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穹A
冰穹A是南极内陆距海岸线最遥远的一个冰穹,也是南极内陆冰盖海拔最高的地区,气候条件极端恶劣,被称为“不可接近之极”。
中国第21次南极考察队冰穹A内陆冰盖考察队确定最高点的位置为南纬80度22分00秒,东经77度21分11秒,高程4100米,实测的年平均温度为-58.4℃,是地球表面温度最低的地区。
向着冰穹A,前进
冰雪覆盖的南极大陆
冰穹A,这是被称作南极内陆的最高点,这里也被称为“人类不可接近之极”。2008年,中国在这里建起了世界上最好的天文观测站。目前,奔赴冰穹A的中国第25次南极科考队已经乘坐雪龙号回国。3月22日下午,作为此次考察队的唯一一名天文科学家,中科院南京天文光学仪器研究所的宫雪非副研究员也从澳大利亚飞回南京。而他当时在南极的任务,就是给在冰穹A上的天文望远镜“中国星”进行维修和调试。
宫老师家又热闹起来,满满的一桌饭菜等着男主人宫雪非的归来。他的儿子早就盼着爸爸从南极带回的小石子了,因为他养的小乌龟也要爬座石头山,只是现在缺些南极的小石子……通讯员 谢立华 快报记者 安莹
路程
冰穹A·
“魔鬼路段”
颠得人崩溃
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是宫雪非告诉记者,从中山站通往冰穹A的路才是世界上最难走的路。第25次南极科考队中,有28名内陆队员。因为要建昆仑站,这次是南极历史上最大的内陆队伍。需要长途跋涉到1250多公里的冰穹A。宫雪非主要的科学任务,是维修和调试2007年安装在冰穹A上的“中国星”望远镜。
由于建设需要,内陆冰盖队携带了大量的物资,运输是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困难。宫雪非说,中山站到冰穹A的1250公里是最艰难的一段路程。其中,11辆雪地车走了7公里坏了一辆,250公里处又坏了一辆……
有的时候,一辆雪地车最多牵引了6个装满物资的雪橇,履带常常原地打转并陷入雪中。队员们冒着零下30多摄氏度的低温,一次次下车将雪橇和车分开,再用其他车把陷入雪中的车拖出来。经常一天时间只能前进几十公里。
尤其是920~950公里段,这三十公里是被称为“鬼见愁”的魔鬼路段:面临海拔急速上升、车辆容易陷入软雪带,翻了一辆车、断了一根三角架、高低起伏的路况,坐在车里人被颠得快散架……
路上,天地连成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物,只能依靠GPS导航、冰雷达扫描行进。28名队员迎风雪,战严寒,日月兼程,艰难跋涉,硬是用8辆雪地车拉着40个雪橇拖载500多吨建站物资,于1月6日到达了目的地——冰穹A地区。
冰穹A·
工作
6台望远镜又睁开眼睛
在冰穹A上面对一个又一个困难
1月7日南极内陆队登顶南极冰盖最高点冰穹A地区当晚,宫雪非跑去看他的发电舱。来之前,几乎占据着地球上最好观测位置的那些天文望远镜已经暂停工作了一段时间,很可能是给天文仪器供电供热的发电舱出了问题。
发电舱的舱门一打开,宫雪非视野里一片乌黑,定睛再看,满舱都是黑灰、黑油,6台发电机一点能发动的迹象也没有,断裂的排气管散落了一地。 “之前国内远程监控发现发电舱的温度有三四摄氏度,但根本没想到损毁得这么严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宫雪非和这个发电舱拧上了,在南极内陆的27天内,有一半时间是在整修发电舱。
重新更换好发电机,发电机又被冻得打不着,就用热油汀烤一个晚上,第二天又拿电吹风过来吹热,可电吹风的电线太脆弱,一拿出来就被冻裂了……好不容易发电机启动了,安装新的排气系统,但机器一开始调试再一次损坏了。“你知道,不能运行,就意味着我这趟跑来无收获。”于是,继续检查,继续和南京的专家和国外设备提供商沟通。
1月20日这天,是宫雪非最难的一天,发动机又出现了新的难解决的问题,他给远在南京天光所的老领导崔向群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很低沉。崔所长听了情况后,果断地给了宫雪非一些建议,让他不要放弃。
说来也奇怪,那个电话之后,工作就变得异常顺利。耐心地解决了每一个难题后,发电舱终于能正常工作了。“在1月22日维修成功之前,我都是非常郁闷的,每天凌晨2点进住舱,再发邮件讨论技术细节,一般要折腾到3点才睡觉,早上6点半又起床。那段日子非常难熬。”
电吹风吹热手指继续干活
南极冰盖是冷中的冷,冷得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存在。宫雪非给记者看了张他的照片,整个人包裹得像个圣诞老人,嘴边都是白花花的一层冰,“我们每哈一口气,嘴边就会漫起一层白冰,久而久之,就成白胡子圣诞老人了。”
南极内陆的气温到底低到什么程度?宫雪非说,其实和我国东北的冬天气温差不多,零下20℃左右,而冰穹A要更冷一些,达到零下40℃。除了低温,气候也很干燥,每个人的脸都是干裂的,“冰盖上天气这么差,队员就只能睡在集装箱里,里面用油汀取暖。假如实在要出门,有经验的老队员会告诉你:千万别超过半个小时。在发电舱里面弄螺丝,手套脱下来转动螺帽,手立刻就冻得麻木,结果,大家把手放在油汀里焐焐或者用电吹风吹吹,等有温度了,再继续干活。”
发电舱重新开始运行后,架设在南极冰穹A上的望远镜“中国星”又重新恢复了活力,6台望远镜再次“睁开眼睛”仰望星空。宫雪非告诉记者,他回到南京之后,第一时间打开邮件,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就是,所有的望远镜都开始进行调试、拍照。除了让望远镜重新工作,宫雪非根据任务,还为冰穹A的天文观测站增加了不少新的“家族成员”,一台天光云量仪——主要是监测天空背景和云量,一台天光光谱仪,为在南极冰盖最高点建地球上最好的天文站选址获取参数。
最令人惊喜的就是,冰穹A上又增加了5台无线摄像头,加上去年安装的4台,冰穹A上一共有9台无线摄像头。如果读者有兴趣还可以登录中国南极天文中心和天光所的网站,直接连线摄像头,享受冰穹A上望远镜仰望星空的“现场直播”。
冰穹A·
生活
同事戏说来了宫矿主
因为太脏太黑,他成“宫矿主”
宫雪非还有一个外号——“宫矿主”。这个典故源于宫雪非修理发电舱。当队员们发现发电舱内困难重重时,都自发地跑过来帮助他。当时内陆队首席机械师崔鹏惠给提了个建议,先用航空煤油把发电舱内擦一遍。1米多高的狭小空间里,宫雪非和来帮忙的队友跪着、趴着、撅着,衣服想避开油污也不可能。接着又一脸黑灰地到生活舱吃饭,引起一阵惊呼:冰穹A发现了个“昆仑煤矿”,宫矿主还雇了工人。
“有位藏族医生叫次旦罗布,是我们的队医,他看我很郁闷,就主动过来帮我检查仪器,二话没说钻进发电舱里去了,里面脏死了,结果他进去检查了一会儿,脸上手上就全是黑的。”宫雪非说,那一瞬间,自己的心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几乎想掉泪。
20多天住“百味宿舍”
对于南极科考员来说,雪龙船上是天堂,中山考察站是人间,冰穹A上则是炼狱。这一次,宫雪非算是体会到了。“我们睡的是集装箱,10多平米挤了9个人。“房间内没有办法通风,20多天下来,宿舍里的味道可想而知了。饮用水都要靠雪化开。所以不要说洗澡了,大家烧着喝的水都要省着用。大家干完活身上都脏兮兮、臭烘烘的。20多天不洗澡不洗头,好多人都笑称我们住的是‘百味宿舍’。”宫雪非告诉记者。极昼没有黑夜怎么睡?“把窗子上的板一拉就黑了。”他说,“我们看着昆仑站一天天建起来,在回到中山站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去排队洗澡,人人都臭得不行了。”
“海豹警告我别惹它”
在南极冰穹A上工作,队员们要承受严峻的心理考验——全是刺眼的白天,除夕夜都是白天。宫雪非给记者看了两张他走之前和在南极的照片。没去南极之前的宫雪非是名细皮嫩肉的科研人,而到了冰穹A上,宫雪非和其他队员一样,整个人都是黑黑的,如同一个矿工,这来自于阳光强劲的照射。
“有苦日子也有很愉快的记忆,我们在去冰穹A的路上还意外地发现了一只飞翔贼鸥,真的令人兴奋。要知道进入内陆,就没有任何生物可以生存了。”
在从南极拍回来的大量照片中,记者看到,宫雪非和队员靠近一只正仰着肚皮晒太阳的海豹,海豹也转过头去看看他们。“这是我从冰穹A回来,在中山站拍的,海豹很悠闲,但还是很凶,因为它们才是南极的主人,只要你靠近它,它鼻子里就会呼出白花花的粗气警告你。”
刚刚完成检修任务的宫雪非 昆仑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