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岁 鼓楼区

　　我是一个命苦的女人，遇到两段不幸的婚姻。我曾经绝望地逃离，却发现心里还有难以割舍的东西。现在我究竟要不要回去？我真的很迷茫。

　　他总是为小事打我

　　我的老家在溧水农村。从小我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父母脾气暴躁，一点小事情我做得不对就会冲我发火。比如我忘记收衣服，他们拿起棍子就打我。在家的那些年，我就没过上一天安身日子。加上受母亲遗传，我脸上有些雀斑，这让我非常自卑。

　　长到17岁，我跟着乡亲们去镇上做工，认识了林风。他是个泥瓦匠，家里很穷，我心想像我这样没什么条件的人能找着他这样的就不错了，就跟他说：“你带我走，我不想再在那个家待下去了！”

　　在我20岁的时候，我嫁给了他。可是婚后我立刻发现自己跌入了一个深渊。他的脾气非常暴躁，我刚结婚不怎么会烧饭，他把饭碗往桌上一扔，开口就骂，情急的时候还会动手。我们的生活过得很苦，连买盐的钱都要赊账。

　　两年后我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有一天，儿子一直哭，估计是肚子里生了虫。那时候村里人都会买打虫药给孩子吃，我让林风去问我婆婆借钱买，他偏不肯去。我反复催了几次，他来火了，拿起盛水的瓢就朝我眼睛砸来。

　　就因为这样的小事，一年他就要打我几次。

　　一次暴打让我险些丧命

　　那几年，家里的农活都是我一个人干，他接到活就干，要么就游手好闲。有一阵子，我因为过度劳累牙齿发炎，脸肿得像个馒头。我疼痛难忍，一天早晨就在床上多睡了会。林风那天正要出去做工，看见我还躺在床上就对着我吼：“你怎么还不起来？”我心里想，我病成这样他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就故意没理他。谁知道他来火了，又吼了一声：“你不睬老子！”他连续说了三遍，我忍无可忍，回了他一句嘴。他抡起拳头就朝我的肚子捶……

　　开始，我只是有一点点疼痛，几分钟后我疼得跪倒在了地上。林风这时候也有些傻眼，拼命拖我，我却站不起来。他慌忙找了村里的面包车送我上医院。一路上我一声没吭，泪水都咽进了肚子里。

　　他下手太狠了，伤到了脾脏。躺在病床上，我听见医生跟林风说：“赶紧筹钱做手术，钱筹不来，就等着办后事。”后来我弟弟也闻讯赶来，最后还是他求了四家人凑来了1950块钱，医生才同意手术。林风凑齐2000块钱赶到的时候，我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那一次的事情过后，父亲就希望我离婚，但是我没有动这念头。那时候孩子才5岁，我不想让他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林风也在病床前向我检讨，我原谅了他。

　　可是好景不长，在我回家养病的日子，他又一次“发作”，只因为我把家里腌的一坛泡椒分给了邻居几碗。他举起坛子就想砸我，还叫嚣着：“你以为我不敢打你？看我不打死你！”虽然他没有动手，可是我已经心如死灰。

　　我成功逃脱了“魔掌”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决定逃跑。那天上午，又因为一件小事情，他对我骂道：“晚上回家小心你一层皮！”这话就像一句咒语一样在我耳边盘旋。

　　我背着一个包裹一直在山路上跑，不断地回头，生怕林风发现我不在追上来。我跑到村里的小河边准备坐船，可是一个船家都不在。我又失魂落魄地跑到镇上，跳上一辆车就走。我身上带的200块钱是结婚几年来自己偷偷攒下来的。

　　我跟着那辆车到了南京，通过介绍所在二桥附近一家饭店做洗碗工。老板对我很好，让我在店里吃住，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要挣钱请律师帮我离婚！

　　后来我跟着一个亲戚一起去了常州，找了份在塑料厂烧饭的工作，一个月挣800块钱。两年后，我成功离婚。我同意把儿子判给林风，跟着我也是吃苦，跟着他爸爸好歹有个家，我一次性付清了4000块钱抚养费。

　　不久后，我一个亲戚帮我又介绍了一个人。他叫张平，老家是溧阳农村，也在常州打工。几次见面，我对他并没有太多好感，但是发现他是个老实人，性格非常内向，他不抽烟不喝酒。张平家的人催得紧，我心想二婚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也就答应了结婚，那年我30岁。

　　第二次婚姻又让我身陷苦海

　　我辞去了常州的工作，带着回归家庭生活的憧憬跟着张平回到了他老家。我们过了三个月平静的日子，我满心欢喜，心想终于找到了幸福。

　　可是时间一长，我发现张平又爱抽烟又爱喝酒，原来他以前在我面前都是伪装的！一天晚饭时，他忽然嘴里就骂骂咧咧，还说了句脏话。我说了他一句，他立刻起身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吓住了，心里一凉，往事在眼前浮现。我感叹命运不该如此对我，也责怪自己怎么这么不会看人，可是事已至此，日子还得照过。

　　一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后来我们一起去镇上打工，在那里租了房子。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他上工回来，明明吃过饭，却故意找我茬说：“你冷锅冷灶的，不给老子弄饭吃，想饿死我啊？”我解释了一句，他拿起手边的电扇就想砸我的头，还念叨着：“我早就想揍你了。”

　　我顿时悲从中来，一句话都没有再说。我又一次选择了逃跑，打电话叫了个亲戚送我到南京，在夫子庙一家饭店里做服务员。这期间，张平一直打电话来求我回去，还带着女儿上门来劝我。我起初有些犹豫，后来因为上次遭打处旧伤复发，只得在年底时回家看病。

　　肠子被诊断出了问题，公婆出了一万块钱医药费，我一直在家休养。张平爱上了赌博，经常一百两百地输。有一天他回来要钱，我躺着休息时听见他抱怨了一句：“你是想把我们家给整垮！”这句话太伤我了，我下定决心：这一次走，我一定不会再回来！

　　快过年了，我该回家吗？

　　今年9月份，我又一次到了南京，找了一份月收入1000块的工作，生活过得还不错。可是我非常想念女儿，每天都要跟她通一次电话。张平趁机跟我求饶，不断地说很多动人的话：“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现在真的懂了。”“只要你这次再回家来，我一定会千万分地珍惜我们的感情。”

　　这些话，我是有些相信的，因为他从来没这么说过。平心而论，张平比林风强多了。这几个月，我也会常常念起他的好，老是想起有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一大早起床亲手烧了糖水鸡蛋，然后端到我的床边。还有，每次我在家干活的时候，他经常会帮我洗碗。他在电话里说的话，虽然是假惺惺的，可这话我也爱听。如果他真的改，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我也想过离婚，可是一个儿子我已经丢下了，我舍不得再丢下女儿。而且，如果离婚了，我再找一个就一定能幸福么？

　　眼看就要过年了，如果我回家，就代表着愿意跟他继续过下去。我必须很快作出决定，我究竟要不要回家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见习记者 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