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3版:民声
3上一版  下一版4  
PDF 版
· 你要是还在,咱哥俩就来下棋打牌
收藏 打印 推荐  更多功能  
     
     
     
     
  2009 年 2 月 27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上一期  
 
    论坛 博客 推荐  
你要是还在,咱哥俩就来下棋打牌
  ■倾诉者:秦永辉 78岁 退休职工 秦淮区

  我和甘棠十分有缘,我们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学,又是同一年参军入伍。如果他能活到现在,我想我们定是一对感情深厚的老哥俩,在一块下棋打牌。可惜那年他被留在前额的一块小小弹片夺去了生命,那年他才35岁。

  从小我们就是同桌

  1937年,为了躲避战乱,我们全家逃难到了重庆,住在通远门的七星岗。就在那里,我认识了甘棠,他的母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父亲留在南京,他是跟随二伯一家来重庆避难的。他的家就在我家的对面,巧得很,父亲和他的二伯在南京时就相熟,我们又年纪相仿,这么一来二去,我们很快成了朋友。

  那之后,每天早上去上学时,弄堂里总会响起他的声音。“秦国光(我的本名),上学了。”我就噔噔噔地跑出来,和他一蹦一跳地去学校。到了小学五年级时,我们成了同桌,几乎每天形影不离。甘棠很聪明,他的脑筋很活,反应又快,尤其是他的数学在班里数一数二。老师刚刚说出一道数学题,别的同学还在掰着手指算,他已经报出了答案,让我不得不佩服。

  可甘棠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下课后,他一样很顽皮,我们去爬树,他总冲在前面,像小猴子一样没几下就爬上了树,留下我在树下干着急。就算玩弹子,他也从不输给别人。

  尽管那时时局动荡,可对于我们来说,那仍旧是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得小学六年级毕业时,甘棠得了全班第二的名次,而我只有12名。

  那年我们决定一起参军

  1946年,我们全家回到了南京。那前后,甘棠也跟随二伯回来了。我们的联系一直没断,只可惜不在一个中学读书。

  我起初在一所私立中学上学,当时家里的情况并不好,母亲靠摆小摊子来维持生计,学校昂贵的学费让父母力不从心。我索性让父亲帮我转学,知道甘棠在市立一中读书,我也转学到了这个学校。

  就这样,我们又成了同班同学。转学的那天,甘棠老远就瞧见了我,朝我直眨眼睛,下课后他就冲到我面前。“国光,咱俩又成同学了。”放学后,我们就像小学时那样一起回家。我家当时在下浮桥,而甘棠的家就在南捕厅。回家时经过他家门口,如果时候还早,他就拉着我回去一块做作业。

  每到晚上,从他家厨房里飘出香喷喷的味道,我的肚子就情不自禁地“咕咕”叫。他的二娘听见了,就留我下来吃饭,那时他家算大户,吃的东西总比我家强。时间久了,我和他的长辈、弟妹都混熟了,时常去他家玩。

  他的爷爷甘贡三总是喜欢在晴朗的天气下,端张凳子在门口晒太阳,边看小人书边梳理自己的胡须,很是慈祥。而我们这些孩子就围在周围玩耍。休息的空当,甘棠喜欢捧着厚厚的英语字典,蹲在一边的墙角背单词。

  1950年,我19岁,甘棠20岁。那年朝鲜战争爆发了,全国鼓励民众参军抗美援朝,那年我们高三,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去参军吧。”我们几个同学一合计,都决定去参军,想象着能去朝鲜打仗保家卫国,就觉得无比光荣。最终,我和甘棠顺利参了军,我进了空军部队,而甘棠进了陆军。

  重逢后,我拉着他去照合影

  临行前,我们没能见上一面。后来我在部队听说甘棠成了炮兵部队的参谋,去了朝鲜。而我却一直留在后方,没有亲临枪林弹雨,也许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遗憾。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我退伍回到南京工作,一直没有甘棠的消息。只是偶尔听别人说他去了济南。直到1959年9月的一天,一名军人突然造访我家。

  打开门的一刹那,我一眼就认出来者正是甘棠。9年没见,我们没有一点的生疏感,还是像兄弟一样无话不谈,聊这些年的经历和故事。我最好奇的是关于他在朝鲜的那段经历,他滔滔不绝地向我说起在朝鲜时的那段惊险的岁月。

  在朝鲜时,他还险些送掉了小命。原来一次战役中,他的头部被弹片击中,弹片一直还嵌在他的前额里,留下了一道青色的疤痕。问起这道疤痕,他却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他说过了这么多年,早没感觉了。可我万万没料到就是他不在乎的伤最终要了他年轻的生命。

  那次我们聊了很多,分别前,我们都有些不舍。得知他过几天就要回济南,临别前我特意拉着甘棠去照了张合影。我特意穿上在部队时的军装,拉着他一路到夫子庙一家照相馆。照片出来后,我寄了一张给甘棠,自己一直悉心地保留着这张。

  后来我听说他第二年就成了家,两年后还有了孩子。但我从没想过那次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而这张照片成了我们最后的合影。

  小小的弹片要了他的命

  1965年的11月,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是甘棠的姨夫打来的。“国光,甘棠走了。”我起初没有听清楚,再确切地听到”甘棠走了”四字时,我吓呆了,脑子一片空白,脸上一阵冰凉。人就这么没了,我分明感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硬是忍着不叫它掉下来……

  事后我才知道,甘棠的头部旧伤复发,正吃着好好的饭,筷子就从手里滑落到地上了,就这样抢救无效去世了。那年他才35岁,正是家庭和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

  后来的几年,我曾经去看过他的父亲和二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家提起他来都觉得惋惜。我有时甚至也在想,是不是甘棠太聪明太优秀,天妒英才了。

  看到这张照片,我常回忆起我们的童年、少年还有那最后一次的会面,那定格在照片上的甘棠多么意气风发,而如今我们却阴阳两隔。

  如今我已年过古稀,儿孙满堂,生活其乐融融。如果甘棠还活着该多好,我们老哥俩都退休了,定是能多走动走动,在一起回忆过去,下棋打牌了。

  快报记者 赵丹丹

收藏 打印 推荐    
 
友情链接
 
现代快报版权所有 版权声明  | 投稿信箱 | 联系方式 | 网管信箱 | 广告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