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是国士,梁羽生是隐士
梁羽生走了,没有等到牛年春节的到来,一代宗师就这样谢幕。古龙英年早逝,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现在,梁羽生也走了,只剩金庸。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金大侠伤感吗?那个曾经荡气回肠的江湖啊!
梁羽生的主要小说,如《塞外奇侠传》《萍踪侠影录》《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云海玉弓缘》,在他写作生涯的前十年就写完了。天山和新疆的大草原,成为中国武侠小说中最迷人的地方,我小时候想去天山,因为山上随便一个茅屋,都可能居住着一位剑侠。
我很喜欢梁羽生书中几个人物,第一是金世遗,一个亦正亦邪缺愤世嫉俗的侠客,一位有缺陷的英雄,比张丹枫那样的道德完人更能打动我;第二个是凌未风,他牛虻一样的性格,他和刘郁芳的爱情,给了我很深刻的体验,这也是当时武侠小说中的新鲜元素;第三个喜欢澹台灭明,因为他很能打,他的双钩是我小时候最崇拜的兵器。
金庸、古龙、梁羽生,是江湖公认的新派武侠小说三大家。梁羽生开风气之先,金庸将其发扬光大,但古龙横空出世之后,梁羽生被排在了第三位,而金庸、古龙成了双峰并峙。梁羽生和金庸是好朋友,两人的瑜亮情结也是江湖话题之一。
梁羽生逝世之后,金庸写下一幅挽联:“同行同事同年大先辈,亦狂亦侠亦文好朋友。自愧不如者:同年弟金庸敬挽。”于是有好事者云,金庸终于自愧不如了。其实,自叹不如的是梁羽生。他在随笔中,将金庸排在自己之前。两年前,我曾刊发过一位作家与梁羽生的对话,并为之起了个标题:《我是隐士,金庸是国士》,自以为道出了梁羽生的心声。他在这篇专访中说,“我们的友情是过去的,尽管不灭。他是国士,我是隐士。他奔走海峡两岸,我为他祝贺,但我不是这块材料。”
潘采夫(书评人)
厄普代克与美国梦的终结
约翰·厄普代克,两度登上《时代》杂志封面(1968年与1982年)。他自幼患有哮喘、牛皮癣和说话结巴,无法跟其他小孩子交往,却在绘画和写作上发挥创作天分,最终成为一代伟大作家。
1932年3月18日,厄普代克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伯克斯县的先令屯镇,他一睁眼就看到了1929年的大萧条。同样,厄普代克没能挺过去年爆发的华尔街金融危机,他在企业破产和工人失业的浪潮中离开了人世。
不能说,厄普代克死得其时——一生都处在美国的全盛时期,更官方的说法——他是美国中产阶级文化的代言人,美国梦的象征和质疑者。厄普代克,以其丰沛的创造力,描绘出了一幅中产阶级的历史画卷,创作出了堪称“美国断代史”的“兔子四部曲”。
按厄普代克的解释,兔子哈里的性格抑或可以称为“兔性”,即“没有损人之心,亦不愿意吃大亏,有点铁石心肠;时而麻木迟钝”。这一点,可说是我们今天在办公室中的白领的真实写照。在拼命追求财富、淡漠于公共事务的现代人眼中,信仰和理想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任何事物都报以犬儒主义的立场,不仅可以乐得逍遥自在,还可以显示出高智商的优越和幽默。在他笔下,现代人的焦虑如同写不出小说的作家,看得到失败,却看不到通往成功的路径。兔子哈里面临困境时的离家出走,到后来莫名其妙的致富,从讨厌父亲到生儿子的气,一切似乎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与他的努力和抗争毫无关系。
在当下的美国,一夕致富、泡沫泛滥的现代经济观,辛勤工作并不保证成功的价值观,恐怕才是美国今后可能面临衰退的最根本的原因。传统“美国梦”中注重工作和节俭、通过个人奋斗能取得财富和社会地位的理念早被抛之脑后。
李杰(书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