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研的人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找工作的人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考研的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几年前，大学校园里就开始流行这样一句话。今年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季，就业形势变得更加严峻，大四的生活，也变得滋味格外复杂。
毛广琴、李玉容、胡静，四年前，彼此并不相识的她们，从徐州老家考入南京林业大学机械电子工程学院，被编入同一个班，又非常有缘分地住进了同一个宿舍。面对即将来临的毕业现实，三名要好的女孩，面临着各自不同的选择。
毛广琴：
宿舍里唯一找工作的女生
“我的年纪比她们都大，84年出生的，9岁才上小学一年级。今年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都已经25岁了，如果再去读三年研究生，出来28岁才找工作，太老了！”——毛广琴
联系到毛广琴的时候，她已经回徐州老家一个多星期了。其他同学1月12日才放假离校，7日，她独自一人提前回家了。
她想早点回去，看看徐州有没有什么机会。
“我们宿舍六个女生，只有我一个出来找工作了。其余，一个保研，四个考研。我反倒成了孤军奋战的那一个。”毛广琴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疲惫。她的同学告诉记者，她是个很开朗的女生，乐观的态度也常常影响着身边的其他人。不过，谈到找工作，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并不快乐。
身为班长，毛广琴的学习成绩很不错。不过，在周围同学纷纷以读研为目标时，她却一门心思只想着找工作，丝毫没有继续读下去的打算，即使朋友问她，如果有保研机会读不读，她都坚决地说不。
“我的年纪比她们都大，84年出生的，9岁才上小学一年级。今年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都已经25岁了，如果再去读三年研究生，出来28岁才找工作，太老了！”毛广琴在家里是老幺，哥哥姐姐和她年纪相差挺大，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没有一般老幺恃宠而娇的感觉，反而老觉得自己是家里的最后一个负担，希望赶紧有能力独立，不要再花家里的钱，让辛苦了一辈子的爸妈，不用再为儿女操心。
毛广琴读的是机械电子专业，班长的身份，目前看来还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优势；倒是女生的身份，让她觉得困难重重。大二、大三的时候，就听学姐们讲过，这个专业的女生就业比较难。去年11月份起，毛广琴也开始找工作了，才发现用人单位确实有“性别歧视”，读文科的女生，机会还比较多一些；理工科，特别是机械电子类，很多招聘启事上面都直接注明只招男性。“有的虽然没有明讲，但是看你是女生，递过去的材料看都不看，就扔旁边去了。”
两个多月来，大大小小的招聘会已经参加了好几次。有国展中心规模最大的那次，有本校的，有外校的……简历成本不低，一份就要十几元甚至几十元。不能遍地撒网，漫无目的。她都是有针对性地、看准了再投。就这样，也投出去了十几份；到现在为止，只有两家有回音，接到了面试通知，去了一家，觉得并不合适；另一家，面试的时间还很不凑巧地与学校安排的实习时间冲突，结果没去成。
在各大网站上投出去的电子简历，更是不计其数。然而全都石沉大海。
班里30名同学，到现在只有两三个人的工作有了着落，还都是男生。虽然离毕业还有整整一个学期，但现实的压力，让毛广琴难免有点心急。“其实我们这个专业，实际应用还是很广泛的，但我们是林业大学，来招聘的单位一般都是林学、木材家具之类的。”年后她打算扩大范围，多到校外去寻求机会。
不过，看到媒体上说，由于就业压力大，大四女生出现“急嫁族”，提出“找个好工作，不如找个好老公”。毛广琴还是无法理解。“这应该是极个别现象吧，至少我身边好像没有女生这么想，顶多平时开玩笑随口说说。现在的女孩子，还是比较独立的。”
李玉容
年年第一才换来“猪”的生活
“他们都说我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其实哪有啊，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天天早上，考研的同学六点半起床，我到七点钟也就起来了。忙着功课、去图书馆，忙着家教。”——李玉容
“他们都说我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其实哪有啊，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天天早上，考研的同学六点半起床，我到七点钟也就起来了。忙着功课、去图书馆，忙着家教。”李玉容忍不住对着记者“抱怨”。甚至，她连下个学期的每周计划，都已经有了安排。
当然，忙归忙，至少心理上，现在她确实可以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快乐猪”。和同学相比，她不需要为找工作操心，也不需要为考研读得天昏地暗。
想过“猪”的轻松生活，并不容易，是几年的努力换来的。保送读研的门槛很高，最重要的是学习。从大一开始，李玉容就一直稳稳当当地保持着全班第一的好成绩。所以，大三结束的时候，几个学期的成绩一加，她已经知道自己保研很有希望。
李玉容很会规划自己的生活。大一结束的暑假期间，她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找了份家教。之后一做就坚持了三年。“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女生比较有耐心嘛。看着自己辅导的孩子成绩提高，很有成就感，另一方面，也可以挣点钱。”
最多的时候，她同时兼了三份家教，一个星期七天，有五天要去上课。“以前每天都和同学一起去上晚自习，后来根本没空，只有星期天可以去图书馆看看书。平时只能抽时间复习自己的功课。”
有段时间，她也觉得压力特别大。
大三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家教带的几个孩子快考试了，家长要求增加辅导时间再突击一下，几乎每天都得去；同时，自己也面临着期末考。很多事情全赶一块了，协调不过来。她觉得挺累，很急。“我想，这次考试肯定完了，复习得也不充分。说不定保研的事要黄。”后来想想，万一不能保送也没什么，就自己考吧。这么一想，倒轻松了；结果，反倒考得还不错。
去年10月，李玉容顺利拿到保研资格，与学校签下协议。从此，成为同学最羡慕的人。不过，她的生活仍然安排得满满当当，家教工作、去图书馆……习惯了早起读书；用奖学金买了台电脑，但也没有成天泡在上面。“并不是说保研就一切OK，如果学习成绩掉下来，同样会被取消保送资格。”此外，还有很重要的毕业设计。放寒假之前，李玉容已经与指导老师联系过，下个学期，每周要做些什么事，毕业设计完成多少进度，都已经排好表格。依然会很忙碌。“但心理上，确实没有任何压力了，很轻松。主要在为我的研究生生活做准备。”
在家里排行老大的李玉容，在宿舍里，也很有老大的范儿。好姐妹胡静参加研究生考试，放假了她也不回家，留在学校，陪着胡静考完；毛广琴找工作，她也和好友一起去挤招聘会。“就是在我们学校对面国展中心的那一场，那个阵势，远远看过去太恐怖了，天啊，怎么会这么多人！”她庆幸，自己暂时还不用面对这些。
胡静：
为考研，剪成短发断了恋爱
“其实，考研的人也许是最没有方向的。我们当中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选择什么样的路。”——胡静
1月11日，胡静考完了最后一门研究生考试。
在巨大的就业压力之下，考研倒成了他们班女生的毕业选择中比例最高的。全班30个同学，9个女生，除了一名保研的，有5名女生在考研，占到了一大半。“各有各的想法吧，有的是家里逼着要考，有的可能是想暂时躲一躲就业的压力，有的呢，看大家都在考，就随大流吧。考上很好，考不上就去找工作，也没什么损失。”胡静说，她是真的想再多读几年书。
大学里，工科的女孩子在功课上承受的压力很大，在文科女生吟诵风花雪月、忙着与外系男生联谊时，她们面对的却是一堆堆枯燥乏味又无比繁复的公式和图纸。
胡静更头疼：高中时她学的明明是文科，考大学的时候稀里糊涂就报了机械电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专业当时竟然是文理兼收的。”毕竟高中基础不同，刚进校门，物理、高数这些理科课程让她吃尽苦头。经过一年的努力，功课总算跟上了，还渐渐学出了兴趣。
大三上学期，她有了考研的想法。但是考虑到家里的经济负担，一度打算放弃。后来，家里人知道了，很支持她继续读下去。“所以到了大三结束的那个暑假，我才开始准备。”整个暑假，她都呆在了南京，上考研辅导班。“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三考大学的日子，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没有周末，也没有其他娱乐。”只有星期五的晚上，可以偶尔放松一下。因为她喜欢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上自习，而这一天，图书馆闭馆。有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一向倒头就能睡着的胡静，竟然开始失眠。心理调适了很长时间，状态才恢复过来。
3个女孩子的不同发型，似乎也与她们的不同选择存在着某种联系。毛广琴是成熟的卷发；李玉容还保留着学生气的“清汤挂面”；而大四一开学，胡静将从小留到大的一头长发给剪了。
“心疼也没办法。长发打理起来太麻烦，每天要扎起来，洗头发浪费的时间都比别人多一些。”胡静索性剪得短短的，早上起来，随便梳两下就能出门了。为了考研，她甚至和男朋友分了手。“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只是有一部分原因吧。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考上大学后不在一个城市，本来就聚少离多，难得见面。他打算毕业了就工作的，我还想读研究生。当时一门心思复习考试，其他什么都没精力想了。”觉得谈恋爱都浪费时间，渐渐就断了。
忙碌了这么久，现在一下子全都考完了，闲下来，反倒不适应了。回到家这几天，胡静除了帮妈妈做做家务，到亲戚家喝喝喜酒，其余时间，好像大多数就用来看电视了。早上，不用五六点钟爬起来背英语；晚上，不用上自习到深夜。突然间，却觉得对自己的未来迷茫了。
“其实，考研的人也许是最没有方向的。我们当中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选择什么样的路。”胡静觉得自己考得不太理想。研究生考试的成绩，要等到3月份才知道结果。痛苦等待的这两个月，也许得先考虑考虑求职的事了，做读书、工作两手准备。
“前面光是忙着考试，求职简历材料什么的，一点也没有准备。”之前听毛广琴提过，今年工作不好找，胡静心里也有点慌，但是眼下又什么也做不了。“春节呆在家里，上网不方便，信息也不灵通。”她打算过完年，早点回学校，听说年后有几场大型招聘会，学校里也会有一些单位来招人。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顺利考上。那么，一切迷茫也将随之结束，或是延期至三年之后。
■快报记者 孙兰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