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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 2 月 27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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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犯为睡安稳觉越狱14年后自首

  “逃亡14年,身体虽然暂时自由了,精神却时刻恐惧着……”“14年,我频繁更换姓名,不能孝敬父母,不能给妻子名分,不能让孩子跟自己姓……”“只有自首,承担自己的罪责,才能让今后的人生平静,才能给所有的亲人一个交待。”

  ——从监狱越狱14年后的刘昌东(化名)回狱自首时如是说。

  14年前,他从监狱伺机脱逃

  刘昌东家住湖北荆州市郊。1994年6月,21岁的他因强奸未遂被判刑5年,进江北监狱服刑。他受不了田间劳动的辛苦,总想伺机脱逃。

  1994年10月5日,他在棉花田劳动时,趁棉秆挡住狱警视线的机会逃跑。脱逃后的第一晚,他蜷缩在农村的茅草地里睡了一夜。

  他回忆说,即便后来结婚生子,他都经常会被噩梦惊醒,梦里不是被抓回监狱,就是自己仍睡在那一片草地里。

  改名打工,遇到提拔只能拒绝

  刘昌东一口气逃到四川开县,在一家早点店里当小工。他回忆:打工时有一次听见警笛呼啸,自己紧张得失手将盘子打碎。

  店主很喜欢这个言语不多、特别能吃苦的小伙子。1995年3月,刘昌东提出辞工,店主苦留不住,热情介绍他去找自己在广州打工的四川老乡。

  带着在早点店捡来的身份证,刘昌东到广州找到了那位四川人,并在他的帮助下顺利地在一家橡胶厂找到工作。当他硬着头皮去当地派出所办暂住证时,只能暗自掩饰紧张,不让警察看出异样。由于捡来的身份证照片模糊,警察没有过多盘问,他得以勉强过关。

  工作之余,刘昌东尽量减少与他人交往。闲暇时,他买来法律书籍仔细研读,了解到脱逃是罪上加罪,只要人还活着,警察始终会对他进行追捕。因此他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苦活、脏活、累活抢着干,很快受到领导的关注,好多次想派他出去培训深造,考虑到自己的“难言之隐”,刘昌东只能找借口拒绝。

  说到这些,刘昌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幽幽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脱逃,可能早就被公司重用……

  去年11月,江北监狱刘警官办理刘昌东脱逃案时,到刘昌东打工地及当地派出所进行了调查,未发现其不良记录。公司领导惋惜地说:“因为他特别肯吃苦,大家都喜欢他。不到两年,公司就有意提拔他,派他出去学习技术,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却一再拒绝,凭他的聪明劲和肯吃苦,要不是因为脱逃,他在公司的前途不可限量。”

  拿玩具枪对准他,一耳光打得儿子大哭

  此时,爱情也在他和一个四川女孩之间悄然产生。在爱情面前他犹豫过,但渴望过正常人生活的刘昌东无法拒绝。商定婚期后,他告诉女友自己在老家曾经出了点事,暂不能拿结婚证,对他无比信任的女友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在约定日期举行了婚礼。

  提到妻子,刘昌东的表情温柔了许多,但很快又沉重起来。他说当时曾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妻子过上好日子,减轻自己的愧疚之情。

  一年后,刘昌东儿子出生了。在妻子老家给孩子上户口时,出现了麻烦。按当地习惯,由于妻子已结婚,娘家那边已经注销了户口。妻子成了黑户,刘昌东又无法解释妻子不能在自己老家落户的原因,只好四处求人,花了一万多块钱给儿子办了户口。

  因为两口子都吃苦耐劳,经过几年的努力,家里从仅能应付生活到慢慢有了积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只是妻子对他经常从满头大汗的噩梦中惊醒很不解,对一直不拿结婚证也有怨言,有时问到他家人情况,刘昌东也总默不作声。

  刘昌东的儿子从小聪明伶俐,经常缠着他讲故事。谈到儿子,刘昌东将脸扭向了窗外,不停地搓手,沉默,嘴唇不住地颤抖,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

  出逃后,刘昌东从来不敢看有警察的影视片。但儿子从小就崇拜英雄,总缠着他玩警察抓坏人的游戏,孩子5岁时有一次拿玩具枪对准他,他突然勃然大怒,重重的一耳光打得儿子哇哇大哭,妻子嗔怪他的反常,无法解释的刘昌东只能沉默。

  儿子渐渐长大懂事,常会冷不丁地发问,问爷爷奶奶是谁,问爸爸为什么有几个名字……

  刘昌东渐渐对自己出逃得来的“自由”产生了疑惑。他拿出法律书籍,研究自首情节对判决所起的作用,但是对妻儿的眷恋让他迟迟不敢走出这一步。

  刘昌东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沉。

  “我和儿子等着你回家”,大义妻子支持自首

  2008年上半年,刘昌东夫妇参加妻子同事的婚宴,席间得知邻座有几位是警察,他正夹菜的手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大汗淋漓的他只得提前离席。

  刘昌东由此幡然醒悟:不去掉逃犯的身份,自己永远不能抬头做人!14年了,他不能给妻子合法的身份,儿子不能跟自己姓,他更不敢与亲生父母联系。“身为男人,头顶一片天,脚踏一块地,我难道要永远这样暗无天日地逃避下去?不如坦然面对,让自己今后能堂堂正正做人!”

  下定决心自首后,刘昌东开始在家里对妻儿倍加呵护,大事小事亲力亲为。细心的妻子觉察到他的反常。一次妻子把孩子哄睡后,在柔声劝导下,刘昌东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妻子面前,将14年前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这不啻于晴天霹雳!妻子不敢想象,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丈夫,竟然是逃犯!在刘昌东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她多年来的许多疑问都找到了答案。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丈夫,她泣不成声。

  第三天,孩子上学后,妻子留住了准备去上班的刘昌东,并告诉他一个重大决定:支持他自首,并等他回家。对孩子只说爸爸要去外地打工。

  讲到这里,刘昌东长吁了一口气。

  妻子的支持让刘昌东吃了定心丸。他谢绝了公司的挽留,办了辞职手续。“爸爸,你要早点回来看我!”临走那天,刘昌东早早起床,送儿子上学。他拉着儿子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要听妈妈的话。看着儿子进校门,他红着眼圈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家里,刘昌东收拾好东西,叮嘱妻子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说到这里,泪水顺着刘昌东的眼角缓缓滑落。

  自首第一天,睡了第一个安稳觉

  刘昌东从广东到武汉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荆州后,他先和父亲见面。14年过去,父亲明显老了,一见到他,非常惊喜,关切地问他这些年的情况,赞同他去自首。

  虽然知道《监狱法》,也决定自首,但刘昌东对现在监狱的情况还是心存疑虑,怕自己的行为不被认定为自首。他让其姐夫拜托熟人打电话到江北监狱旁敲侧击地打听,其行为算不算自首?回去后会不会被捆打?狱警肯定他的行为属自首,并详细介绍了监狱文明管理的现状。

  去年10月14日,打消了顾虑的刘昌东在其姐夫的陪同下,到监狱狱侦科自首。

  在禁闭室里,刘昌东说:14年来睡了第一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我虽穿着囚服,但心是安宁的。

  2009年元月,刘昌东脱逃自首案审理完毕,鉴于其自首情节,他依法被从轻加判刑9个月。监狱领导及民警非常关心他的思想和生活状况,常找他谈心,鼓励他积极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回家与妻儿团聚。“希望大家不要犯法,也希望服刑人员放弃侥幸心理,能堂堂正正地走出监狱大门!”采访结束时,刘昌东真诚地说。

  据《楚天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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