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4版: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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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放心吧,我来照顾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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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12 月 18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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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放心吧,我来照顾兄弟姐妹
我的二哥

  倾诉者:邱家均,64岁

  退休干部,秦淮区

  这两年我退休了,子女定居南京,我也跟着来到这里。这里是我二哥邱家凤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草一木似乎都有他的影子。可如今再翻看老照片,照片里二哥笑容依旧,却已物是人非。他再也听不见所有亲朋好友的呼唤,再也看不见兄弟姐妹们为他拭去悲伤的泪水了。

  二哥从小就懂得为父母分忧

  我的老家在苏北淮安农村,家里兄弟姐妹9人。父母务农,靠天吃饭。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粮食比金子还贵重,吃的大都是萝卜、菜瓜。到了春天青黄不接时,田里的麦子刚刚灌浆,就提前被收到家里磨出来,和青菜、萝卜、野菜等一起煮了吃,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二哥比我大7岁,从小身体就单薄,体质很差。对于这样的饭菜,他常常吃不下去,甚至吃了倒胃口,饿得面黄肌瘦。但是二哥从小就懂事,懂得为父母分忧。

  那时村上只有一所小学,离家有一公里多远。从家里到学校都是羊肠小道,高低不平,泥泞不堪。四弟从小患了小儿麻痹症,腿脚不好。瘦弱的二哥就干脆背着四弟去上学。下雨天,我在后面打着伞,帮忙扶着四弟,而二哥就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我常常看见他的脸上汗水和雨水一道往下流。好不容易走到学校时,二哥累得已经直不起腰,大口喘着粗气。

  到了冬天天很冷,全家人蜷缩在一块,可被子又小,又单薄,不够盖。父亲只好向大户人家要来几捆稻草,盖在身上。为了让我们小的盖被子,二哥主动要求盖稻草。晚上我去上茅房时,看到二哥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第二天我叫他到被窝里暖和暖和,可二哥却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一点也不冷。”就这样,全家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腊月。

  当兵那年,二哥拿到了棉大衣

  二哥17岁那年村里征兵,他是蹦着回家来的,进门便嚷着:“我要当兵去了。”那时朝鲜战争接近尾声,社会还很动荡。父母想着搞不好今后还要打仗,瘦弱的老二就这么上了战场,枪弹没眼,说不定就回不来了,硬是不让二哥去参军。最后在二哥的强烈要求下,父母只好顺了他的意。

  参军前,部队发给二哥四斤重的黄棉被和一件黄棉大衣,二哥长叹了口气说:“这下好了,今年冬天就不会挨冻了。”出发前,二哥身戴大红花,很是威风,我们兄妹围在他身边转圈,羡慕得不行。那天晚上,大哥和二哥促膝长谈,二哥觉得有些愧疚,他跟大哥说:“今后家里的负担就靠你多担待了。”

  第二天,大哥把二哥送到城里,一直把他送上船。没多久后,二哥给家里来信报了平安,母亲很是开心,拿着信四处说:“我家老二是军人了。”那些年母亲一直以二哥为荣。

  1960年二哥转业到了南京,成了家,也有了孩子。可二哥还念着家里。1965年初,他得知家里土坯房子破旧不堪,还面临倒塌,就跑回老家花75元购买了三间房子的木料,那时他一个月工资还不到40元。当天晚上他又摸黑,把木料从县城运到了百里之外的村里。第二天,天没亮,他就匆匆赶回南京单位上班,一宿就睡了几个小时。临走前他对我说:“我人不在老家,照顾父母的事就多辛苦你们了。”

  家里人有困难,二哥都要帮一把

  1970年,父亲右眼突然长出了一层膜子,到眼科医院治疗过好几次,也没有好转。二哥和大哥一商量,决定把父亲接到南京治疗,还把母亲一同接了过去。后来他来信,我们才知道父亲患了眼癌,切除了右眼球。可是我们兄妹几个在家都有工作,只能以泪洗面,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段时间,二哥一家一边上班,一边照顾父亲,还要安慰伤心的母亲。每天起早贪黑,端茶倒水。父亲的医药费,二哥特意来信叫我们千万别寄,他一并承担了。他信里说,大家条件都不太好,他和嫂子都有工作,还能负担,让兄妹们千万别担心。

  后来父亲还是走了,母亲回老家时对我说:“你父亲走前难为了老二一家。”

  二哥对父母孝敬,对兄弟更是能帮就帮。我工作后,在公社里做文书。一次公社有人到南京办事,碰到二哥,他听说我喜欢写文章,搞新闻报道,就花了40多元买了个半导体收音机托人带给我。收到礼物时,我吃了一惊。听着清晰的新闻报道,我的眼泪就下来了。那时能拥有一台收音机真是人人羡慕的事,那台半导体却花了他一月的工资。

  四弟、五弟的腿不好,二哥把他们接到南京医治腿,医药费都由他来承担。大姐的长子十六七岁时,二哥为了让他有一技之长,有出路,在南京又找人安排他学木匠手艺。三姐的儿子高中毕业后,也是二哥找人教他学无线电修理技术。现在两个孩子都独立了,也有了一番成绩。

  每年过年,二哥回家来都要和兄弟姐妹好好喝几杯,他总说,这些年,他不在家,母亲多亏了我们,他很内疚。他哪里知道,他为我们做的,我们也一直心存感激。

  他得了癌症瞒着全家人

  2003年,二哥退休好几年了,他回老家看望母亲,顺便和老战友叙叙旧。和老战友聚会,我也参加了,面对着一桌子款待他的好酒好菜,二哥却没有一点胃口,还没吃上几口就不想再吃了。我有些奇怪问他哪里不舒服,可他却满不在乎,直称没事。临走时,我还叮嘱他回南京后要去做个检查。

  二哥回南京许久后我还念着这事,特意给他去了电话。“你身体检查了吗?”“查过了,没事没事。”二哥就这样把我搪塞过去,我哪里知道他那时已经检查出患了肺癌,却一直隐瞒着我们。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侄女的电话。“三叔,我爸他得了肺癌,他不让我和妈告诉你,可我们怕他……”侄女没把话说完,电话这头的我已经傻了,嗓子里像堵上了东西,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二哥从来不抽烟,为什么会得肺癌?

  我没敢告诉母亲,第二天和兄弟姐妹们直奔南京。在医院见到二哥时,因为化疗,他消瘦了好多。他还乐呵呵地安慰我们:“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就是生个病,没什么。”听他这话,我的眼泪硬是忍着,直到走到病房外才再也忍不住了。

  二哥生病期间,我去看过他四次,他的情况越来越差,到最后整个人几乎迷糊了。他和我聊天时说:“母亲95岁了,只要能看到她过100大寿,我就值了。”

  2004年3月15日11时55分,二哥还是走了,走时他的家人、兄弟姐妹都在他的身旁,为他送行。唯独没有母亲,因为二哥临终前一直说:“别让母亲知道,她会受不了的。”在家的母亲一直认为二哥出国去了。

  母亲一直以为二哥出国考察了

  办完二哥的丧事回到家。兄弟姐妹都闭口不谈二哥,母亲有时也会觉得奇怪,她老问我:“老二最近给你打电话了吗?他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也没回家来看我,也不给我电话啊?”母亲担心二哥出事,她有些预感我们有事瞒着她,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老二已经不在了。

  我们只好说,二哥去国外考察了,要呆好久。让她不要多疑。说这话时,我都要强忍着痛,每句谎话都撕心裂肺。

  那几年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就在2004年下半年大哥也走了。第二年,母亲走了。直到她去世那天,她心里都充满了疑问和遗憾。她环顾四周,儿女、孙辈都在,唯独少了大哥和二哥。“老二怎么这么忙,也不回来看我啊?”临死前,母亲流着泪说,可她没怪二哥,她知道她儿子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如今离二哥去世快五年了,因为子女在南京工作的缘故,我也来到南京生活。在这片二哥生活的土地上,我常常想起他,每走到一处总想,也许这里二哥也来过。

  二哥你在天堂还好吗?和母亲、大哥团聚了吧?我们兄弟姐妹们都很好,现在我是家里的老大了,我会照顾好大家,你就放心吧。

  快报记者 赵丹丹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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