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3版:声音·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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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11 月 30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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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政治正常化不容稍缓
  地方政治正在出现的状况,是除了“一把手”的可靠性被重点考虑,其“向上忠诚”也得到某种程度的体现之外,在权力所行之地,呈现了各种与现代政治格格不入的怪状。有污迹的官员不会得到有效切除,任人唯亲达到买官卖官的程度,贪污受贿达到近乎公开的程度,弄虚作假达到明目张胆的程度……

  辽宁铁岭市善始善终地赢得了人们的年度关注。年初,西丰县委书记张志国因不满一篇报道,派人进京抓记者,轰动海内外。年底,已经引咎辞职的张志国悄然复出,担任一个重点工程的副总指挥,再度被舆论热议。张志国复出的神秘面纱尚未褪尽,铁岭又被人发现仅市政府就有9名副市长、20名副秘书长。铁岭市的状况,显示了中国地方政治的某种混乱。

  县委书记张志国因不满舆论报道而派人进京抓记者,既是中国新闻舆论界缺乏法律保护的证明,也是地方政权某种程度上变成地方要员个人愿望的实现工具的写照。张志国神秘复出,不仅表明引咎辞职等究责制度受到官场规则的调笑,而且显示地方人事任免已经很难体现民意,而成为事实上的个别人主导。铁岭市政府9名副市长、20名副秘书长的奇观,不仅显示官场冗员膨胀的现实,而且表明地方政治在“贯彻落实”打头的旗号下,走到与国家政治相背的方向。

  张志同进京抓记者事件,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解决。张志国因此而辞职,只是压力下的临时应对。新闻报道权何所体现,权力与新闻报道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张志国进京抓记者事件而得到制度性的解释。在地方,“一把手”的存在,以及“一把手”变所有机关为个人意志的执行机器,形成了长期未能得到解决的“监督一把手是老大难”问题。

  有时候,“一把手”铁腕行善,让人产生“老大难,老大难,老大亲自抓就不难”的欢呼。而更多的时候,“一把手”胡作非为,把一个地方弄得乌烟瘴气,又让人觉得“一把手”必须受到制约。到底应当给予“一把手”更大的权能,还是应当削弱“一把手”的权力,成为地方政治建设中的困境。在现有授权体制下,这样的困局似乎难以找到答案。

  当“一把手”的产生不是依靠民意直接体现,而是依靠一层层基于“可靠性”的考虑时,对上的“可靠性”变成了“一把手”的首要条件。“一把手”因此成为上层级权力的特使,而非一个地方民意归向的中心,手拿被信任的“尚方宝剑”任意作为,除了上层级的授权者之外,没有人能够真正阻止。

  张志国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可以指挥当地公安机关进京抓记者,显示的不是个人的狂妄,而是地方政治中体制性的狂妄。一个县委书记,实际上并无权力直接指挥政府,也没有权力直接动用国家机器。然而,事实上,地方党委书记成了地方所有公共事务的最高权力,进而产生像张志国这样把各种机关变成个人意志实现工具的行径。张志国能够这样做,全部的原因在于这样做并不影响他在授权系统中的“可靠性”。

  张志国神秘复出,表明他在授权系统中“可靠性”实际上未因进京抓捕记者而丧失。对他的起复任用,虽然被铁岭市解释为个别人的动议,但既然动议能够违背领导者集体的意愿而发出,又能够成为一种任用的事实,就表明在市级地方政治中,类似西丰县那样的政治生态和政治秩序同样存在。所谓“撤销动议”实在是一个荒谬的决定,按照本来的意义,动议不等于决议,无所谓撤销不撤销,只有个人动议能够具有等同于决议的效力,才有必要撤销。个别人的动议何以会产生等同于决议的效果,这个问题不去解决,撤销一个动议,并不能保证无数不合理“动议”的出现。

  铁岭市政府出现了9名副市长、20名副秘书长,蔚为大观。这似乎是一个职数问题,实际上是官场失去活力的证明。在任何任命程序下,官员也好,僚属也好,永远只能走升迁之路,升迁既是个人的唯一前途,官场能够给予个人的唯一奖赏,也是聊以保持官场基本工作状态的唯一动力。这就必然导致职数永远不能满足具备升迁资格的人员的需要。为此,需要设置各种待遇等同于某种职务的职级,需要设置各种临时机构去解决职务出路,需要大量设置各种副职。

  地方政治正在出现的状况,是除了“一把手”的可靠性被重点考虑,其“向上忠诚”也得到某种程度的体现之外,在权力所行之地,呈现了各种与现代政治格格不入的怪状。有污迹的官员不会得到有效切除,任人唯亲达到买官卖官的程度,贪污受贿达到近乎公开的程度,弄虚作假达到明目张胆的程度,压制民意达到全力以赴的程度。

  今年一些地方不断出现群体抗争事件,表明了地方政治问题的严重性。改变地方政治的生态和秩序,使之符合以人为本、建设法治国家、体现人民主权的方向,已经不容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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