”朱慕萍开始团结本村青年,把全村防匪的土钢枪集中起来,组成了第一支地方武装。1936年,他还借国民党招收教官训练壮丁的机会,到百禄沟当了几个月的教官,学习军事。1939年,涟水被日军占领,朱慕萍正式拉起队伍,成立了游击队,这支游击队后来成为270团的三个老底子之一。

  抗日战争时,他担任涟水麻垛区区长兼大队长,负责军事。朱慕萍常在夜间活动,夜里来夜里去,只带一两个警卫员。他常常习惯于穿深灰色长袍,用腰带将腰勒起来,枪向衣里一插就走了。遇到敌人、奸细、特务,朱慕萍毫不手软,就地枪毙。

  当时,最令涟水百姓痛恨的,是伪自卫队长邵小喜。朱慕萍等人决定拿这个汉奸开刀,杀一儆百。1939年春末,邵小喜出现在涟水街头,边走边看,还随手去抓街边摊上的东西。当他离开城门口的哨兵70多米时,朱慕萍悄悄出现在他身后,“砰砰”两声枪响,邵小喜当场毙命。

  虽然做过地下工作,领导游击队打过一些仗,还曾深入虎穴锄奸,但朱慕萍还是觉得,自己没打过大仗。一有大小战斗,他都向上级请缨,带队出战,在战场上,他从不坐镇指挥,而是身先士卒,冲锋在枪林弹雨中。

  部队休整结束前,朱慕萍抽空去淮阴,看望在军分区的一些老战友。与每个战友话别时,他都以欢快的神情给战友们留下“江南再见”一句话,谁也没料到,这竟然成了和战友们的诀别之言。

  出兵西梁山

  1949年3月下旬,我的团接到命令,向安徽和县西梁山出发,准备横渡长江。群情激动之余,一些士兵流露出怯意。我的团全是苏北兵,以前从没见过长江,在他们脑海中,“长江是个天堑,燕子过去也要飞三天”,何况我们这些不会游泳的北方兵?但事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我的团还没有过江,就遭遇了恶仗。

  

  急行军200多公里,3月底,270团抵达西梁山北边的白渡桥,就地待命。

  此处离长江只有几公里,一些士兵闲时跑到江边,一看到宽阔的江面、湍急的水流,加上此前听到的“长江无风三尺浪,有风一丈八”等传言,心里发起慌来,一股恐惧的情绪悄悄在团内蔓延开来。

  “江还没渡,就怕成这样,怎么打仗?”我负责思想政治工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和朱慕萍团长商量后,找来了长期生活在江边的一些老船夫,请他们给战士们现身说“江”;同

  时屡过长江侦察的侦察队员也赶来给战士们讲如何征服长江。

  战士们顾虑渐消,一场大战也随之而来。4月7日,270团接到命令,作为师的总预备队准备攻打西梁山。

  西梁山位于长江西岸,与隔江相望的当涂县东梁山合称为“天门山”,浩浩长江在这里劈山而过,留下断崖悬壁,高耸入云,水流从西向东,至此却折成南北向,形成了西梁山三面临江,只有西北角与陆地相连,崖下江水涛涛,崖上峭壁如削,地势险要,李白曾有“天门中断楚江开”的诗句传世。这里自古皆兵家必争重地,主峰前为大团山,山下是一片开阔地,可以鸟瞰江北几十公里的地段,那是敌人设在长江北岸7个桥头堡中重要的一个,其设防目的是为了监视解放军渡江行动,并控制长江北岸的内河出口,加上西梁山又是国民党海军在芜湖以下长江航道中的主要屏障,一旦失去,海军便无法在长江游弋。并且,这段江面也是千里江防中较窄的一段,江中还有三个沙洲,可以作为渡江的跳板。

  也正因为如此,国民党格外重视西梁山防务。国民党海军总司令桂永泰和守军66军军长亲登西梁山,部署陆海空火力,下令死保西梁山。西梁山前满布地雷和铁丝网,构筑了许多碉堡,山底挖有深沟陡壁,插上有毒的竹签,栽设树篱。山上则修筑三道壕沟,筑有坚固工事及机枪阵地。江心的陈桥洲有一个炮群,东梁山上还有一个炮兵阵地。雄鹰、美援、安东和营口号等军舰在长江游弋,配合作战。此外还有数架飞机随时支援。守卫东西梁山的为敌66军13师3个团,其中守卫西梁山的为敌38团加强营,指挥所设在西梁山临江悬崖中间的一个山洞里。

  这一态势意味着西梁山是敌方势在必守而我方又势在必争的重地,一场争夺的恶战在所难免。

  4月7日上午,30军90师党委研究了进攻西梁山的战斗部署,决定由269团担任主攻,268团担任佯攻。是日黄昏,各团从驻地出发,进入阵地。上弦月早已隐去,夜幕沉沉。随着指挥部一声令下,战斗打响,顿时枪炮声隆隆,火光把阵地照得如同白昼。

  由于敌人占据有力地形,而且海陆空同时开火,两天激战,我军269团伤亡惨重,仅剩下预备队两个连。师部决定调270团三营接替任务。这正合团长朱慕萍的心意。部队到西梁山待命后,他抱着电话成天地打,不停地向师部、军部联系汇报,请求给270团锻炼和考验的机会。当他一接到电话,立即和政委、参谋长赶到师部,接受师长命令“24小时内拿下西梁山主阵地”。

  炮弹落在团长面前

  西梁山战役打响后,我的团长不幸牺牲了,年仅37岁。其实,他本可以不去战场指挥,他是向领导“吵”要着去的,这一去,把牺牲留给了自己,平安给了别人。西梁山战役,30军1500多名官兵阵亡,其中,我的团有100多人。

  

  从师部回来后,270团迅速制定了作战方案,三营为主攻营,由团参谋长孙万景带队,一营从左侧担任佯攻,二营作为团预备队。

  4月10日晚,夜空如罩,四野一片漆黑。参谋长孙万景率主攻营向西梁山急速奔去。快到山脚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一会儿衣服就湿透,但大家没有一个停下,每一个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目视着脚下,一个挨着一个沿着前边的脚印走,以防敌人的地雷。

  而此时,朱慕萍不安地在团部徘徊着思考着。如果晚上不强占小山头,24小时怎么完成任务?如果拿不下西梁山,将事关重大。强烈的责任心,促使他无法安心呆在团指挥部,他要亲临阵地指挥战斗,他要跟战士们一起打。朱慕萍拿起话筒向师部请示,师部没有同意,又拿起话筒再次请示,师领导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放下电话,他迅即带上警卫员直奔前线。当主攻营刚进入阵地时,他也正好赶到。团长的突然到来,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斗志,一个个摩拳擦掌,表示“坚决完成任务,坚决拿下西梁山”。

  火力接上,主攻营很快拿下小山头,但向大山头进攻时,遭到了顽强抵抗,伤亡严重。部队重新组织期间,敌人用两个营的兵力开始反扑,主峰上几百名敌军蜂拥着冲向我军占领不久的阵地。西梁山与陈桥洲的炮火更密集地向山头倾泻,长江里四艘敌舰又发动了炮击,10余架次的敌机还轮番地向我阵地狂轰滥炸,把铁与火倾泻在这块方圆不到一平方公里的阵地上。瞬间,大团山石裂山崩,弹片、石块、泥土溅起了几丈高的浊浪,硝烟遮天蔽地,笼罩着整个天空,三营将士前仆后继,与冲上来的敌人作殊死的拼夺,一个战士倒下了,另一个战士马上跟上,机枪射手倒下,副射手立即端起机枪。战士们对伤痛生死全然不顾,竭尽全力,与敌人厮杀。就这样硬把敌人压制下去。

  4月11日晚10点,是90师准备总攻西梁山主峰的时间。除了270团外,军部炮兵营和一个山炮营,一共20门大炮也进入了阵地。

  当天下午4点左右,朱慕萍来到小陀山阵地战壕内。警卫员提醒他:“团长,离总攻还有几个小时,你先休息下。”朱慕萍说行,就在战壕里休息吧。“这不行,还是到地堡里比较安全。”警卫员劝道。就在这时,敌人开始炮击了。

  “嘭!”敌人的一发炮弹飞过来。通讯班长当场被炸飞,随后又有几名战士被炸倒。

  眼睁睁看着许多战士牺牲,朱慕萍皱了皱他那双剑眉,伸手向参谋长要了支烟,其实他平时并不抽烟,只是当有什么东西冲进他的脑海时,他才会要支烟放在鼻翼下反复玩味。

  朱慕萍在战壕里急速地来回踱着步,思考着下一步策略。这时,又一发炮弹飞来,正好落在朱慕萍面前。随着一声巨响,朱慕萍慢慢倒下。

  警卫员王士超也被震昏过去。当他醒来时,发现团长已停止呼吸。团长的左肋骨皮外都是小眼子,无情的炮弹壳穿过他的左肋骨,直插入他的内脏。朱慕萍静静地躺着,睁圆了双眼,像是在怒视着,等待总攻的时刻到来。

  朱慕萍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年仅37岁。他走了,带着一身征尘,带着深深的疲倦走了。警卫员王士超抑制不住内心伤悲,抱着团长的身体放声大哭。

  为了不影响战士们的战斗情绪,团长朱慕萍牺牲的消息没有公布,他的遗体由警卫员和侦察员悄悄背下山,送到白渡桥司庄的一个无人居住的草房里。

  当晚,90师并没有向西梁山发起总攻。中央突然下达紧急命令,国共双方达成临时协议,停战8天进行和谈。270团再次撤回到白渡桥驻地待命。4月12日,国共和谈第一天,30军为团长朱慕萍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牵制敌舰掩护大军过长江

  经过8天的休整,4月20日晚,我的团被部署到长江边,牵制敌舰。那晚,战斗打得十分激烈,敌我枪炮子弹在漆黑的江面上形成了两道火网,十分炫目而好看。这是我从戎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弹火,至今难忘。

  

  临时的停战,让将士们的体力和精神得到很好的调整与恢复。正当大家准备决一死战西梁山时,4月20日,270团突然接到命令,晚上进驻长江边,牵制敌舰,掩护大军横渡长江。

  当晚的战斗由二营主攻,我和团参谋长带队。我们连夜步行到江边,迅速挖好工事藏起来。那晚,天特别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工事里一片寂静,一个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战士们坐在工事里,抬头眼看北方,耳听南方,江水翻来翻去,感觉就在身边。

  一个多小时后,随着隆隆的马达声和晃来晃去的强烈光束,一艘敌人军舰缓缓驶来。

  近点,再近点。“打!”一声令下,顿时枪声大作。敌舰还没反应过来,雨点般的子弹已飞了过去,船甲板的敌军一个个前仰后伏地倒下,有的抱着头逃到甲板下。

  回过神的敌军迅速组织反击,大炮、机枪向我方密集开火。由于敌舰在江面上,高于江堤壕沟许多,炮火、子弹全从我们头上飞过,我们则躲在壕沟里用轻机枪向上斜射。夜幕中,你来我往,敌我火力在江面上形成两道通红的火网——上层的是敌舰的,下层是我们的,十分炫目好看。壕沟里十分安全,由于没有伤亡,有的战士忙里偷闲欣赏起来。

  正当激战正酣时,上级传来命令,“立即撤离,准备过江”。我带着二营顺着壕沟迅速回撤,而敌舰还不知怎么回事,依旧在我们的头上放着大炮。

  抵达团部时,30军大部分部队已过长江,但见江对面是一片火海,到处是枪声、炮声、水声、杀声。战士们情绪高昂,立即登船,直扑江对岸;此时,天色渐亮,坐在船上,极目长江,是一片红色,一些将士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再战上海一个连只剩一半

  过江后,我的团直扑上海,而我在中途被调到师部直属队,离开了270团。虽然人走了,但我的心依旧在270团。后来,听战友说,在上海战役,270团立下了赫赫战功,但伤亡也十分惨重。

  

  渡江十分顺利,没有遭到丝毫抵抗。根据部署,过江后,我们不能休息,要急行军60多公里到宣城。军令如山倒,上岸后,我们脚一落地,立即就往前跑。一路上,我们经常和国民党溃败的部队碰到一起,由于上面有要求,如果对方不动手,我们也不能进攻。就这样,敌我双方很默契地向前跑着。

  雨越下越大,道路泥泞不堪,不时有战士滑倒。而最苦最累的是炮兵和炊事兵,他们每个人都背着100多斤的炮筒或大锅,中途不时有人倒下,但再也没能爬起来。

  就这样,我的团一口气跑到宣城,号兵一吹休息号,战士们都瘫倒在地,呼呼大睡。再看战士们的脚,一个个肿得老大,脚底全是水泡血泡,有的连袜子都脱不下来。过来察看情况的师部领导心疼得潸然泪下,立即命令炊事班烧水给战士们洗脚放水泡。

  稍事休息后,我的团继续跑步前进,而方向是上海。可是还没有到上海,我就离开了270团,被调到师直属队。后来听说270团到上海后,在高桥遭遇了建团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战斗,这一仗,270团打了整整七天七夜,有的连打得只剩下一半的人。最后冲锋时,270团遭遇了颇具戏剧性的一幕。敌军认为我军为了避免伤亡,不会从毫无遮拦的大马路上进攻,而会从马路两边的壕沟里进攻。于是在每个壕沟里布置了一挺重机枪,准备阻击我军。不料,二营副营长唐清生却带着攻击部队从马路上直冲过去,杀得敌军措手不及,两挺机枪没发挥作用。“马路上不是跑得快嘛!”大大咧咧的唐清生也没想到,他歪打正着,竟保存了270团。

  上海战役结束后,我去参加改造国民党16兵团。后来,30军进行改编,大部分编入东海舰队,而我的270团则留守上海,驻守某机场。

  渡江战役,没有任何一部大片能够重演的恢弘,注定是每一个亲历者履历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60年前,百万大军在东起江阴西至湖口的千里长江上突击渡江。长江滚滚的波涛,足以激荡他们一辈子,也激荡着每一个聆听者。

  □快报记者 刘向红 常毅

下一篇4  
收藏 打印 推荐    
 
友情链接
 
现代快报版权所有 版权声明  | 投稿信箱 | 联系方式 | 网管信箱 | 广告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