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我对不起你，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昨日，在沧浪区百花洲公园，一位老人蹒跚地饱含泪水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这位老人名叫袁传佐，50年多前，他做出了舍女办学的选择，把6岁就病逝的爱女安葬在这里。50多年来，怀有难以割舍的情感，他常常来到这里排遣他心底对女儿的愧疚……

　　拿出全家积蓄在破庙中办起学堂

　　1950年，就读于安徽学院的袁传佐，本该读完的4年大学学业，因家境贫寒，只读了2年就辍学了，投靠于上海的姐姐。可他不愿在姐姐家吃闲饭，又来到苏州，请求苏州的舅母给他指一条生路。其舅母说，“刚解放的苏州，特别缺少学堂，孩子们也格外渴望念书，你不妨在苏州办所学校，教孩子们读书。”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袁传佐说，舅母的话与他不谋而合，于是，他决定用自己的知识，为百废待兴的苏州出一份微薄之力。

　　袁传佐说，当时的百花洲居住的大多是拉板车、做小手艺的平民，许多孩子因为经济上的原因，无法走进学校的大门。因家境贫寒而辍学的他不忍心平民家庭的孩子没有书念，他勒紧裤腰带，自己花钱租用胥门接官厅的一座观音破庙作为课堂，4位小学生都是当地贫困家庭的子女。

　　几个月后，进校读书的孩子们多了起来，袁传佐着手建所学校。政府给建校拨款250元，他拿出自家的全部积蓄50元，孩子的家长们凑了一点钱，盖起了3间毛竹草屋作为课堂。

　　偷将女儿看病钱给学生买课桌椅

　　课堂有了，但没钱买课桌椅，这让袁传佐急在心头。一番思虑，他做出了异常举动，“我背着爱人，用姐姐寄来给我女儿看病的25元救命钱，买来了学生上课用的课桌椅。”

　　回忆起为6岁病逝爱女送行的情景，袁传佐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说，从小就患有肺病的女儿袁同青，因为缺钱治疗，病一拖再拖。他与爱人也为错过女儿的治疗时机一吵再吵。

　　“如果在一个多月之前及时治疗，还有希望，但现在太晚了，孩子最多只能活五六天。”眼看女儿病情越来越重，袁传佐不得不借钱给女儿看病。当他带着女儿找到苏州一位名中医时，这个结果，让他和妻子如同晴天霹雳，除了泪水，还是泪水。在把女儿安葬在百花洲的那天，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也来了，他们为袁同青哭泣，为袁传佐失去女儿哭泣。当年其中有位家长说，学校的课桌椅，等于是袁传佐用女儿的生命换来的。

　　50多年前，百花洲是一方荒凉之地，历经50多年的沧桑变迁，袁传佐再也无法找到女儿的坟墓。如今，这里已是景色如画，园林式的百花洲公园了。把救治女儿的钱，用于办学校，女儿因没钱及时医治，永远离开了自己，留给袁传佐的是失去女儿的终生遗憾。晚年的袁传佐老人常会到百花洲公园去走一走，去寻找深藏在记忆中的女儿的音容笑貌。

　　昔日学生捧碗红烧肉上门跪谢

　　痛失女儿的悲伤伴随袁传佐50多年，然而，办学的幸福也伴随他50多年。从他当年办的苏州私立接官厅小学校，直到他成为胥江中心小学的校长，伴随他的是孩子家长给他的感谢信，教育部门颁发给他的各种奖状和证书，学生们对他的感恩。

　　去年夏天，袁传佐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双手捧着一碗红烧肉，跪在袁传佐面前：“老师，当年没有你收留我，就没有学生的今天。”诧异的袁传佐打量许久，才发现这位不速之客原来是他的昔日学生陈进才。

　　袁传佐说，在他任教胥江中心小学期间，有次参加校长业务会，“会上讨论陈进才与老师发生冲突的处理意见，陈进才所在的小学校长坚持要开除陈进才，我没有同意。”那时，他的想法是，学生不遵守纪律固然有错，老师与学生发生冲突，也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不能开除这位学生。如果非要开除，他收留陈进才。就这样，陈进才成了袁传佐学校的学生。

　　陈进才没有忘记袁老师，也知袁老师爱吃红烧肉，于是亲手做了一碗红烧肉送给他的袁老师。袁传佐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学生，他的双眼湿润了。“学生捧的不仅仅是一碗红烧肉，而是一份报答老师教诲的感恩之情。”

　　从袁老师退休至今的20多年里，常有学生给他写信，去看望他，感谢老师的培育。去年，袁老师住进了老年公寓，也常有他的同事和学生去看望他。他们的共同心愿是，“祝袁老师这个好人健康长寿。”

　　陈泓江 黄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