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殷志钢 63岁
退休干部 玄武区
今年,是我们亲爱的妈妈去世十周年。十年来,社会和家庭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我们兄妹对妈妈的思念之情却丝毫没有淡化,妈妈的音容笑貌和熟悉的身影,时时刻刻总是浮现在我们眼前。
妈妈是我们家庭成员中党龄最长的党员
妈妈生前是某部队仓库职工,参加工作后,多年如一日,认真负责,不怕吃苦,多次被部队评为先进和五好职工,在同事中口碑极好。文革之前,妈妈就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了,她是我们家庭成员中党龄最长的党员。
妈妈常年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瘦削的面庞,忙碌而又能干,我们兄妹都记得,妈妈除了干好本职工作,星期天还多次主动参加过建设南京长江大桥和南京火车站的义务劳动,1966年,妈妈被光荣评为南京军区活学活用毛泽东著作积极分子。
妈妈对工作极端负责的态度以及宽厚待人的品质给我们兄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些对于我们以后陆续走上工作岗位,积极努力进取都产生了相当深远的促进作用。
妈妈把唯一的毛衣拆了给弟弟织毛衣
我们家兄妹有五人,在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仅靠父母微薄的工资收入,维持全家人日常生活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加上我们兄妹陆续上学后的费用,使妈妈为当好这个穷家伤透了脑筋,父亲因为工作单位的性质,很少回家,家庭生活的重担基本上压在了妈妈身上。
自然灾害期间,粮食奇缺,而我们兄妹正处在生长发育期,每次都喊饿,妈妈往往在煮好一锅稀饭后,总是把稠一些的先捞给我们兄妹,最后盛到自己碗里的就只有半碗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稀饭汤了。她白天辛苦一天,晚上还经常熬夜纳鞋底、做布鞋、缝补衣服,让我们兄妹上学时虽然没有新衣服,却也穿得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记得有一次,弟弟参加学校演出一定要穿毛线衣,可是家里实在没有,弟弟急得直哭,是妈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唯一一件旧毛衣,拆拆洗洗之后,又熬了几夜,织成一件弟弟穿的小毛衣,让弟弟高高兴兴地参加文艺演出。
自然灾害期间,母亲揭发来历不明的粮票
三年自然灾害,粮票是极其宝贵的。我们兄妹目睹了妈妈面对一捆来历不明的粮票所表现出的凛然正气,事情是这样的,有个很少和我们来往的苏北亲戚,突然间寻亲登门,手里提着一个旅行袋,和妈妈寒暄问候之后,竟然从旅行袋里拿出一捆粮票,说我们兄妹人多,粮食不够,用以补贴补贴。妈妈当时很惊讶,可是没有多说什么,但立即警觉出这么多粮票肯定是不义之财,不能收。当晚妈妈在稳住这个亲戚的同时,向当地派出所做了反映,过了一会,警察以查户口为名,上门带走了来人,后经审查,破获了一起盗窃国家粮库的重大案件。
还有一次,家里来了个陌生人,自称是父亲的朋友,是来看望小孩的,送来一纸袋油球,那个年代,这散发出香味的油球对我们终日饥饿的孩子有着多大的诱惑啊,可是妈妈却严厉地警告我们兄妹:一个也不准动。我们硬是眼巴巴地看着这一袋油球,望着油渍渐渐涸透的纸袋,谁也没有敢去碰一下。第二天,父亲把这袋油球交给了单位领导处理。
内乱期间,父亲因所谓地下党问题被打成“潜伏特务”,长期隔离审查。在此期间,妈妈也遭受了非议:混入党内的特务家属、假积极、假先进等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更加令人气愤的是,专案组为了给受审查的父亲施加精神压力,三番五次通知妈妈去谈话,以开除党籍要挟她揭发丈夫的问题,最后,居然拿出一份起草好的“离婚报告”,逼迫妈妈在上面签字,以表明自己划清界限。妈妈毫不犹豫地一次次拒绝了专案组的卑鄙伎俩,因为妈妈坚信,自己患难与共的丈夫不是特务。
专案组黔驴技穷,炮制出一场场闹剧无法收场,终于蛮横地决定,将父亲下放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为了照顾受尽磨难的父亲,妈妈含着眼泪,到单位交了辞职报告。
妈妈的遗愿,要与党旗为伴
1979年的春天,太阳特别的温暖,党的落实政策的阳光普照千家万户,妈妈回到了南京,回到了熟悉的原工作单位,虽然年过半百,工作起来劲头十足,不减当年。
改革开放的政策,使我们家庭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幸福,我们兄妹几人陆续走上了厂长、校长、派出所长的工作岗位。在这个大家庭里,儿辈、孙辈中的共产党员组成一个家庭党支部都绰绰有余。在节假日聚会上,我们都敬仰地称妈妈是我们家的“书记”。
病魔是无情的,妈妈操劳一生积劳成疾,特别是拖延多年的肾炎由于得不到及时治疗和控制,逐渐恶化为尿毒症。她最后的几年仅靠每周三次血液透析维持生命。700多次透析,如毛衣针般粗的针头一次一次扎进妈妈的血管,看到妈妈憔悴的病容,我们兄妹心痛不已。突然有一天,妈妈精神了许多,和我们谈及了后事如何处理,在叮嘱了要照顾好年迈的父亲之后,吞吞吐吐起来,我们再三询问,才知道妈妈要一面她信仰一生、奋斗一生的中国共产党党旗和她相伴。
妈妈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在一面鲜艳的党旗辉映下,她的遗容是那么慈详,那么安然。
在妈妈的墓碑上镌刻的是“养育之恩、终身铭记”八个字,这是我们兄妹最真挚的内心告白。
亲爱的妈妈,你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你在天国生活得愉快吗?在您在天之灵的庇护下,享受着离休待遇的父亲在幸福地安度晚年,我们兄妹将会永远怀念您,亲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