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下午4时35分,武汉硚口区财源大厦门前,刘贵军进入了警方视线。在此监控多时的便衣民警猛扑上去,将其摁倒在地。随后,民警在其身上获得该大厦611室房卡,冲进房内,将穿着睡衣的樊红擒获,并从冰箱里起获现金67万元。
樊红系潜江市财政局收付中心干部。去年底,在情夫刘贵军的配合下,樊红卷走单位580万元巨款潜逃,被警方全国通缉。受该案牵连,樊和刘的多名亲属此前已被警方控制。
据透露,除67万元现金外,警方还起获一辆价值30万元的崭新的丰田锐志轿车,并在樊红的哥哥樊有华家里搜出25万元现金,价值100万元的金条。对于樊的作案动机,有人士分析是因为“赌博亏空所致”。
樊红案发后,该市张金镇财政所在自查清理中再爆大案。该所零户统管中心女出纳陈某经手的账款不符,到检察机关自首,并供出同案犯。据称,陈某挪用公款达140万元。
大案频爆,刺痛着当地人的神经。尽管案子已经破获,在当地网站的论坛上网友一再追问案发背后的管理漏洞。
女干部一直未归
“国库收付中心出了事。”1月4日,段圣文找到市政法委书记饶华军报案。段是潜江市财政局长,580万元的巨大数字令段紧张。
涉案的是女干部樊红。她最初在潜江市竹根滩财政所上班,后调入该市财政局所属预算外资金管理局工作,国库收付中心成立后即调入该中心,现任“线上支付”员,收付科副科长。从去年12月26日请假离开单位,一直未归。和其一同蒸发的还有账面上580万的巨额资金。
在樊落网后,警方向记者介绍了案发的细节。
考虑到案情重大,饶华军立即找来公安局分管刑侦、经侦、法制的负责人开会,商谈此案。因此案涉及到国家工作人员职务犯罪,随后,在饶华军建议下,段圣文赶到潜江市检察院报案。
1月5日,潜江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张宗光召开由公、检两家参加的专门会议,并做了具体分工。检察机关负责赃款的流向、确证、冻结、归案,而公安机关则配合检察机关追捕潜逃的犯罪嫌疑人。
警方随即铺开追逃抓捕的大网。
1月30日,正月初五。潜江街头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欢庆中。樊红的话题一度沉寂后又因其落网,再次成为坊间最热闹的话题。人们相互探听着樊红落网的细节。
同情、惋惜、愤忿、怨怼,他们表情复杂。
据介绍,31岁的樊红开朗、活泼、时尚,人缘较好,曾获省级优秀团员。离异后再婚,丈夫亦是公务员,家境颇为殷实。在樊落网后,记者第一时间赶到樊家,但大门紧锁。此前,樊的丈夫杜先生曾对记者说:“老婆,你要尽快回头。”
两天卷走国库580万
樊红案发后,多家媒体报道说,樊红在短时间内卷走巨款,很可能是分解成多笔,小额进行的。事实上,樊的作案过程并不复杂,仅分两笔。由此,当地人称财政局的财金制度形同虚设。
警方称,初步调查发现,和樊红一同消失的还有其情夫刘贵军。据了解,刘在当地无业,以赌出名。当地人说,刘很有“女人缘”,专吃软饭。
警方随后的调查即围绕着这两个人的社会关系展开。
警方说,去年12月22日,刘贵军在武汉以“肖国成”名义开了一个账户。肖是刘贵军的朋友,刘借用了他的身份证。当日,樊红在潜江通过银行往这个银行账户里打了380万元。
第二天,刘贵军再次在武汉以“肖国成”的名义在另一家银行重新开户。当天,樊红又往这个账户里打了200万元。
此后两天,樊红依然像平常一样在单位上班,直至12月26日请假逃亡。“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一位知情人说,当天,她只是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不像平常那样活跃。
当天下午,她按照正规程序向单位领导请假。“说是家里有事,要到元旦节之后才能来上班。”
12月24日上午,刘贵军在380万元的银行账户里取出了80万元。第二天,又将该账户剩下的300万元打到了樊红的个人账户里。
警方说,刘贵军将200万元账户中的钱取出100万元汇到在荆州的姐姐刘先芳的银行账户中,在当地全部购买了金条等奢侈品。将另外的30万元打到了堂姐刘爱娇的银行账户中,另外的70万元刷卡购买珠宝和金条。
辗转多地迷惑警方追捕
樊红和刘贵军逃至武汉后又多次出逃外地,然后折回。警方说,他们这是故意而为,意在迷惑警方的视线。
1月5日,警方获得线索,樊红和刘贵军可能潜逃到广东东莞。民警派出工作组前往广东。警方了解到,刘贵军只在东莞待了2天就折返武汉。
1月16日,警方发现樊、刘又逃至贵州,警方立即跟进。警方说,他们在贵阳市金阳新区碧海花园小住了两天,后又折回武汉。
据介绍,刘、樊在武汉潜伏的过程中,曾到整形医院进行咨询,试图易容。
警方轻易地锁定二人的位置得益于嫌疑人并不高明的作案手法。有分析说,他们与亲属间大量的现金流动一下子暴露了身份。
警方在初步排查中还了解到,刘贵军和樊红出逃前,分别借了吴文强和杜橙霞的身份证。吴是刘的朋友,而杜橙霞则是樊红现任丈夫的前妻,已经过世。1月27日,警方在武汉硚口崇仁新都小区发现,有人用吴文强的身份证,在此租了一套房子,附近的财源大厦也出现了“杜橙霞”所租的611室。
警方说,刘贵军在武汉租了4套精装小户型房子,其中在硚口租了两套,在武昌租了2套。“武昌的两套给他的另外2名情妇分别居住。”警方介绍说,刘和樊红则住在硚口财源大厦611房。硚口的另一套出租屋无人居住。
仅追回损失200余万
1月28日,警方准备进行抓捕。此前便衣警察一直在附近某宾馆设伏观察。“民警过年都没有回家,甚至不能告诉家人去了哪里。”警方介绍说,为了缩小目标,只要了一个房间,很多人要睡地铺。
下午4点35分,就在专案组民警准备进入刘贵军和樊红的租住屋时,刘贵军刚好从外面回来,正准备上电梯。突然,他发现身边多了一些陌生人,感觉到不妙,撒腿就跑,民警当即冲上去将其扑倒。刘贵军自报了一个假名字,以为能骗过民警,但当民警从其身上搜出一张房卡后,不得不低下了头。
“我就是刘贵军,你们立功了。”刘贵军对民警说。
“刘贵军花30万元,购买了一辆丰田锐志高档轿车。”警方说,就在警方抓获刘贵军的时候,根据其交代,收缴了这辆崭新的轿车,车子连牌照都没来得及上。
据介绍,警方在樊红哥哥樊有华家里,查获了25万元现金,搜出15根金条,重4000多克,价值100多万元。
据了解,目前,加上警方在樊红在汉口租住地收缴的67万元现金,潜江警方已经追回了200多万元的赃款赃物。
大案牵出又一大案
1月31日,离潜江市区50多公里的张金镇财政所里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樊红案发后,这里跟着爆出大案。工作人员正在核查所有涉案人员的账目。“仅春节休息了两天。”章副所长说。
该案的爆出十分偶然。
樊红案发后,在群众的诟病中,潜江市开始亡羊补牢,组织专班在全市开展拉网式财务清理检查,形成强大威慑作用。张金镇财政所在自查清理中,发现零户统管中心女出纳陈某经手的账款不符,立即督促其核对账目。陈某自知难以过关,到市检察院投案自首,并供出同案女嫌疑人陈某。
“具体金额由检方公布。”章副所长说,他们从陈某自首当天开始,就对陈某经手的2006年以来的账目全部清查一遍。具体涉案金额也在核实中。但据传,陈某挪用的公款高达140万元。
与樊案不同,陈某的作案则如老鼠搬家,一小笔一小笔完成的。“陈某自首的当天上午还在办公室上班。”陈某的一位同事说,下午,陈尽管不在办公室,但她的电话依然打得通。“真的想不到她是在自首的路上。”
“没听说她有什么不良嗜好。”同事们说,陈某家中也并不差钱。
所有职工具备作案条件
两案并发,当地金融系统人士说,这暴露出国库资金监管纪律的严重缺失。据了解,该起案件亦是我国财政集中收付制度改革后的首起监守自盗案。
据介绍,该市国库集中收付中心的“支付令”需要财政局负责人、中心负责人以及经办人三个人同时签章之后方能生效,缺一不可。“可樊红轻易地将巨款盗走了。”这名人士惋惜地说,她利用工作之便,先盗取了单位的“支付令”和印鉴。
该局有职工向媒体报料说:国库集中收付中心任何一名工作人员都具备私自拿取财政局负责人、中心负责人印章,开具“支付令”的条件,同时知道支付令密码,给国家资金被盗造成客观上的条件。
据了解,樊红卷走的580万元属于财政专项资金,潜江市财政局负责人告诉记者,是用于偿还债务的。财政部门称,当地已筹集资金弥补空当,不会影响到潜江市财政资金的运转。据《三峡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