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执笔人:
曹海鹰 女 白下区
爸爸离开我们已两年了,在他离开我们的日子里,他的形象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他那白净的脸庞,瘦弱的身躯,永远不变的淡淡的笑容,以及他那带有生活哲理的幽默的话语……
爸爸说他还想要个女儿
爸爸是一名老师,是地道的南京人,他十六岁师范毕业就参加工作,响应党的号召到徐州邳县任教,在那里认识了妈妈,听爸爸说,他和妈妈还是师生恋呢。
听妈妈说,当他们生了哥和姐以后,由于当地的一些风俗习惯要多生儿子才好。于是爸爸就跟妈说,他要五个孩子:前一个,后一个,左一个,右一个,头上再顶一个。
说来也奇怪爸爸真生了我们五个:一个男孩,四个女孩。后来我们经常问爸爸:你当时那么想生儿子,后来生了我们四个女儿是不是很遗憾。只见他夸张地把眼睛一瞪说:什么?!我还想再生一个女儿,将来也好有个五女拜寿呢。说得我们姐妹四个特别自豪和骄傲。
妈妈发火时,爸爸总护着我们
爸爸从没有因为儿女多而少爱我们。记得小时候由于父母都是老师,那时的教师待遇远远不如现在,我们家非常困难,再加上外婆和奶奶,爸爸的负担可想而知。孩子多,吃喝穿衣把妈妈也拖得够呛,因此妈妈脾气很大,经常对我们发火,有时也会动手打我们。当时爸爸在离家较远的一个中心学校干行政工作,一星期回来一次,每次爸爸回来我们就像过节似的,有吃有喝还有玩。也就在那一天妈妈也不会对我们发火,偶而我们犯错了,妈妈忍不住对我们大声呵斥时,爸爸就会一边搂着我们一边对妈妈大声喊:干什么?干什么?他们吃不如别的孩子,穿不如别的孩子,你还这样对他们!
我们都依偎在爸爸身边示威似的向妈妈眨眼睛。
爸爸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出门不带钱到处讨人嫌。当时哥在外地上学,每次他走的时候,妈妈给了哥生活费后,爸爸总要在哥临走时再塞点钱在哥的手里。妈见了总会说:已给了。爸爸这时就会说:多给点,骑车在路上把别人鸡轧死还要赔呢,再说男孩在外一定要多带点。然后,爸爸还要俏皮地说一句:出门不带钱到处讨人嫌。
手术后的爸爸,从没哼过一声
爸爸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他白净的脸上一直带着那种键康人才有的红润。爸爸好喝两杯酒,他在酒桌上的豪爽好客引得我们家经常高朋满座。他们儿时的同学也大都会因此而聚在我们家。看着那白发苍苍的父辈们,我时常觉得爸爸是健康的是年轻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2005年12月18日早晨,哥的一个电话让我们惊呆了:爸爸大吐血,在江宁区医院。我们姐妹四个急忙赶过去,只见爸爸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一夜之间两颊深深地凹了下去。
见了我们,爸爸双眼一红,那种脆弱与不舍,看得我们心里酸酸的。几天以后检查报告出来,确定是晚期贲门癌,当时我们兄妹几个就决定暂不告诉爸爸实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跟他说是大面积的胃溃疡,需要做割除手术。爸爸自从知道是胃溃疡后他的心情就有所好转,他那爽朗的笑声、俏皮的话语又在病房响起。
12月25日在鼓楼医院做了切除手术。我记得那天我们把爸爸送到电梯里,我们兄妹几个包括几个孙子辈都大声对他说:老爷子加油!只见爸爸笑嘻嘻地举着中指和食指向我们挥了挥。
在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我们所有人都泪流满面。因为我们不知道爸爸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万幸的是手术顺利,但爸爸体内的癌细胞已局部扩散。手术后的爸爸非常坚强,从没听到他哼一声,说一声疼。
那一觉,他再也没有醒来
出院后爸爸积极配合治疗,他从吃的药中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他的病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告诉了他的一些实情,但同时也隐瞒了癌细胞转移的情况。
2007年1月,可恶的癌细胞更加肆无忌惮地吞噬着爸爸的身体。爸爸越来越虚弱了,他连刷牙的劲都没有了,但他对自己的卫生始终如一,每天都要坚持清洗自己,把自己搞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他说我不能让我的儿女闻到异味而嫌弃,可爱的爸爸到那个时候想到的都是儿女,想到的是别人的感受。
在他弥留之际,我们兄妹几个都在他身边,夜深了,爸爸当时已不能说话了,他用手示意我们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班。我们默默地在他的床边铺了被子躺下,他看我们都躺下,他也安祥地闭上了双眼。我们一直以为爸爸只是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哪知道他趁我们睡觉的时候悄悄地走了,永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