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事者弄出个《2008年中国十大文化事件》,第三季中国作家富豪榜、余秋雨含泪劝慰地震灾民、王兆山著名鬼文、韩寒舌战作协主席团、济宁三百亿修中华文化标志城、何三坡百万诗集等荣登“十大”。
初看“十大”,条条靠谱,个个轰动,事件发生之时无一不曾万众瞩目。然而,三两月乃至三两日后,又大多如同石投深井,“咕咚”一声从此悄无声息。不是石不响,也不是水不响,而是文化事件本身没文化。
“十大文化事件”除了谢晋导演辞世和第七届茅盾文学奖颁奖这两桩有点文化之外,其他的都是有文化的人玩没文化的事。中国人普遍比早先富了,作家富了很正常,有什么好正经拿来说事闹事没事找事的?三百亿修一座中华文化城,肇始者大约是有文化的,然而试问,从古巴比伦、古罗马,到今日之北京、巴黎、伦敦,世界上哪一个文化名城是朝夕之间一蹴而就的?建设文化城不是草台班子唱戏搭台子,更不是阴阳师扎纸轿马,三百亿的确可以捏出许多钢筋水泥整新如旧的大盒子小亭子,这一大群空心巨笋倒也可能会洋洋大观,可是我问你:“文化在哪里?”而百万诗集、鬼文、舌战、劝慰等等事件更没什么好说的,骂街而已,掐架而已,而且掐骂得恶俗、恶心、恶劣,远不如乡里泼妇手舞菜刀、踏着对方祖坟跳脚对骂有看头,起码里面还有些经典方言俚语值得一咂。古之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今有制榜者煽动大家互相杀伐自己一旁偷着乐,居心何在?
这“十大文化事件”,还是编选者矮子里面拔将军“拔”出来的所谓精华,精华尚且如此,余者更不足一观。且看今日报章、网络的文化版是个什么样子:性事、下半身、绯闻是主打,恶炒、狠搞、爆笑副之,挖墓、赶尸、驱蛇等等奇闻异事又副之,百分之九十以上假文化之名,行意淫、荒唐、猎奇之实,仿佛,除此等之外皆不足道也。无论古人今人,都可以考证出他在床上的表现;无论伟人名士,都可以拿来愚弄一番;无论牛生一角猪长二尾,都可以惊奇一番,倒是对文学、艺术、教育、科学等等真文化很是漠然。今日之文化不外如此。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胡适博士说这话时还没有百家讲坛,他没运气见到如此之多打扮历史的梳头娘。那么文化呢?我看现如今的文化还不如历史,小姑娘毕竟还有个清秀模样,而文化则已经是堕落风尘的女子。 储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