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间里有哗哗的水声，敲门却无人应答，昨天下午，民警翻墙进入室内，赫然发现一家五口人早已气绝身亡！这是发生在南京建邺区安如村10幢27号一住户家中的惨剧。据估计，事发时间是前晚，原因则是使用天然气时的一氧化碳中毒，由于家人无人幸免，所以直到第二天才被发现。
据了解，每年冬天南京都要发生多起煤气、天然气中毒事件，而这次则是近年来最重的一次。
外婆送烧卖时发现异常
昨天晚上6点多，记者赶到位于湖西街的安如村，在位于小区最南端的10幢27号前，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现场围了上百名群众，都在议论纷纷。
记者看到，发生惨剧的107室门口站了很多警察，屋内也有人在勘察。据了解，这家住户的房屋结构是：南面是两个卧室，北面是一个小卧室、厨房和卫生间，燃气总阀在厨房里。
这户人家姓刘，家里除了一对夫妇和12岁的女儿，还有孩子的奶奶和姑奶奶。小女孩目前在读小学六年级。最先发现这一惨状的则是小女孩的外婆。
此时，一位妇女在一名男子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几名邻居小声说：“哎，就是她，小女孩的外婆。要不是她，还发现不了一家人煤气中毒！”据了解，此妇女正是该户女主人李某的母亲。
李母半眯着眼睛，悲恸得几乎失去全身力气。“我实在走不动了，让我喘口气。”李母停下脚步，有气无力地对搀扶她的男子说。据知情的邻居介绍，前一天李母还和女儿通电话，女儿要她来拿药，顺便给外孙女带点烧卖，小女孩想吃。可昨天下午买回烧卖后，李母给女儿打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手机也是无法接通。这不禁让她忐忑不安，急匆匆地直往女儿家赶。
然而回忆起昨天下午那一幕，李母摇摇手，停顿许久才轻轻说：“哪个晓得啊！我买了烧卖，到这边敲门。我喊姐姐（亲家母）啊，快开门。半天没人开，平常只要是两个老人在家，都会给我开的。我就知道这下子糟了。”李母立刻慌了神，只好找人报警。
在报警的同时，有人注意到，107室的房间和浴室灯是开着的，里面还传出哗哗的水声，排风扇也一直在排风，这让人觉得肯定出了问题！
民警赶到后随即叫来了开锁匠，在打开第一道门后，里面一道防盗门也是锁着的。最后民警无奈从南面院子翻进去弄开门。
惨死10多小时无人知
据最早进入房间的一位工作人员称，他们是从南面的卧室进入的，当时只见两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个裹着被子侧面“睡”着，一个则是穿着衣服斜躺在床上，两位老人几乎头靠头，但都已经没有气息了。
从现场情况看，其中一个老人当时已经准备睡觉，另外一个正在上床，被子才掀开，人就倒了。
“肯定还有其他人！”跟着进来的亲属此时已经六神无主，连忙在屋里找人，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开着灯的浴室。民警上前推门，发现门后面有力量顶着，“人在里面呢，把门顶住了！”民警说。
随即民警慢慢地用劲推开了门，里面躺着一对母女。两人显然是准备洗澡的，母亲裸身侧躺在地面上，右手抱着身边的女儿，女儿头朝下，脚上还有尚未脱下的棉毛裤。
民警随即在另一个房间里面发现了男主人，刚刚洗过澡的样子，只穿着内衣，据判断是从床上滚落到地上的。
“真是造孽啊！”李母当场哭倒在地，几乎晕厥，她另一个女儿也闻讯赶来，看到姐姐一家遭遇惨祸，顿时也瘫倒了。
120随即也赶到了现场，医生对几人进行了检查，发现尸体已经僵硬。估计死亡时间已经有10多个小时，也就是说，可能是前晚发生的中毒事件。
再也看不到她跳绳了
邻居们称，这家的小女孩才12岁，在南湖三小上六年级，“小女孩文文静静的，戴个眼镜，很可爱。”女孩的学习成绩也不错，人很乖巧，特别喜欢跳绳，一到冬天，几乎每天都在院子前面跳，天天练，跳得又快又好。“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哎！”一声长长的叹息让周围顷刻间陷入沉默。
据了解，这家夫妇两人都是上班族，分别是36岁和45岁。两位老人，一个是女孩的奶奶，另外一个则是姑奶奶，都已70多岁了。
一位女邻居说，姑奶奶好像一生未婚，一直跟嫂子生活，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一家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两个老人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每天早晨，她们就分工，一个拿牛奶，一个就在家打扫卫生。买菜烧饭的事也靠她们。”由于住在一楼，经常有楼上邻居的衣服掉下来，老人都会捡起来后，还在楼下提醒人家下来拿。
“我们还常看到老人带着小女孩在楼下花坛边玩，祖孙之间其乐融融！”邻居称，这家人人缘都很好，而且家庭之间没有矛盾，“夫妻俩从不吵架，总是和和气气的。”
“当时她还对我说谢谢”
邻居刘先生告诉记者，前天下午5点多，他还凑巧去了李某家，“他们家天花板有点塌皮，正好我家在搞装修，就拿点白灰帮他家抹了一下。”
刘先生说，当时家里有四个人，包括两个老人以及母女俩，“当时老太太还跟我说谢谢。”
记者在现场发现，安如村是老房子，出事的107室和别人家一样，在南面搭了院子，盖了间房子，但盖的房子恰好挡住了一个大房间的窗户，同时增加了一道封闭的院门和顶棚，使得整个房子的通透性变差，这可能也是中毒的因素之一。
众人估计，既然是在洗澡，那么多半是前晚的事，而且撬门时，外面的门和里面的防盗门都关得死死的，如果是白天人在家，就没有必要关防盗门了。
医生：一旦中毒很难逃脱
“冬天太容易发生煤气、天然气中毒了，一定不能大意！”据一位邻居称，她家是13幢的，一年前，隔壁的一对老夫妇家就发生了煤气泄漏，当时幸亏老两口呼救，邻居们最后翻墙进入，才帮助化解了一场危机。
现场一位保安也称，附近一个小区2楼前一段时间发生天然气泄漏，后来是3楼住户闻到了气味，赶紧敲门才制止了一场事故。
据了解，安如村已经整体转换管道天然气，是在前年底去年初完成的。但是邻居们对于使用天然气还是有顾虑，主要是天然气气味不如煤气浓，“天然气几乎无味，泄漏了不容易发现。”
鼓楼医院急诊中心主任鲁德生表示，过去用煤气，会充入极少量臭味气体(硫化氢) ,用来警醒人们是否有煤气泄漏。现在天然气也开始加硫化氢了，所以味道小只是一个因素。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燃气燃烧在一个密闭的空间，把房间氧气耗尽，造成缺氧。另外一种则是氧气不够后，燃烧就无法生成二氧化碳，而是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无色无味，人没有感觉，但是血红蛋白和一氧化碳结合成碳化的血红蛋白，没有携氧功能，人就不知不觉倒下去了。
据了解，李某家的燃气热水器安装在厨房里，和卫生间并不在一起，因此推断有毒气体是从厨房开始扩散，并首先导致房间里的人丧失意识，随后，卫生间的人也同样中毒。
鲁德生主任提醒，进入冬季，气温下降、气压较低，室内空气流动性差，比较容易发生一氧化碳中毒事件。南京每年冬天都有很多人使用煤气、天然气导致中毒的，此前最多是一家三口同时中毒死亡。在深表痛心之余，他提醒市民注意，虽然近年来那种直排式的燃气热水器已经逐步淘汰，但是强排式热水器也有可能导致中毒，家里有人洗澡时，最好开个窗户，不要贪图温暖关死所有门窗，等到自己感觉到头晕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可能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呼吁，要大力普及安全使用燃气热水器的知识。
警方也提醒市民，在使用燃气热水器时，应开窗通风；定期维修燃气管道及设备，及时更换老的连接管道和损坏设备，以防漏气。晚上睡前须关闭阀门，燃气使用完毕请及时熄火；一旦发现有中毒者，应立即打开门窗流通空气，尽快将其移离中毒现场至通气处，松开衣领，保持呼息通畅，注意保暖。对昏迷的患者应尽快送往医院救治。
▲民警和死者亲属正在试图打开卫生间的门，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就躺在里面。快报记者 孙玉春 摄
两位老人惨死在床上。其中一位正在上床，被子刚掀开，人就倒了。
快报记者 孙玉春 摄
链接
2008年10月19日 龙蟠中路一火锅店，一家五口煤气中毒，获救。
2008年11月18日晚上11点多钟，南京玄武区长江花园小区一居民家中，燃气灶具阀门没有关闭严实，导致煤气泄漏。女户主没有发现此情况，上床睡觉后吸入大量煤气中毒昏迷。
2008年11月20日 河西电站村一名女子烧水，不慎煤气中毒，获救。
2008年12月30日 长白街一宾馆，一名女子煤气中毒，获救。
2008年12月21日上午，银龙花园小区一对夫妇煤气中毒身亡，15岁女孩一夜成孤儿。
2009年1月2日 银龙花园小区保安与情人在地下室内煤气中毒，女子死亡。
2009年1月3日晚11点，白下区光华东街14号，一对母子因煤气中毒昏倒在家中。
快报记者 孙玉春 李彦
（张先生报料奖15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