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路160号大院里，住着一个名叫陈凤质的百岁老人。“这个老太太实在是了不起！”邻居们并不是感叹她的长寿，而是感叹这个百岁老人照顾了痴呆孙女50多年！如今，老人的步伐日渐蹒跚，可是60岁的孙女却不懂得搀扶，她只会用依赖的目光望着奶奶，然后伸出一只手——奶奶，你搀着我走。

　　只有奶奶的话，孙女才听得懂

　　昨天中午，记者来到陈凤质老人家的时候，她正在灶台上炒着南京人最爱吃的“雪里红”，香味四溢。孙女傻傻地站在一边，盯着奶奶灵活摆动着的臂弯，目光有些呆滞。孙女生下来就是痴呆，而且因为上颚破裂，也说不了完整的话。

　　“我到哪儿，她就要跟到哪儿。”陈奶奶满脸笑意。“去外面站着，里面油烟大。”孙女不动弹。陈奶奶再假做一个驱赶的手势，她乖乖地挪动了步伐。

　　陈奶奶忙活完到客厅里坐下，孙女一步不离直愣愣地站在她面前。陈奶奶一眼注意到她的鼻涕快要流下来，眼睛下面还有一处眼屎，故意作生气状：“快去擦擦！”孙女听话地马上行动。过来帮忙的老邻居赵阿姨忍不住说，“我跟她说半天都不动，只有奶奶的话她懂。”

　　孙女穿得非常整洁，从头到脚的衣服也都是奶奶买的，“别人买的她还不穿。”今年夏天，奶奶特意带着她去山西路逛街，结果因为人多，奶奶在路上还摔了一跤。“孙女会不会搀着你？”记者忍不住问了一句。陈奶奶轻轻摇了摇头：“她只会伸出手来，让我搀着她。”

　　不让孙女嫁人，奶奶一人照顾

　　说起和孙女共同生活的岁月，陈奶奶有些轻描淡写：“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其实，从孙女7岁开始就跟着奶奶生活，如今一转眼已经53年过去了。

　　“她妈去世后，她爸照顾不了，就送到了我这儿。”神奇的是，小时候孙女脾气坏，老是打爸爸，但是送到奶奶这里来，她就很乖，“这么多年她一次没有打过我。”就是这样的祖孙天性，让陈奶奶对孙女割舍不下。

　　陈奶奶的老伴和儿子也早就去世。“最难的日子不是也过来了嘛。”她不愿意多提那些苦日子。但是赵阿姨告诉记者，她们现在过得也并不好，喝稀饭的时候多，吃干饭的时候少，一天也就是一个菜。家里没有什么经济来源，靠陈奶奶的一个侄孙在接济。最近，鼓楼区社区服务中心听说了老人的情况，也安排了专人上门服务。

　　孙女的病症有时候也会发作，前几年特别厉害，可能是更年期症状，她晚上不睡觉坐在床上拍手，陈奶奶很多个夜晚都要忍耐她的吵闹，直到把她哄睡着，有时候天都亮了。50多年来，她们一直睡在一个房间，两张床紧挨着，孙女半夜有什么动静，奶奶都一清二楚。

　　就没想过给孙女找个人家么？陈奶奶态度坚决：“找谁不是拖累人？我不想麻烦人家，我能照顾她。”

　　孙女的将来，奶奶早有打算

　　谈话间，记者完全忘记了眼前的陈奶奶已经有一百岁，她是那么有精神。对于年纪，她自己也有些糊涂，“有时候我也想，我怎么会这么长寿……”

　　其实，孙女正是她生命的寄托。她说自己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孙女哈哈傻笑的时候。她还非常自豪地告诉记者，孙女上过学，也认识字，经常一个人在屋里看报纸。虽然她看不懂内容，但是经常拿着报纸就傻笑，“她一笑，我就跟着笑；看我笑，她就笑得更开心。”

　　有一天早晨醒来，陈奶奶发现孙女正在熟睡，心里顿时非常温暖，她忽然间意识到，“这么些年，其实她也一直在陪伴着我。”

　　孙女的将来怎么办？这话记者始终有些问不出口。可是陈奶奶说到最后自己吐露了心声：“等我不在了，就让她去养老院。”说这话的时候，陈奶奶怜惜地望着孙女，心里仿佛有千万个放不下。

　　见习记者 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