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伦，是20世纪20年代在中国留下赫赫名声的一位外国人。作为孙中山的首席军事顾问，加伦在国民革命军的北伐战争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在他的祖国，加伦同样大名鼎鼎。他的真实姓名是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留赫尔。他是前苏联最早的5位元帅之一，但在“大清洗”中，布留赫尔因遭到诬陷而被处决。

　　孙中山的首席军事顾问

　　1924年，孙中山致函苏联政府，请求派军事顾问帮助他改组军队和指导作战。苏联政府选中了正在军事学院学习的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留赫尔。

　　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留赫尔，1890年12月1日生，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因重伤曾两次被送进野战医院的太平间，但又奇迹般生存下来。不过，从那以后，他的左腿短了1．5厘米，只好在走路时左右摇摆，以掩饰自己的跛腿。1916年6月，他在喀山一家工厂加入布尔什维克。1921年，成功指挥了平定苏联远东地区的战斗，对中国的情况有所了解。

　　为隐瞒身份，在办护照的时候，布留赫尔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这就是加伦。这是他妻子名字加利亚的谐音。布留赫尔来到中国后，孙中山很重视，委他以重任。

　　布留赫尔就任伊始就建议成立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尽管遭到强烈反对，但这一建议还是付诸实施了。布留赫尔还把党代表制度和政治工作制度推广到军队和军校里。

　　布留赫尔干的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是建立了自己的情报机构。正是通过这一机构，他获悉了陈炯明企图肃清广州革命党人的情报。布留赫尔向孙中山建议，应该先下手为强，包围和占领惠州。但蒋介石和其他国民党人讥笑他不懂中国国情。布留赫尔于是提出先以迂回、封锁的方式对付陈炯明，使其不能进犯广州。1925年2月，国民革命军在惠州外围取得了重大胜利。接着又以中共党员组成的连队打先锋，于当年10月30日攻克惠州，广东革命根据地得到彻底巩固。这使“加伦”的名字如日中天，他的任何建议人们都言听计从。

　　南昌起义前夕，加伦返回苏联

　　广东革命政府决定进行北伐后，加伦将军参与了这场远征计划的制订和实施。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布留赫尔认为应各个击破，先攻击“两湖”，然后再解决江西、福建、安徽、江苏、浙江等省的敌军。

　　然而，他更担心政治形势会随着军事形势的发展而发生变化。他曾秘密询问中共广东区委：“在北伐中是帮助还是削弱蒋介石?”周恩来等急忙向设在上海的中共中央报告，结果，张国焘代表中央做出一个不知所云的回答：“是帮助蒋介石，也是不帮助蒋介石。”在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举棋不定的情况下，布留赫尔只好继续帮助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

　　1927年4月，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7月，汪精卫发动“七一五反革命政变”，苏联顾问被全部解聘。这时，中国共产党筹备发动武装起义，加伦虽然托词养病暂且留在武汉，但实际上也参与了筹划。他计算叶挺所部能暴动的兵力不过8000人，于是在其他人做贺龙部队的争取工作时，加伦则利用自己的旧关系，努力争取粤军将领张发奎。南昌起义前夕，苏联政府为避免公开卷入，命令所有顾问立即回国。加伦只好化装成外轮水手沿长江秘密东下上海，由吴淞口出境潜回苏联。

　　由于布留赫尔对远东的军事政治形势非常熟悉，从中国回到苏联后，他被任命为远东特别集团军司令。

　　1935年，苏联红军恢复军衔制。布留赫尔成为首批5位元帅之一，其他4人是布琼尼、伏罗希洛夫、叶戈罗夫、图哈切夫斯基。

　　在“大清洗”中被枪决

　　1937年，苏联展开可怕的“大清洗”运动。

　　当年5月底，布留赫尔突然被召往莫斯科。他发现很多老战友被捕，但他不相信被捕的都是敌人和间谍。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在31日刚与总政治部主任加马尔尼克见过面，第二天报上就登出了加马尔尼克自杀的消息。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等人首先以“法西斯间谍”罪名被捕，布留赫尔奉命主管庭审。这位以正直著称的元帅很痛苦，同担任总政治部主任的老友一起抱怨：“我明明知道他们不是敌人。”据档案记录，“庭长”在法庭上竟没问一句话，无言本身就表明了政治态度。他回到远东，便受到安全部门的“注视”。

　　布留赫尔返回远东时，忠实执行清洗路线的梅赫利斯也一同前往，此人当时已升任红军总政治部主任。在梅赫利斯及其助手们在远东集团军胡作非为的日子里，边界上的局势十分紧张。1938年7月末，日军在“苏满边境”的张鼓峰(吉林珲春边境)挑衅，布留赫尔指挥苏军反击，并于8月2日飞往战区。

　　而在这些日子里，梅赫利斯却在准备布留赫尔的黑材料。甚至布留赫尔在哈桑湖(张鼓峰)的胜利真相也被他歪曲，并利用来编造诬陷材料。硬说布留赫尔曾下达过错误的命令并造成重大损失，还说布留赫尔不听别人意见，经常酗酒，甚至连布留赫尔穿白色军便服上衣也被说成是向敌人有意暴露司令部所在位置。

　　8月12日，布留赫尔被召回莫斯科。此时，他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熟人们都躲着他，有的还“咬”他几口，使他在泥潭中陷得更深。10月22日他被从家里带走。1939年3月10日，苏联最高法院军事审判庭对他判处枪决并没收财产。有个在牢狱里见过布留赫尔的人说，布留赫尔的一只眼珠被打得滚了出来，他不断地说：“这些恶棍把我打成了这样!”他的亲属也受到了株连。

　　布留赫尔的被捕正值中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蒋介石“闻鼙鼓而思大将”，向苏联提出再度聘用布留赫尔的要求，得知真相后，不由扼腕叹息。

　　直到1956年3月12日，苏联军事检察院作出决定：“由于在布留赫尔的行动里缺乏犯罪因素，停止审查对其指控的案件。”

　　叶剑英元帅于1957年访苏时重访远东，回忆起曾在布留赫尔指挥下参加1929年江河冬季练兵的情景，挥笔写下诗篇：“不见加伦三十年，东征北伐费支援。我来伯力(哈巴罗夫斯克)多怀旧，欲到红河认爪痕。”在那一代中国人的心中，始终铭记着“加伦元帅”的名字。

　　朱岩/文 摘编自《文史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