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鹏,安徽省鹏程湖泊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被称为全国最大的淡水珍珠养殖者、最大的大闸蟹养殖者,并以“珍珠大王、螃蟹大王”名扬全国。
日前,他的侄子向记者报料:“王吉鹏雇人把他的亲侄孙杀了,还把我砍伤了!”
记者与案发地吉林省大安市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得知王吉鹏在案发当日即被刑事拘留。1月19日,王吉鹏涉嫌故意杀人案正式在吉林省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
惨案,发生在月亮湖畔
素有“草原明珠”之称的月亮湖,位于吉林省白城市下辖的大安市境内,是吉林省最大的优质淡水鱼养殖基地。
2008年5月16日,是月亮湖最美的季节。然而,一幕惨案就在这天上午发生。
当天上午10时许,来自安徽的王安(化名)和两个儿子正在月亮湖鱼种站的宿舍里和几个工人聊天。这个鱼种站附近,就是王安的叔叔王吉鹏养殖螃蟹的水面。
突然,外面来了两辆车,车上下来一伙人,手里拿着刀、铁棍等凶器,进屋就问谁是王老板的侄子。王安等人看对方来者不善,连忙说王老板的侄子不在。于是,对方就在附近展开搜寻。嫌犯阮胜军回忆说,当时,他们几个人一同进了月亮湖鱼种站。在宿舍里,他问:“谁是王老板的侄子?”屋里的人回答:“他不在,上大安去了,早上7点多走的。”接着,他又到别的屋里找了找,但没有找到。后来,他在院子里看到有个人(系王安的二儿子王峰<化名>),正要出大门,于是就喊道:“把他拽回来,一个也别出去。”王峰答道:“不让走就不走,看他们能咋的!”阮胜军就吓唬他:“我要是打你一顿,你就知道了!”王峰说:“我真不知道!”
最后,闯进屋的这伙人就动起手了。
据另一名嫌犯于占龙事后回忆,他先用脑袋撞王峰的脸,但没撞上。接着,阮胜军也过来打王峰。于占龙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卡簧刀,先用刀把打了王峰的脑袋,后来把刀掰开,对着王峰就扎了过去。就这一刀,结束了王峰22岁的生命。
当地公安机关查明:2008年初,王吉鹏因债务缠身,于是向王安借钱,但因借钱太频繁,双方产生矛盾,王吉鹏遂产生教训一下王安等人的想法。在王吉鹏的授意下,2008年5月16日上午,嫌犯王晓光指使李文、阮胜军、林泽玉、周航、于占龙等人开车到王安的住处。在打斗中,于占龙掏出随身携带的尖刀将王峰刺死。
在这场惨案中,王安的儿子王峰死亡,他自己和另一个儿子也多处受伤,住进了医院。“案发后,王吉鹏就到了现场,表情也很平静。后来,工人举报,王吉鹏有重大作案嫌疑,警察就把他带走了。”王安说,在公安局,王吉鹏交代了指使他人杀死亲侄孙的事实。
检察机关在公诉书中称,当时去现场的共有9个人,再加上没有到现场的王吉鹏、王晓光,共有11名犯罪嫌疑人。
事业,从巅峰慢慢滑落
35年前,同样是在5月,王吉鹏在老家安徽长丰县孔店乡(今属安徽淮南),育出了第一颗珍珠。第二年,他收获4.85斤珍珠,收入2290元。而在当年,一个农民一天的收入是0.2元。
然而,好景不长,王吉鹏戴上了“资产阶级暴发户”的帽子,被迫离开老家。到了1978年,王吉鹏决定卷土重来,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并把养殖场命名为长丰县珍珠渔业养殖场。1983年,他收获珍珠83斤,共卖了35万余元,成了全县第一个超万元的专业户,被人们誉为“珍珠大王”。
市场变幻莫测,珍珠养殖开始出现滑坡。王吉鹏及时转型,搞螃蟹养殖,成为家喻户晓的“螃蟹大王”。
随着王吉鹏养殖事业的发展,许多地方政府请他去承包湖面,各种待遇也随之而来。1988年,他当选为第七届全国人大代表,后来,又连续两届当选。王吉鹏成了耀眼的企业明星。
王吉鹏先后在安徽宣城的南漪湖、宿松的龙感湖、寿县的瓦埠湖兴办养殖场,甚至还远赴江西、新疆、东北扩大地盘。
摊子越铺越大,危机也开始显现。
1995年,王吉鹏来到宣城南漪湖,投入4000多万元进行开发,但遭到重创。王吉鹏后来的几次投资,也不是很顺利。他的事业渐渐走入低谷,最后远走东北。
叔侄,恩恩怨怨数十年
就在王吉鹏的事业走进低谷之际,他侄子王安的事业经过几起几落,渐成气候。王吉鹏是王安的叔叔,但据王安讲,两家关系一直不好,叔侄俩甚至有20多年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
然而,一天,王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孩子,我是你叔叔。”王安对记者说,当时,他特别激动。毕竟,叔侄俩20多年没有联系,现在叔叔竟然放下架子来找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心里暗暗较劲,现在心里总算平衡了。”王安说,当时王吉鹏也特别有感触,表示这么多年对王安有歉意,今后叔侄俩要好好珍惜。
王安说:“这以后,王吉鹏经常发短信给我,向我表示安慰,并请求我给他经济支援。毕竟,血浓于水!我也不忍心看到他一个老人这样艰难,我也想帮他一把。”
王安说,一次,王吉鹏打来电话说,因为生意上的事,资金暂时周转不开,让他支持一下。王安很快就把钱打到了王吉鹏的账户上。从那以后,王吉鹏隔三差五就给王安打电话、发短信,以发工资、买生产工具、请人吃饭、出差缺经费等理由找王安借钱。当时,王安也没有多想,基本上都满足了王吉鹏的要求。在王安提供的材料上,记者看到,几乎每隔一两周,他就按照叔叔的要求,给叔叔的银行卡上打钱,从5000元到几万元不等,共有几十笔汇款。王安说,当时,因为认为他是自己的亲叔叔,也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让他写借条。
随着借钱次数增多,王安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后来,王吉鹏再找他借钱,他就不借了。
于是,两人再次翻脸。
亲情,尴尬中酿成惨案
王安说,2008年4月6日凌晨,王吉鹏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很多事要办而无从下手,若今明两天你再抽不出空汇钱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因担心借给叔叔的钱打了水漂,王安带着儿子来到王吉鹏在吉林月亮湖的养殖场,想实地看看王吉鹏的经营状况。王安到了王吉鹏承包的养殖场后发现,王吉鹏已经相当艰难。
2008年4月25日,王吉鹏在吉林大安给王安写了一张收条:“收到王安人民币44万元,到2008年4月25日为止。”
“可能是我要他还钱了,不再支持他了,他深感绝望,很不高兴。”王安说:“当时最坏的想法是,大不了几十万元不要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他动了歹念。”
王吉鹏在事发后对公安机关说,他准备承包月亮湖时,当地人王大光(即王晓光)、李文和阮胜军就请他吃饭,说管理鱼塘必须得他们帮忙,他们负责看护鱼塘,保证鱼塘的治安环境。后来,他们就签了合同,“所以鱼塘出了什么事,我就找他们。”
王吉鹏说,“我心里一直比较恨王安,事发前一晚,我就对王大光讲,让他带人去找王安,教训教训他。”
案犯阮胜军承认了这一点:“李文跟我说,……实在不行就揍他(王安)一顿,把他从王老板那儿撵走。”
针对王峰被杀死一事,王吉鹏是这样交代的:“在月亮湖鱼种站院里,我们公司的工人王峰、也是我的侄孙被王大光、李文找来的一伙人给扎死了。这伙人本是我找来教训王安的。”
起诉,涉嫌故意杀人罪
据受害人王安的代理律师郭爱、程东林介绍,他们在本案审查起诉阶段向检察机关发出了《法律意见书》,他们认为,王吉鹏指使王晓光等人教训一下王安,王晓光又纠集、指使阮胜军、于占龙等人携带钢管、刀具等凶器,结果在殴打过程中将受害人王峰杀害,王安等人受伤,被告人王吉鹏、于占龙应以故意杀人罪对其定罪处罚。特别是于占龙,用事先准备好的卡簧刀刺向王峰左前胸部,造成他左肺动脉断裂、急剧大量出血致死。这种行为表明于占龙有故意杀人的主观目的。
郭爱、程东林两位律师说,从本案被告人王吉鹏、阮胜军、王晓光、李文四人的供述可以看出,被告人王吉鹏与阮胜军曾签订过一份协议,约定王吉鹏每年向阮胜军、王晓光、李文支付70万元,以获得阮胜军等人的保护。王吉鹏并以此协议来指使阮胜军等人对王安等人进行伤害,存在雇凶杀人嫌疑。
记者从吉林白城市检察机关了解到,本案经白城市人民检察院两次退回补充侦查。日前,白城市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王吉鹏、于占龙构成故意杀人罪,其他被告人构成聚众斗殴罪向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1月19日,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了此案,但没有当庭判决。据《新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