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上海闵行区发生一起凶杀案,一诊所医生鲍建平和妻子被分别杀死在诊所和家里的客厅中。两人身上有明显刀伤,诊所抽屉、女死者的背包等处都有被翻动的痕迹。经过闵行刑侦支队现场勘查,初步确定这是一起侵财杀人案件。
然而,除了诊所门口一把陌生的花雨伞和客厅的一个血脚印,案发现场并没有其他更多的线索。
雨中:小诊所夫妇双亡
2008年11月初的一天傍晚,天下着雨,老李驱车带着老婆去镇上诊所找医生鲍建平看病。
可是,老李发现今天的诊所有点不对劲,才刚到晚饭时间,怎么诊所的灯却都关着?
“鲍医生!鲍医生!”他向小楼的方向喊,忽然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 “鲍医生在忙,你等一会儿。”
听到这样的回答,老李没有多想,“也许鲍医生在给其他人看病吧。”他就带着老婆回到车中耐心等着。没多久,老李看到一个女人撑着伞来到了鲍医生的诊所,她就直接走进了小楼——鲍建平的家。
“哎哟,好像出事了。”女人慌张地跑到老李的车前示意他们下车, “鲍医生家好像出事了,”听到女人这样说,老李操起一把螺丝刀,壮着胆陪她一起走进了小楼,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俯卧在地板上。他们走近一看,大吃一惊,地上、女人身上居然都是血迹,而这个女人好像就是鲍建平的老婆。
“快报警!”老李不敢多看,和女人跑出小楼,迅速报警。接警后,经过现场勘查,侦查人员确认小楼客厅里的女性就是鲍建平的妻子,她已经当场死亡。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诊所里的鲍建平,他倒在诊所的地板上,也已经死亡。两人身上都有多处被利器刺伤的伤口,鲍建平的头部还有被钝器重创过的痕迹。在勘查案发现场时,侦查员发现鲍建平妻子放在客厅中的包有被翻动的痕迹,包内钱财不翼而飞,而诊所中原本应该放零钱的抽屉也被打开翻动过,零钱被取走。不仅如此,被害人的衣服口袋也同样被翻动过。然而,现场并没有留下凶器和指纹。
线索:花雨伞和血脚印
在诊所门口,侦查人员找到了一把还撑开着的花雨伞。据老李说,当他来到诊所的时候这把伞就已经在那里了。可是,鲍建平的邻居都说没见过这把伞。侦查人员又找到了当天到鲍建平诊所看过病的几个人,他们都可以证明这把伞不是自己的。
难道这把花雨伞是凶手遗忘在现场的?花雨伞成了破案的关键线索。除了花雨伞,侦查人员在案发现场还发现了一个血脚印。通过分析,侦查人员认为,它很可能是凶手在逃跑时留下的。
另外,凶案现场并没有被翻得很凌乱,从凶手能够直接找到诊所存放零钱的抽屉来看,他应该对诊所很熟悉。
通过了解,侦查人员得知鲍建平和妻子都是再婚,各自都有子女,但是子女都长大成人,不跟他们一起生活。
从鲍建平的子女和邻居口中侦查人员得知,鲍建平医术尚可,收费也合理,附近的老百姓生病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去医院,而是去找鲍建平。鲍建平的妻子平时喜欢打麻将,也认识了一些“牌友”。难道是因为打麻将而产生恩怨,引狼入室?侦查人员立刻对和鲍建平妻子一起打麻将的“牌友”进行排查,但是没有人有犯罪嫌疑。
案情发展到这一步,目前可以抓住的线索就是那把花雨伞和血脚印。既然凶手是打着伞到鲍建平的诊所,那么他应该不会骑车来,开车来的可能性也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步行或者乘车来。而由于鲍建平家所处的位置交通并不方便,凶手如果是有预谋地作案,在这之前,他一定会考虑好逃跑的途径和方法,要是时间太晚,就会错过末班车。这样推测,凶手步行到鲍建平家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真的是步行而来,那他的出发点离案发点应该有一定的距离限制,估计在3公里左右。于是,侦查人员以诊所为圆心,以3公里为半径,走访了案发地附近的人员。
对现场留下的血脚印,侦查人员也没有放松调查。根据这个脚印的特点,他们奔走在附近各大卖场,比对各种样式的鞋子,找寻相同的特征。
侦查:凶手到底是谁
令侦查员开心的是,就在案发后第三天的晚上,侦查人员在周浦镇的一家大卖场内发现了与血脚印有同样特征的鞋子。这对专案小组的成员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侦破工作似乎有了一些突破。
就在发现血脚印 “真实身份”的第二天晚上,专案组又得到一个“好消息”,闵行区某村的居民说自己在单位闲聊时,有小姐妹说曾看到过悬赏告示上的花雨伞。专案组的成员第二天一早就冒着大雨找到了消息提供者,又根据她的信息找到了声称曾看到过花雨伞的知情人。
知情人是一位外地来沪的 “外来媳妇”,她害怕配合警方工作会对自己的生活带来影响,所以,不肯开口告诉侦查人员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为了让知情人配合工作,侦查人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了一整个上午终于使得对方开了“金口”。 “外来媳妇”告诉侦查人员,自己曾经在隔壁邻居家看到过类似的花雨伞。她的隔壁邻居是一家四口,男主人叫孙群方,听口音像是安徽人。
“外来媳妇”提供的信息为侦查工作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循着 “外来媳妇”所提供的线索,侦查人员冒着大雨找到了孙群方所住的地方。通过相关部门,侦查人员查找到了孙群方的详细信息,果然如 “外来媳妇”所说,孙群方一家四口来自安徽,但是什么时候离开上海并没有记录。同时,侦查人员通过调查排摸,将孙群方列为重要嫌疑人。
谜底:凶手5天后被抓获
为了调查孙群方的个人情况,侦查人员悄悄走访了孙群方家附近的邻居,一户住在他对门的邻居告诉侦查人员,案发后孙群方就不见了踪影,很突然。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把伞?” “见过。他们家好像有这样的伞。”邻居肯定地回答。
有一样的花雨伞,而且在案发后自己又突然失踪。孙群方的种种反常表现都让侦查人员十分怀疑。
在对孙群方的家周围进行仔细调查后,侦查人员找到一个脚印,这个脚印和案发现场留下的血脚印具有同样的特征,和侦查人员在卖场里找到的鞋子特征也同样吻合。
而就在同时,侦查人员又在仓库中找到另一个重要证据——鞋盒盖子。凶案现场留下的血脚印 “真实身份”正和这个鞋盒盖的牌子相同。
根据这些线索,专案组成员基本确定孙群方就是凶案的犯罪嫌疑人。基于这样的判断,专案组成员迅速与孙群方老家所在地的警方取得联系,在案发后的第5天联手将凶案嫌疑人孙群方抓获。
被抓获后孙群方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承认是自己杀了诊所医生鲍建平夫妇。他告诉警方,自己的孩子前不久因为拉肚子曾经到鲍建平的诊所看过病,当时鲍建平向自己打包票一定会把孩子治好,可是孩子吊了5天水后一点都不见好转。
既然孩子的病看不好,鲍建平就应该把钱还给自己,孙群方这样琢磨。于是在去年11月初的那个雨夜,计划良久的孙群方带着手套、匕首、榔头,撑着花雨伞来到了鲍建平的诊所。他把花雨伞放在诊所门口,走进诊所。
孙群方说,当时自己并没有想杀鲍建平,只是想要钱。他趁鲍建平不备,用榔头砸向他的头部。以为把鲍建平砸晕就能抢走钱的孙群方没有想到鲍建平竟然会激烈反抗,两人在扭打过程中,孙群方又用榔头敲了两下鲍建平的头。鲍建平的头部受到重创,他抱住自己流血不止的头部,仍然反抗着孙群方。被激怒的孙群方拿出匕首朝着鲍建平猛地扎下去……
原本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鲍建平的妻子听到诊所的吵闹声后,透过诊所窗户往里看,看到自己的丈夫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在他身边有男人正在翻动诊所的抽屉。鲍建平的妻子吓得立刻想逃,但是孙群方已经发现了她。已经杀红了眼的孙群方关上诊所的灯,追着鲍建平的妻子来到客厅,用匕首狠狠向她的背后刺下去……
杀了人的孙群方不敢回家,他躲在路边菜农自搭的茅房里熬了一夜。天刚刚亮的时候,孙群方决定离开上海回老家。但是他一路上担惊受怕,一旦有车路过,就以为是警车来抓自己。因为害怕,孙群方把作案时用的匕首丢在了从上海回老家的路上,把榔头和手套分别扔到了池塘和墙角。
回到老家的孙群方依旧心惊胆战,不敢回家过夜,于是他过起了东躲西藏的生活,网吧、麻将牌室成了他的避难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钱而杀人的孙群方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只是也许他万万想不到,侦查人员就是根据那把他遗忘在诊所门口的花雨伞,找到了他这个诊所杀人案的真凶。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据《上海法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