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年前的冬天，一次意外的车祸，我的四弟走了。他走前一句话也没留下，从此母亲失去了一个儿子，部队失去了一个好兵，妻子失去了一个丈夫，一岁多的女儿失去了父亲。而我，失去了这个世上最亲的兄弟，那年，他才31岁。
老四虽然调皮但很懂事
我老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务农的。原本家中有7个兄弟，可是当时家里条件差，那会医学又不发达，其中三个兄弟相继夭折。只留下了兄弟四人，最小的就是老四。
老四出生在1958年，没过几年就是三年自然灾害。没有吃的，父母就拿糠和野菜把他喂大，但他倒也长得结实，而且特别调皮。
老四虽然调皮，却也很懂事，从小就知道为家里分担。那时父母为了多赚些钱，做起了副业，帮人编蒲包。老四才上小学，一放学就回来帮忙编蒲包，常常忙到深夜。平时没有耐性的他，到了这个时候却特别安静。母亲常说：“我家老四是知道好歹的。”
为了看猪，他在猪圈里睡
我20岁那年去当兵，老四带着羡慕的眼光瞧着我。“大哥，我长大了，也要去当兵。”
就在老四20岁的时候，愿望终于实现了。他顺利入了伍，被分配在遥远的四川。那会我已经定居南京，心里有些牵挂老四。我常常打电话向他的上级了解他的情况。没想到得到的都是老四的好消息。
部队里生产队要养猪，很多兵都怕苦不愿意做，老四主动要求去。那些日子，老四天天呆在猪圈里，培育了好几头大母猪。等到母猪要生小猪时，老四怕没人照看，干脆卷着铺盖搬到猪圈里与猪同住，惹来一身猪臊味。半夜里母猪生小猪了，老四一骨碌爬起来，帮老母猪接生，累得一宿没睡。因为老四养猪养得好，部队里还给他立了三等功。
部队给家里发了喜报，母亲拿着喜报高兴坏了，连连说：“没想到咱家老四还有这能耐。”
热心肠的老四走到哪里都快活
几年后，老四被调到了南京的部队，我们的联系频繁起来。他隔三差五会到市里来办事，就经常在我家吃饭。妻子和孩子一见他来就开心，因为老四性格开朗，人缘好，又爱说笑话。
老四在部队里人缘也特好，朋友特别多。他为人热情，别人就常常找他帮忙，他是宁可自己的事不办，也要帮别人张罗。就连陌生人也不例外，一次他在路上碰到个人，一路哭哭啼啼，说是没钱买车票回家了。他马上掏钱帮他买了张车票送他上了车。回来后我们都猜测会不会是骗子，老四满不在乎地说：“能帮就帮啦。”
老四28岁那年，我记得是1986年，他娶了亲。媳妇是托人介绍的，那会老四被调到了上海的部队，夫妻不得不两地分居。好在小夫妻俩感情特别好，没多久后还生了个女儿。
一次意外车祸带走了老四
1988年10月25日，老四和他的领导骑自行车去采购材料。半途，一辆大卡车冲撞过来，老四当时正推着车，车被撞，老四摔倒在地，后脑勺狠狠地磕到地上，当场就不省人事。
事情发生在中午，我当天下午接到了电话。对方说老四已经苏醒，神志清醒，还能说话，估计没什么大碍。我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到了第三天，部队突然来电说老四“不行了”。
我不晓得自己怎么到的上海，满脑子恍惚着。到了医院手术室外，上海的表姐在门口哭。
等老四被推出来时，我趴在床边拼命喊他，可那时平时活泼多话的老四却什么也听不见，他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医生说老四怕不行了，我才通知了父母、老四的妻子、二弟、三弟赶来，母亲一进病房才知道怎么回事，差点晕死过去。老四的妻子一直在哭，她怀里的女儿只有1岁多。
两天后老四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
20年过去了，全家人还惦记着老四
1989年的春节，家里死一般的沉寂，我们把老四的妻儿接过来过年。
大年三十晚上，大家围在桌前，不敢提老四半句，每个人都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吃饭。饭后，母亲对我说：“老大，去给老四烧点纸吧，他在天之灵会安息的。”我在家门口烧纸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一晃这么些年过来了，老四已去世20年。他的女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工作了。现在每到清明时，大家都会去老四墓前看看，和他聊聊，因为我们知道老四最喜欢聊天说话了。
快报记者 赵丹丹 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