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年年有，现在特别多。”年关将至，南京一家混凝土公司正为欠债者太多而烦恼。为了讨债，这家公司将不少欠债者告上法院，短短几个月已经告了20多家单位。事实清楚的讨债，不料操作起来却没那么容易，讨债过程中的种种怪象让这家企业大呼吃不消。
20多个账户才查到2000块钱
2007年3月，混凝土公司与南京某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签订了一份供货合同，约定前者在一个大型工程中向这家建筑商提供混凝土。合同中约定，建筑商将在2008年8月20日前付清全部混凝土款。此外合同中还约定了高额滞纳金，“如不能按时付款，则每天支付千分之三滞纳金”。
混凝土公司的老总黄杰（化名）说，他当时根本不担心这个单子会出问题。“这家建筑商在整个江苏都是响当当的一块牌子，跟这种大企业合作，我能怕什么？”此后，混凝土公司按照合同陆续向对方供应了价值约700万元的混凝土，而建筑商也陆续支付了不少钱，可是到了合同约定的去年8月20日，仍然有172万元的货款未能支付。
黄杰找到建筑商多次商谈，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没钱”。这么大的企业没钱？黄杰不敢相信，一直到去年年底他呆不住了。情急之下将对方告上法院讨要货款，按照他的计算，货款加上滞纳金有250万元。
律师张明文是这家混凝土公司的法律顾问，起诉到法院后，他立即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六合区法院沿江法庭的法官到银行查这家建筑商的账户。“在银行一查，发现这家单位有40多个账户，于是我们开始一家家银行跑。”法官用了3天的时间，查了这家建筑商20多个账户，加起来才找到2000块钱。而这些账户早已被来自江苏、安徽等地的多家法院查封了一轮又一轮。剩下的20多个账户，连法官都没有信心去查了。申请保全的数额是250万，结果只查到2000块钱，这让法官始料未及。
账户被冻结后欠债者神奇出现
去年年底，张明文从一名业务员那里拿到一张混凝土公司的发票。业务员说，他曾经跑过一个项目，卖给对方10万多元的混凝土，可是对方后来一直不肯还钱，现在对方人都不知哪去了。“因为关系好，所以没签合同，就这么个发票，对方在发票上盖了个章。”
这个圆形红章上的字还真不少：“葛塘客运站上跨328国道人行天桥工程项目部”。“这事麻烦了，对方很可能在耍小聪明。”张明文分析说，“因为这个项目部显然不是一个单位，而讨要货款只能去找一个单位讨要才行。再说没有合同，证据上也有缺陷。”他认为，这个工程可能是一家单位承包后分包或者干脆就冒用一个“项目部”。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张明文上网查询，在南京市建工局的网站查这个工程承包的情况，谁知还真查出这个工程的承建单位是南京某工程公司。根据他的判断，即便这家工程公司不是承包商，也难逃干系，于是他将这家工程公司作为被告，告上法院。
法院受理案件后，立即对这家工程公司的账户进行冻结。没想到刚冻结的第二天，这家工程公司的人就现身了。“混凝土是提供给我们单位的，拜托不要查封我们的账户，我们还钱。”于是，这家公司的人马上来到法院协调，双方很快达成调解协议，10万多元的混凝土款也就追了回来。“这钱算是我们捡回来的。”黄杰擦了一把汗，庆幸地表示。
为讨债先当售楼先生
不管是能“捡回”钱还是迟迟“捡不回来”的，好歹还算是做着与混凝土相关的事，可是作为这家混凝土公司老总的黄杰，却自嘲去年被迫当了一回“售楼先生”。
2008年夏天，在江北一家楼盘的建设过程中，建筑商使用了多家公司的混凝土，黄杰的公司也中标了。双方签订了一份供货合同，约定混凝土公司提供价值300多万元的混凝土。2008年8月是约定的付清全款的时间，结果有200多万元的货款迟迟收不回来。
“我们没钱了，开发商不给我们钱，我们也没办法。”当黄杰找到建筑商时，对方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几次谈下来，黄杰都没再拿到一分钱。
就在他感到非常郁闷时，对方却提出了一个建议：“开发商把一些房子给我们抵债。我们便宜一点卖给你们，就算冲抵200多万元的混凝土钱吧。”
黄杰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同意，可转念一想，如果能把房子转手卖掉，不就变成钱了吗？他告诉对方，你们把房子先留着，我去找买房的，找到了就来交易！
于是黄杰从混凝土公司老总摇身变成了“售楼先生”。“我找了好多客户、朋友、亲戚，问他们要不要买这个楼盘的房子，还发动我们公司的员工去找。”几次折腾下来，他对这个楼盘的情况了如指掌，“绝不亚于售楼先生”。
好不容易终于有两人愿意买房。这么一撮合，黄杰顺利拿到了100万元货款，可接下来任凭他磨破嘴皮找关系，也找不到购房人了。黄杰没办法，只好将建筑商告上法院，讨要剩余的128万元货款。
去年10月告上法院后，建筑商8个账户被查封，可法院发现里面总共只有8万元钱。“建筑商不停地要请我吃饭，给我送螃蟹，说还钱再缓缓。”黄杰无奈地说，“可是我的工人也要吃饭啊。”此后双方达成调解协议，可是建筑商事后仍然没有还钱，黄杰已经向法院申请执行，这笔钱要想拿到，看来怎么也得年后了。
快报记者 马乐乐
漫画 俞晓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