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柳宗元下放永州,去山旮旯里瞎逛,瞧中了一块地皮,想买下来,问原主多少钱能卖。原主说:“这块地偏僻得很,一直没人出价,您想要,掏四百文就行了。”柳宗元很高兴,当即成交。再后来,柳宗元写《永州八记》,专门提到这件事,还发了一些感慨。他说:那么好的一块地,要是放到长安,肯定很多人争着买,买家们你一千我一万往上加价,打破头也未必抢得到。可是在这深山老林,谁见它谁摇头。
现在,一线城市地价虽然下挫,每平方米仍能拍到两千元以上;而在我居住的这个小县城,最繁华地段也不过只有三百元一平方米。如果土地拥有思想的话,那么我这里的土地肯定会抱怨自己生错了地方,并对大城市的土地充满羡慕。不仅土地,房子也是如此。土地和房子发发牢骚倒无所谓,关键是它们的主人也会发牢骚。例如大城市郊区的农民和西部小城镇的农民,他们的拆迁费也是不同的,这不公平。
如果公平的含义就是指发展机会均等的话,那么上述现象实在是极大的不公平——这种不公平又是经济发展和城市规划等不可抗因素造成的,凭借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所以要想取得公平,只能靠税收来调节。
柳宗元的时代没有增值税和所得税,但是有“折亩”的做法,就是在征税的时候,把区位不好、价格不高的一亩土地折成半亩,把区位绝佳、价格暴涨的一亩土地折成两亩,这样一来,位于山旮旯的不动产可以少缴税,位于闹市区的不动产必须多缴税。
但是仔细计算就会发现,不管是过去的“折亩”,还是现在的多个税种与累进税率,都不能让不公平完全消除。除非不动产自身可以移动:哪里价格最高,补偿款最多,它们就向哪里迁徙。 李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